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父親
楊淩覺得古代人過年也是很蛋疼的一件事,比如這貼門神和桃符吧,門神是畫在紙上的,而桃符則是將兩位門神的名字刻在桃木上,人家神仙也很忙的,你以為你將人家照片掛在門上,再把他們的名字“神荼”、“鬱壘”寫上去就有用了嗎?
楊淩摸著下巴看了半天大門,總覺得沒有春聯似乎少了些氣氛,“月娘!”楊淩叫一聲。
“唉!”胡月娘脆生生地答道。
“去,給少爺我準備紅紙,還有筆墨,少爺我今天準備再次展示一下讓你們歎為觀止的草書。”楊淩豪邁道。
聽說楊淩要寫字,就連孫獵人聽了也覺得好奇,楊淩的一筆爛字她是知道的,期間還夾雜著好多錯別字。孫獵人趕到書房的時候,楊淩正好寫了第一張春聯,隻見碩大的紅紙上歪歪扭扭寫著“天增歲月人增壽,春滿人間福滿門。
楊淩正得意洋洋地對胡月娘說道:“月娘啊,來欣賞欣賞你家少爺的書法,就這字,別說過幾百年了,隻要幾年,就是響當當的藝術品啊。”
無奈胡月娘也算是了念了大半年的書,且悟性極好,毫不留情地指出楊淩的春聯裏有四個錯別字。
楊淩不屑道:“月娘,你才念了幾天書,沒什麽鑒賞能力,少爺我不怪你。”正好一轉頭看見站在門邊捂嘴輕笑的孫獵人,說道:“月娘,看你夫人的,她的鑒賞能力就是很高的嘛。來,來,老婆,你給我鑒賞一下,你老公的藝術天賦是不是爆表了。”
孫獵人接過來一看,頓時皺你了眉頭,說道:“老公你這字結構不整,布局不利,下筆時手還抖,而且的確像月娘說的那樣,寫錯了四個字。”
楊淩聽了頓時垮下了臉,說道:“錯別字這條我是肯定不認的,是你們不認識簡體字而已,跟我有什麽關係啊。”說完就要轉身往門口走。
“老公,你要去哪裏?”孫獵人問道。
“在這繼續聽你們數落我嗎?”楊淩賭氣道:“我去廚房裏,今晚不止二師兄要多吃兩個雞腿補一補,我讓他們給我做兩個蹄髈安撫安撫我受傷的心靈。”
孫獵人笑道:“老公,你聽我把話說完嘛,雖然老公這字的確寫得不怎麽樣,但是這對聯的確有過年的感覺,這樣的吉祥話,是多多益善的。”
楊淩聽了,立刻挺著胸膛,對胡月娘說道:“看到了沒,還是你家夫人有眼光,你這書可得還讀上兩年啊。”
“不過,老公你怎麽忽然想起寫這個的,你不是一向最討厭寫字的嗎?”孫獵人好奇地問道。
“還不是看你們貼什麽門神,這門上也太單調了,就想著用紅紙寫點春聯,也增加點過年氣氛嘛。”
孫獵人一想,誇讚楊淩道:“還是老公想得好,這樣一來可不是又體麵又吉祥嗎?”
楊淩嗬嗬笑道:“你也說好是吧,那就你來寫吧,月娘繼續磨墨,咱們寫福字,這玩意少爺我肯定不會寫錯了。”
“可是,老公,我寫些什麽啊,這急切之間,我可沒有老公你這般的聰明才智。”
楊淩帶著胡月娘低著頭隻管寫自己的福字,頭也不抬地說道:“這東西可以寫得多了,比如日暖風凋雨順,家和人壽年豐,還有年年順景財源廣,歲歲平安福壽多,多了去了,老婆這麽聰明的人想想肯定能想到很多的。”
寫著寫著,楊淩忽然覺得胡月娘貌似有些情緒不對,眼睛裏隱隱有淚光,楊淩關心地問道:“怎麽了,月娘,怎麽好好地就不開心了?”
胡月娘努力將淚水憋回去,抬起頭來看著楊淩說道:“想起了以前過年的時候,我和弟弟最盼望著爹爹可以帶回點糧食,然後一家人能飽飽地吃一頓飯,現在娘沒了,爹也沒了,而且張嬸他們現在也一定為過年再發愁,少爺,我這大半年,你給的月錢都沒用,我想明天帶著弟弟回去給張嬸他們拜年好不好?”
