因為楚萬庭沒有提,所以其他人準備瞧熱鬧的想法不免被吊到老高,其中以郝麗莎最明顯。本就心情低落,再加上丈夫不聞不問的態度,郝麗莎對於自己這趟貿然下樓已經有點後悔了,如果再看不到可以調節心氣兒的鬧劇,隻怕就要坐不住了。
許溫蒂落座的位置正好與歐陽聿斜對麵,眼神交匯,匆忙而過,許溫蒂在他的眼中尋到了無比的坦然淡定,於是,作怪的那點小情緒漸漸平息下來。有什麽大不了的,不就是跟個男人談戀愛嘛,她雖然名義上是楚家的孩子,但是家族聯姻神馬的有楚梵打頭陣,而她呢,是真心的沒負擔。
“我有段日子沒有參加早會了,今天就跟你們一起去趟碧海雲天,翹翹,你坐我的車子走。”楚萬庭終於發話了,即便他說的內容讓有心者大跌眼鏡,不過許溫蒂聽起來倒是受用的很。
“是,爹地。”許溫蒂愉快地答應了,答應前後連個眼神都沒舍得拋給歐陽聿。沒辦法,她實在不想跟妖孽同乘一輛車子了,因為她不確定,碧海雲天那頭,到底會有多少雙恨不能用眼皮夾死她的眼睛。許溫蒂上輩子沒怕過什麽,但是這輩子連跟歐陽聿並肩走兩步都會覺得心裏別扭。
啪啦!似乎是故意接著許溫蒂的話音,某人手中的餐刀與叉子重重地砸在瓷盤上,好險沒把盤麵敲裂道口子出來。
“你又怎麽了?”楚萬庭抬起眼光,眉頭一蹙,輕飄飄地掃了一眼許溫蒂身邊的楚梵。
“沒什麽,不小心碰掉了餐具。”楚梵半低著臉,聲音聽上去有點倔強。
明明是故意摔在盤麵上,此刻竟變成一不留神,許溫蒂抿著唇,朝歐陽聿拋了一記意味深長的眼神。
別看楚梵背地裏傍著耿帥言,其實那小丫頭的心卻在歐陽聿的身上,耿帥言不過是她與母親防範楚然的一顆棋子罷了。隻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歐陽聿的心思才不會在哪個女人身上停留,況且歐陽聿家世是不錯,但是妖孽人品在業內卻更勝於他的家世出身,因此像楚家這樣的百年家族一定不會接受。
楚梵也深知這一點,所以平日裏總是克製自己不要迷戀歐陽聿,但是少女悸動的心又如何能管得住呢?而且現在歐陽聿的做法明擺著是對楚翹有意,或許她可以忍受,家族給她定的準丈夫人選愛慕的人是楚翹,但是歐陽聿這樣驕傲矯情的人,怎麽也會……
越想越氣,憤怒的小情緒不由自主地就轉移到盤子裏的牛扒上,在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響之後,楚梵旁若無人地將牛扒切成了一團糟。
楚萬庭看在眼裏,郝麗莎也看在眼裏,但是女兒的脾氣他們清楚的很,所以雖然看不過去,也隻是皺皺眉頭。在楚萬庭看來,歐陽聿是楚家事業發展中不可或缺人才,但是這人性格不羈,所以這麽多年,他們也沒有辦法完全掌控歐陽聿,唯一能用的法子就是討好拉攏,以至於歐陽聿在碧麗山莊就跟在自個兒家裏差不多,毫不見外。若是能用楚翹捆住這個人,興許是件好事。
然而在郝麗莎看來,楚翹嫁入歐陽世家一定會分得一部分楚家財產做嫁妝,再加上歐陽聿這麽多年兢兢業業為楚家謀劃至今,楚氏兄弟在以後的日子更會器重於他,本就見不得方皓雅的女兒會有好日子過,這回更厲害,不僅有楚然楚翹,還多出一個女婿歐陽聿來,她們母女的對手無形中從兩個變成了仨。
不行,她得想辦法阻止。郝麗莎一麵想著,微蹙的眉心不由得蹙得更緊了。
在出乎意料的平靜中,早餐結束了。按照事先說好的,許溫蒂坐上了楚萬庭的車子,車子緩緩啟動,首先駛出了山莊,跟在後麵的是楚然的車子,兩輛車子距離很近,許溫蒂不經意地一個回頭,便能看見駕駛位上一臉肅穆的楚大公子。
自己與歐陽聿的事情雖然沒被挑明,但是昨晚不僅二人一同回來,並且歐陽還留宿山莊,這已經暗示了她們之間的關係已經超出了上司與屬下。要知道歐陽聿那個人除非是楚氏兄弟開口以公事相邀,從沒有別的人,別的事能留他過夜。
