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錦見長興侯居然不上套,便扭了身子道:“那以後奴要是生了兒子,可是庶出。”

這事好辦。陳亮趕緊討好紅錦,道:“這你別擔心。等你生了兒子,自然要記到我夫人名下,以後的世子之位,非他莫屬!”

前兩年簡士芸讓陳亮收了個丫鬟做通房,生了兒子後,養在膝下,等過了三歲就打算請封世子的。陳亮雖然沒有反對,可是一直看不上丫鬟生的這個庶子,總覺得長興侯府門楣高貴,不該讓個丫鬟養的小子做世子。

如今有了紅錦,她是宮裏頭出來的,乃是清白人家的女子,是女兒身邊最得力的人,又是鎮國公府送過來給他的,抬舉紅錦,簡士芸的兩個靠山,昭儀娘娘和鎮國公府,都不會有二話。而隻要昭儀娘娘和鎮國公府在這件事上,不站在簡士芸這邊,長興侯陳亮覺得自己就沒有什麽可擔心的。

再說如今這個長興侯府裏,除了簡士芸,就屬紅錦身份高貴。他不能給她正妻的名份,世子之位倒是可以給的。——隻要她能生得出兒子。

紅錦一時無法,隻好自我安慰,想著長興侯陳亮雖然不若鎮國公年輕,也不若鎮國公生得好,更不如鎮國公位高權重,但是有一樣好處是鎮國公簡飛揚沒有的,便是一下子就將自己放在心坎裏,且更好拿捏。女人嗎,不就是圖個男人心裏頭有她?

兩人說了會兒話,便起身去吃了早飯。

紅錦又穿戴好了,去前廳給夫人簡士芸敬了茶。

簡士芸從昨晚一直氣到今天早上。

昨晚她甚至連夜去了鎮國公府一趟,想去質問簡飛揚和賀寧馨,可是鎮國公府的門子說天晚了,怎麽也不開門。

今兒一大早她又使了人去鎮國公府一趟,想請簡飛揚和賀寧馨到長興侯府來,問個清楚明白。誰知派去的人回來說,鎮國公和國公夫人,一大早去宮裏頭見昭儀娘娘去了,倒讓簡士芸的腦子清醒了一些,知道此時木已成舟,她就是將簡飛揚和賀寧馨找了來,也無濟於事了。

可想而知,賀寧馨這次一定是惱得很了,才攛掇簡飛揚將紅錦送到長興侯府的……

簡飛揚對賀寧馨言聽計從,這一次,自己和女兒似乎將鎮國公府得罪狠了。

簡士芸一邊心神不寧地想著心事,一邊看著紅錦穿著縷金百蝶穿花粉紅洋緞窄袖褙子,下係著翡翠xxx洋縐裙,頭上插著一支碩大的點翠珍珠孔雀羽紅寶蕊心赤金象牙簪,嫋嫋娜娜地走了進來,跪在自己麵前,低眉斂目,一派端莊沉靜的樣子。

簡士芸不虞地指著紅錦頭上的簪子道:“這個簪子哪是你能戴的?——還不快摘下來!”

紅錦求援似地看向了坐在旁邊的長興侯陳亮。

陳亮咳嗽一聲,對簡士芸道:“這是昭儀娘娘賞下的嫁妝。”是紅錦帶著出宮的,本想在跟簡飛揚合巹之後戴的……

簡士芸窒了窒,又道:“也罷。今兒就準許你戴一天,以後不要再戴了。”

紅錦柔順地應了,伸手接過一旁的丫鬟送上來的茶,雙手捧著呈給了簡士芸。

簡士芸沉著臉接了過來,往唇上略沾了沾,便對長興侯陳亮道:“天色不早了,侯爺不要在內院裏待久了,惹人笑話。”

長興侯點點頭,起身對紅錦道:“夫人喝了你的茶,就是讓你進門了。你不要再擔心了。”又回頭對簡士芸道:“她是昭儀娘娘賜下的人,是正正經經的二房,你將正院旁邊的院子收拾收拾,讓她住進去吧,再給她配兩個丫鬟,四個婆子。總得安排得妥妥當當的,才全了昭儀娘娘的臉麵。”

簡士芸瞥了長興侯一眼,見他的眼光就沒有離開紅錦身上,不屑地撇了撇嘴,道:“曉得了。侯爺快去吧。”

長興侯笑著出了門,往外院裏去了。

紅錦正低頭沉思,想著不知要用個法子,讓長興侯允許她出去一趟,好跟主子接洽,卻聽見坐在上首的簡士芸厲喝一聲:“關門!”