“這樣啊,月娘果然是個很善良的人,這樣吧,明天反正也沒事,我們全部都去,給他們辦點年貨,讓他們過個好年,好不好?”楊淩寬慰道。
“多謝少爺!”胡月娘說著就要磕頭。
“算了,算了,你還是快起來,咱們明天不光給他們送年貨,也給他們送福去,好不好?”楊淩亮了亮手中的福字。
“好!”胡月娘笑了。
娘的,以前怎麽沒發覺胡月娘還很有美人的潛質啊,楊淩拍拍頭,將這麽禽獸的想法揮開,對胡月娘說道:“一會叮囑好你弟弟,吃飯的時候把二師兄的雞腿給藏起來,咱們明天送去。”
孫獵人除了楊淩說的幾條春聯,又自己想出來一些,相比較而言,楊淩和胡月娘在數量上絕對碾壓了孫獵人,於是乎楊淩再次帶著一家人,將所有門上都貼上了春聯,然後又親自將福字貼著到處都是。
“老公,你這個福字倒了。”孫獵人提醒道。
“對啊,福到了嘛!”楊淩說道。
孫獵人聽了,轉眼一想,福倒,可不就是福到了嗎?笑得眼眉彎彎的。
第二天,除夕,楊淩發動一家人,將蕭家、孔家還有沈老頭送來的年貨,挑了一些出來,又備了一些米麵布匹,當然也少不了楊淩和胡月娘的勞動成果。
相比於滿城的歡天喜地,城南貧民窟這,卻是沒有多少過年的氣氛,今天是一年追債的最後一天,進了正月,哪怕欠再多的錢,相互見了麵也得客客氣氣地說上幾句吉祥話,這裏的人或多或少總欠了些外債,就算那些沒欠債的,也得為明天——大年初一的祭品發愁。
衣著光鮮的楊淩一家,一進入貧民窟,就受到了所有人的目光,二師兄看著外麵的景象,連著宣了好幾聲佛號,楊淩看著二師兄說道:“我說二師兄,你要是看不過去,要不這樣,以後我每天把你的飯減一半,然後我自己再添點,來賑濟他們好不好?”
二師兄大怒道:“你都這麽有錢了,全拿會死啊,幹嘛老是惦記貧僧的那點口糧呢,還有昨晚說好的雞腿呢?”
“你個吃貨,就你一個人的飯量,在這裏可以養活最起碼五戶人家了。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佛門子弟嗎?出家人可是慈悲為懷的。”
經過一番天人交戰,二師兄終於讓了一步:“要不以後我每餐少吃兩個饅頭好了,你多給我兩個雞腿怎麽樣?”
就在楊淩和二師兄扯皮的時候,胡月娘趴在車窗邊,看著這裏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忽然眼睛一亮,小手揮舞著叫道:“張嬸,張嬸!”
楊淩吩咐停車,車還沒停穩,胡月娘就迫不及待地跑下車。
張嬸看上去不過三十幾歲,但是臉上已經有很多的皺紋,頭上的頭發也白了很多,手裏拿著一個簸箕,裏麵盛了一些粗糧,看著眼前穿著光鮮的胡月娘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這是月娘?”
胡月娘開心地說道:“是我,是我,張嬸,過年好呀!”
“好,好,月娘也過年好呀,你弟弟狗蛋呢,他還好嗎,聽說你們姐弟倆被大戶人家收留了,看樣子這日子過得很好呀!”張嬸開心地說道。
“嗯,少爺還有夫人待我和弟弟都很好,不僅有吃的有穿的,還送我們去念書呢!”胡月娘驕傲地說道。
張嬸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看來正是遇上好人家了,看著你們姐弟倆過得這麽好,你娘在地下也能閉眼了。”
這時候楊淩牽著孫獵人的手走到張嬸麵前,說道:“張嬸過年好呀!”
張嬸看著眼前的貴人,有些不知所措,還是胡月娘介紹道:“張嬸,這是我的少爺和夫人,他們都是好人!”
張嬸也趕忙行禮道:“兩位貴人好!”
“我們可不是什麽貴人,”楊淩大手一揮道:“聽月娘說,以前你挺照顧他們姐弟倆的,這不過年了,這倆姐弟就想來看看你。”
張嬸趕忙擺擺手道:“嗨,說不上什麽照顧,他們娘可憐,他們爹又是一個沒出息的,就是有時候看顧看顧他們。”
正當楊淩他們說著話的時候,從巷口進來一個男人,眼窩深陷,嘴裏不知在罵著些什麽,走過楊淩身邊的時候,先是看了楊淩和孫獵人一眼,又看了胡月娘姐弟兩個,忽然發起瘋來,一把扯過胡月娘,揮手就要打胡月娘,嘴裏還叫著:“你個小賤人,帶著這個小崽子這半年來有了好靠山,就全忘了老子嗎?”
二師兄總算展現了一把自己高手的風範,電石火光之間,一個箭步上前,死死抓住了那個男人的就要落下的手,這時候所有人都反應了過來,胡月娘小臉繃得緊緊的,她弟弟胡歌則是緊緊抱著胡月娘,哭著哀求道:“爹,別打姐姐!”
楊淩冷冷地盯著那個男人問道:“你就是胡二?”
他手被二師兄抓得死死的,疼得他齜牙咧嘴,不過還是回嘴道:“老子就是!老子教訓自己的小崽子,關你屁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