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五章 喜當爹

一連好幾天,楊淩都是在東宮度過的,菊花關詳細詢問了江浙的受災狀況,並且對今年的收成表達了擔憂,河北之地的夏收已經陸陸續續開始了,情況很是糟糕,許多地方都是絕收,幹旱通常會伴隨著蝗災,雙重打擊之下,能夠收割到一點糧食,著實不容易。

看著擔憂的菊花關,楊淩隻能安慰道:“沒事,那些大戶人家家裏糧食挺多的,不行的時候,咱們就去搶他們的糧食。”

“三弟啊,這個時候,你能不能正經一點?”菊花關哭著臉說道:“搶?虧你想得出!咱們又不是土匪!話說三弟啊,你現在這思想很是危險啊!”

“好嘛,當我沒說。”楊淩接著說道:“話說銀行和交易所今年又賺了不少錢吧,實在不行,就拿錢去買好了。對了,扶桑那邊的金礦開采得怎麽樣了?今年能出金子了嗎?”

一提到金礦的事情,菊花關忽然好像打了雞血一樣,湊近楊淩的耳邊,小聲說道:“噓,三弟,你小點聲,你別說,工匠去了之後,還真發現了礦脈,不過你也知道的,因為就在扶桑邊上,為了不引起那些扶桑人的注意,所以一切都是悄悄進行的,現在就指望那裏的金子就可以派上用場,恐怕是不切實際的。”

“那你跟我說個毛啊!”楊淩一說到這個,心裏都是淚:“大哥,我對你們老李家真是沒話說了,這次金礦的金子送到之後,記得給我留幾萬兩當當紀念品。”

“嗬嗬!三弟啊,這個你就別想了。”菊花關一臉的無賴樣,頗有楊淩幾分風采,理所應當地說道:“我現在開始得為你大侄子攢家底了。”

“這個太早了吧?再說了,那麽多金子呢,你也分我一點,我還等著給我家小棉襖攢嫁妝呢!”

“不對啊。三弟,弟妹這還沒生呢,你就真的不想一索得男?”菊花關認真地問道。

“沒文化了吧?”楊淩一臉鄙夷道:“生兒子有什麽好的?兒子那是建設銀行,一輩子就得為他忙了,還是女兒好,知道疼人,我就想要女兒。”

“行吧!”菊花關笑道:“如果你真的生了一個女兒。就讓他們結一個娃娃親,將來讓你女兒當皇後。三弟,你看怎麽樣?”

“做夢!”楊淩想也沒想就啐了菊花關一臉:“我家小棉襖將來是要自由戀愛的,萬一你家兒子長得歪瓜裂棗一樣的,我家小棉襖將來還不得恨死我?”

“啥玩意?自由戀愛?”菊花關不解地看著楊淩:“三弟,你沒糊塗吧,萬一將來她喜歡上一個乞丐,你也舍得讓她嫁了?”

“她喜歡嘛,我是不幹涉的,我這個當爹的向來都是開明的。”楊淩自信地說道:“再說了,就我家小棉襖的樣子。一輩子都泡在蜜罐裏,你覺得有可能喜歡上一個叫花子嗎?”

兄弟幾個正愉快地聊著天的時候,忽然殿外一名小黃門飛快奔來,人還沒進殿,便高聲大呼道:“楊大人。快!快……”

眾人愕然望去,菊花關不滿地皺眉道:“何事喧嘩?沒見孤與三弟商議正事嗎?又跑又吵,成何體統!”

小黃門這時已跨進了殿門,聞言撲通一聲跪下,喘著粗氣顫聲道:“太子殿下恕罪,奴才有緊急之事稟報,故而失態了。”

楊淩不滿地看了一眼菊花關:“你現在架子挺大的啊!何事?”最後一句是問那小黃門的。

小黃門抬起頭,望向楊淩道:“楊大人,您府裏的下人在宮門外求奴才通稟大人一聲,您的夫人,她剛才腹痛難忍,禦醫說,怕是要生了!楊大人,您還是趕緊回去看看吧!”