然而,有些事還是得到當事者的親口承認最穩妥,所以車子駛出山莊不久,楚萬庭便忍不住開始問詢道:“昨晚是什麽應酬?歐陽聿瞞得好奇怪,沒約酒店,沒帶司機,連董事會那邊都一點風聲也沒透。”
“私人應酬,跟公司無關。”許溫蒂端正身子坐好,她坐在駕駛位的後麵,恰好能看到楚萬庭的側臉,將近半百的男人臉龐的曲線依舊完美,隻有歲月尚好地在眼角側留下了兩線淺淺的紋理,看上去不僅不顯老,反而更添了幾分男子的成熟與穩重。
“私人應酬需要帶秘書去嗎?”楚萬庭挑了挑眼角,餘光一掠,掃了一眼許溫蒂所坐的位置。
俗話說人靠衣裝,今天的許溫蒂穿了一身米色的職業裝,頭發幹練地綰在腦後,隨意一眼望過去,顯得比平日裏成熟了許多,尤其與她剛到碧麗山莊時的清純相比,更加的魅力迷人。還有那張麵孔,跟方皓雅的竟似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心底未愈的疤痕啊,像被撒了一層鹽,一抽一抽地疼。
“我去了之後才知道是歐總的私事。”許溫蒂不緊不慢地答道。她有注意到楚萬庭的變化,以及那一瞥而過的眼神,以及眼神之後男子微微垂下的臉。
“歐陽聿是個不錯的年輕人,雖然外麵有些不實的傳聞,但是人無完人,他又不喜歡與人辯解,所以到底為人如何還得你自己多接觸才能有更深的了解。”過了半晌,楚萬庭這才再次開口。無論語氣還是內容全然一副長者風範。短短幾句,竟無處不透露著他已經默許了歐陽聿與“楚翹”的往來。
楚萬庭絲毫沒有反對倒是讓許溫蒂意外的很。歐陽聿的那些事兒到底是傳言還是事實,鬼才相信楚萬庭會全然不知,就算楚翹不是他親生,也不該把她推給歐陽聿那個妖孽吧。
唉,誰讓她先答應了歐陽聿呢,所以,即便不肯,現在也沒話能反駁的。
“嗯。”許溫蒂都覺得自己答應的這聲有夠勉強了。她跟歐陽聿這對小情侶算是一夜之間從地下脫穎而出,不是,也得是了。
手肘支在車窗邊緣,拖著腮幫子,許溫蒂想歎息卻又不敢出聲,隻能望著窗外,有苦說不出的感覺搞得雙眼酸酸的,好想哭。
再說歐陽聿,本來應該跟著楚梵的車子駛出山莊,但是車子剛發動還沒走出兩米,前車忽然一個急刹,驚得他也趕緊踩死了刹車踏板。
精粉玉琢的小美女從車上走下來,淡粉色的公主係過膝裙隨風輕飄飄的動著,銀色的高跟鞋踩在青石板路麵上,嗒嗒地響出一段清脆。
這是第一次,楚梵勇敢地走向他,以往都隻是靜靜的看著,以她鮮有的安靜。
“不好。”歐陽聿心裏一涼,第一反應就是檢查車門車窗是否鎖好。所有女人他都可以肆無忌憚的挑釁,唯獨這個楚梵,如不是不得已,他一向是敬而遠之滴。
“嘭嘭!”楚梵拍了兩下車窗,但見車裏的男子連看她一下都不肯,小麵子登時掛不住了,於是攥著拳頭又猛砸了一下車身。
嘟嘟!警報器響了兩下就被歐陽聿扯掉了連線,隨後轉過頭,對著車窗外急得快要抓狂的少女,輕輕地搖了搖頭。
拒絕。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楚梵不由得苦澀一笑。伸手去拉車門,然而車門早就被歐陽聿鎖得結結實實,怎能拉開。
“二小姐,這樣很難看,不是嗎?”沒想到她這樣糾纏,歐陽聿不得不將車窗降了一道細縫,出聲製止楚梵接下來更激動的行為。
“你不選擇我沒有關係,為什麽要是她?”楚梵凶巴巴地瞪著眼睛,低沉質問道。
“我喜歡。這個回答二小姐可滿意。”臉上不經意地露出無奈的神情,歐陽聿挑起眼光對上了楚梵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