此言一出,滿堂畢靜,半晌無人出聲。楊淩睜大了眼睛,楞楞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如同石雕泥塑一般,直到他手中端著酸梅湯的玉碗不受控製的跌落在地,發出“叮哐”一聲脆響,楊淩這才回過神來。楊淩使勁搖了搖頭,指著自己的鼻子,呆呆地問道:“我……我要生了?”

小黃門滿頭黑線道:“楊大人,不是您要生了,是您的夫人要生了!”

“這麽說,我……我要當爹了?”楊淩仍舊楞楞的自語道。

菊花關和小菠蘿滿臉喜色,狠狠拍了一下楊淩的肩膀,大喝道:“還發什麽楞!趕緊回家去呀!快走快走,我與二弟隨後隨後就來!”

楊淩這才像隻中了箭的兔子般跳了起來,神色一片狂喜,連脫在殿內的官靴也顧不上穿,光著腳丫子,一閃身便往宮門跑去,邊跑邊大叫道:“夫人啊,等我來了再生!咱一定要生個品質優良,將來禍國殃民,迷死男人不償命的小棉襖啊!”

楊淩米著腳丫子剛回到家門口,卻見孫獵人在台階下急急的轉著圈,嘴裏不知在喃喃自語著什麽。一見楊淩急匆匆趕回來,孫獵人大喜,趕忙迎上前去。道:“老公,快!姐姐她快要生了!”

楊淩好像一陣風似的往家裏跑去,楊淩此時心情不知該怎麽形容,有即為人父的喜悅,還有幾分對家庭新成員加入的陌生。現在最擔心的,卻是孔映雪的身子。古代醫療技術落後,女人生一回孩子跟過一趟鬼門關似的,孔映雪那小小的身子板,能支撐到孩子降生嗎?老天是公平的,不會因為孔映雪尊貴的身份而特意寬待她,在這道鬼門關前,眾生都是平等的。

孫獵人跟在楊淩身後邊跑邊嘮叨:“午膳過後,姐姐便覺得腹內疼痛難忍,叫來禦醫號脈,禦醫說可能要生了,婆子們將姐姐攙進了房內,可姐姐一躺下又覺得不疼了,隻嚷著要喝水。婆子們不敢給她喝太多,沒過一會兒。姐姐又開始疼了,如此反複好幾次了。”

楊淩直著眼問道:“我怎麽覺得這症狀跟吃壞了東西要拉肚子似的?老婆,你確定她是要生了嗎?”

“說什麽渾話呢!”沈老頭從裏麵出來,瞪著眼睛對楊淩說道:“兩位禦醫,還有老夫請來的民間名醫都號過脈,都說要生了,這還能有假嗎?”

楊淩的心不由自主狂跳起來。孩子,打從今日起,自己在這個陌生的時代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骨血,孔映雪將會為他誕下自己的第一個孩子,雖然蕭觀音已經生過一個了,但是這個孩子將會跟自己姓,穿越來到這個時代。總感覺自己像塊無根的浮萍,盡管知道自己有家人。有妻子,可這種陌生的時代感卻總是存留於腦海,揮之不去。如今這個孩子的來臨,讓楊淩終於有了一種腳踏在地上的感覺,他明白,從今日起,自己才算是紮紮實實在這個陌生的時代生了根,有了歸宿。

楊淩有種幸福得想哭的衝動,前世種種,已是前世。如莊周夢蝶,夢醒之後,何必再去想自己是莊周還是蝶?從此自己便踏踏實實做一個古代人,將來史書上所記,楊淩者。成朝重臣,建銀行,搞足球,重重行徑,疑似穿越,後人得其惠者多矣。這才是自己,不是那個畢業又失業的小青年,不是那好不容易找到一份撐不死又餓不死的工作的卑微大學生,更不是一個連女朋友都找不到,每天關在家裏在電腦前搓著腳丫子看毛片的可憐蟲。他是楊淩,在這個時代落地芒根的楊淩,他的一言一行時刻被天下人所關注,他說的每一句話,他的每一個主張,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讓全天下的人聽到,更重要的是,他有著一個完整和諧的家庭,有妻子,有孩子,還有無良的兄弟。這便夠了,我原本就是屬於這個時代的人。

沈老頭在楊淩的耳邊嘮叨著:“你也真是的,明知道映雪的預產期就是這幾天了,怎麽還想著往外麵跑?”

“我也不想啊,我那混蛋大哥相召,我能不去嗎?”楊淩擺擺手,心不在焉道:“行了,說這些幹嘛?映雪現在都安頓好了嗎?房裏有幾個人?可持有武器?有多少無辜者?”

“啊?”沈老頭兩眼發直,你這是生孩子還是解救人質呢?

“咳,不好意思,我太興奮了,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初為人父,有這樣的失態表現,應該是很正常的吧?對了,穩婆們都到了嗎?大夫們可在外麵做好了應急準備?”楊淩一連串地問道。

說話間,楊淩匆匆忙忙跑到了房間門口,抬眼一看,卻見走廊上站著不少人,自己的泰山泰水早得了信趕了過來,還有沈家的各位舅舅、舅媽,眾人神色喜悅,又夾雜著些許的擔憂。一見楊淩匆忙來到,眾人眼睛一亮。紛紛迎上前去。

楊淩踮腳朝房間內看了一眼,卻見房門被厚厚的簾子擋得嚴嚴實實,幾名大夫坐在離房門不遠處氣定神閑的捋著胡子,房門的簾子不時被掀開,丫鬟們和穩婆端著熱水、白布,被褥不停地出出進進,場麵非常忙亂。

“嶽母大人,映雪開始生了沒?”楊淩急得額頭不停冒汗,搓著手有些不知所措。

孔夫人眉頭輕蹙,顯的有些擔憂,聞言搖頭道:“午時發作,攙進房間後疼了一會兒便沒事,然後又接著開始疼,反複好幾次了,真讓人揪著心呐!”

楊淩的心也懸了起來,皺眉看著進進出出的丫鬟,婆子,急得不停搓手,有心想為孔映雪做點什麽,可卻插不上手,有勁無處使。過了好半晌,楊淩指著房門厚厚的門簾子道:“來人,把那簾子給我撤了,換個輕便點兒的簾子,大熱的天,不怕把人悶死啊!”

話音剛落,楊淩後腦勺便吃了一記狠狠的毛栗,楊淩大怒,回頭一看,卻見沈老頭怒瞪著他:“你糊塗了?撤什麽門簾子?孩子還沒落地,見不得陽氣,撤了門簾子,你想把老夫的重外孫害死嗎?”

楊淩大愕:“這……這是個什麽說法?”

孔夫人解釋道:“女人生孩子這事有很多講有,老人家都說,孩子還沒落地之前,便不能算人,這個時候老天正在安排天上的星宿投胎呢,所以生孩子的時候是見不得陽氣的,怕衝撞了天庭的忌諱。”

老人家都比較迷信,更何況在普遍信奉神靈的古代,但是你沈老頭好歹也是堂堂一國的相國啊。如此迷信,這不科學啊。

就在眾人急得團團轉的時候,高亢的痛呼聲令房外焦急等候的眾人不由得心一下子抽緊,大夥兒頓時明白,這可能要開始生了。

楊淩嚇得渾身一抖,一個箭步跨上前,趴到房門口。隔著封得嚴嚴實實的窗紙,急聲大叫道:“夫人啊。你感覺怎樣?是不是要生了?”

孔映雪像是回應他的話一般,忽又一聲高亢痛呼,楊淩的心再次一抽,頓時失了方寸,亂成一團。漫無目的的原地轉了兩圈,楊淩忽然福至心靈:“哎呀!夫人啊,你餓不餓?我給你下碗麵吃,做人做重要的就是開心了,生不生孩子,真的無所謂的。”

“閉嘴!沒看到映雪在裏麵生孩子嗎?”沈老頭忽然跨前一步。作勢又要打楊淩。

“哎呀,不能再打了,你也不想你重外孫有個傻子父親吧?”楊淩趕忙求饒。

“你就算傻了,也比這世界上的大部分人狡猾!”沈老頭冷哼一聲,不過還是放下了舉起來的手。

眾人忙碌的忙碌。等候的等候。丫鬟,婆子端著生孩子的必用物品匆忙進出,孔映雪在房間內不時傳出痛呼聲,連帶著等候在外的人們也焦急不已。楊淩早已急得六神無主,不時抬頭望著房門口掛著的厚簾子,幾次想跺腳衝進去,在孔映雪痛苦生產的時候拉著她的手陪著她,可古人最忌諱男子進產房,據說會讓男子沾上晦氣,也會給母子帶來不幸楊淩又怕進去之後給孔映雪造成心理壓力,如此一來倒是害了她了。

這時一名婆子匆忙掀開簾子,驚慌道:“大夫!大夫!不好了,難產!產道開了三指便無法再開了!”

眾人聞言大驚,楊淩當時隻覺腦子一炸,心頭似乎被人狠狠割了一刀,痛楚的感覺異常清晰。趁著眾人還在楞神,楊淩一跺腳便往產房內衝去,剛衝到門口,便被人一把揪住,沈老頭怒吼道:“你想幹什麽?”

“映雪在裏麵呢,我要進去陪她!”楊淩吼道。

“回來!”沈老頭怒聲道:“你以為就你關心映雪?映雪是第一次生孩子,生產不順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這裏有最好的大夫,你進去除了添亂,還能幹什麽?”

“可是……唉!”楊淩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抱著頭蹲在了房間門口,看著進進出出的大夫,楊淩忽然抓住其中一人的手,對他說道:“不管怎麽樣,先保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夫君!”孔映雪忽然大聲叫道。

“我在呢!我在呢!”楊淩跳著腳回應著。

“不,這是我們的孩子,我寧可沒了自己,也不能沒了他!”

“說什麽傻話,你才是最重要的!”

“楊大人,楊夫人啊!”大夫打斷道:“不需如此,老朽敢保證你們一定能生一個健健康康的孩子,現在隻是必經的步驟,無須擔心!”

“聽到了嗎?夫人,這些都是正常的,咱再加把力啊,吸氣、呼氣!來,跟著我一起做!”楊淩隔著簾子叫道。

“夫君……”孔映雪忽然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叫聲,嚇得楊淩又要抬腿往屋內竄,卻聽到穩婆驚喜的聲音:“產道開了,開了!這可真是菩薩保佑啊!快,快!夫人再用點力,孩子的頭已經要出來了!”

屋子裏又傳來孔映雪痛苦的哀吟,楊淩這次是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孩子的生日就是母難日是什麽意思,看著孔映雪在為這個搗蛋的孩子掙紮的時候,楊淩看了看自己的下麵,忽然冒出一個想法,是不是自宮一下,省得以後再禍害人。

這個想法當然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隻聽得屋內忽然傳來“哇”的一聲嬰兒啼哭,接著一名穩婆在屋裏欣喜地叫道:“生了,生了!夫人她生了!”

簾子被挑開來,穩婆抱著還沒得及洗去身上血汙的孩子,出來對楊淩恭喜道:“大人,夫人為你生了一位千金!”

“女兒?”楊淩隻覺得內心都要歡喜地炸開來了,身軀微顫顫的搖晃了兩下,有些虛脫的往地上到去,幸得沈老頭及時一把扶住了他。

眾人還當楊淩是因為生了女兒不高興,過了很久,孔興學才拍了拍楊淩的肩膀道:“來日方長,你和映雪都還年輕,還有很多機會生兒子的。”

“女兒?哈哈……”楊淩笑得有些喘不上氣來,聲音在喉嚨口,咕噥咕噥的,很是瘮人。

這樣一來,就更加讓人擔心了。

“哈哈……”楊淩終於放聲笑了出來:“爹的小棉襖哦,你知不知道爹等了你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