正房的大門吱呀一聲關上,轟隆的響聲將紅錦從沉聲中振醒過來,抬頭看了看簡士芸陰沉的臉色,紅錦暗叫一聲“不妙”,卻已經被兩個婆子一左一右架住了,拖了起來。

“你要做什麽?!”紅錦大聲叫道,十分著急。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聽說十分軟弱,曾經被一個妾室拿捏了十幾年的簡士芸,居然變得雷厲風行起來。

簡士芸看見紅錦驚惶的麵龐,十分快意,一揮手道:“拿藥過來!”

從隔間走出來一個低著頭的婆子,手裏捧著一碗黑糊糊的湯碗,來到紅錦身邊。

“給她喂下去。——一滴都不能撒出來。”簡士芸厲聲吩咐道。

她前半輩子,軟弱了半輩子,才讓謝氏鳩占雀巢,逼得自己和女兒幾無立足之地。她吃了這樣大一個虧,還不醒悟過來,她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傻子!

紅錦大驚失色,拚命想掙紮,卻被兩個婆子死死地按住,眼睜睜地看著另一個婆子將湯藥灌到了自己嘴裏。

等紅錦將碗裏的湯藥都咽了下去,又等了一柱香的功夫,簡士芸才冷冷地道:“將她綁到椅子上,等晚上吃飯的時候再鬆開。”這是防備紅錦會立刻去用催吐的法子,將剛剛灌下去的藥,又吐了出來。

兩個婆子依言將紅錦拖到一旁的隔間,拿繩子將她綁在楠木扶手官椅上,又取了個帕子,將她的嘴堵住。

紅錦在宮裏頭雖然智計百出,可是還沒有麵對過這樣不顧臉麵後果,一味硬來的人,一雙眼睛瞪著簡士芸,恨不得在她臉上剜個洞出來。

簡士芸站在隔間的屋門口,看著紅錦的樣子,有幾分快意,笑著道:“跟你說一聲,剛才給你喝的,是蕪子湯。所以從此以後,你好好服侍侯爺就行了,別想七想八的,盡出妖蛾子。”

紅錦一聽是蕪子湯,立時便暈了過去。

簡士芸鄙夷地“呸”了一聲,出了隔間,往旁邊的院子安插人手去了。

如今的長興侯府內院,都是她簡士芸的天下。這些手段,這麽多年,她看也看熟了。以前她牢記著大嫂的話,與人為善,凡事隱忍退讓,卻讓自己和女兒吃了十多年的苦,也讓謝氏那個賤人差一點就置自己和女兒以死地!

所幸她的娘家鎮國公府重新起複,成為天子重臣,她才在長興侯府重新揚眉吐氣,奪回自己應有的一切。如今就連自己的女兒也成了人上人,這樣的天時地利人和,如果她還對付不了一個小小的宮婢,她就活該去死了!

這邊賀寧馨和簡飛揚也一大早起來,各自穿戴了國公爺和國公夫人的朝服,坐了鎮國公府的大車,往宮裏頭去了。

賀寧馨有隨時都可以進宮的腰牌,這一次,她沒有遞牌子先請示,而是直接入了宮,求見嵐昭儀。

簡飛揚陪著賀寧馨過去,當然不能去後宮,隻好去了養心殿,向宏宣帝請罪。

宏宣帝看著跪在地上垂頭喪氣的簡飛揚,笑著問他:“這是怎麽啦?朕手下讓敵寇聞風喪膽的大將,居然不能奈一小女子何?!”

簡飛揚低著頭,訕訕地道:“陛下就不要取笑臣了。還望陛下饒恕內子的不敬之罪,顧念她身懷六甲,是我簡家來之不易的根苗,對她網開一麵吧。”說著,又磕了一個頭。

宏宣帝輕抬右手,道:“起來吧,賜座。”

一個內侍忙過來扶了簡飛揚起來,另一個內侍小跑著送了一個紅木錦凳進來,放到宏宣帝龍案下首第一個位置上。

簡飛揚告了罪,斜簽著身子坐在了錦凳上,依然低著頭,一幅愧疚難言的樣子。

宏宣帝命人上了茶,又笑著問簡飛揚:“你也太慣著你夫人了。嵐昭儀也是一番好意,你悄悄地收了人,放在外院,或者別莊,不就行了?既能讓嵐昭儀滿意,也不讓你夫人難過,豈不是兩全其美?——朕的大將,難道連這點機變都沒有?”

簡飛揚雙手捧著茶,垂眸看著茶杯裏嫋嫋上升的熱氣,有些挫敗地道:“嵐昭儀大張旗鼓地送人,怎麽瞞得過去?再說,臣真心愛重內子,不肯蒙騙她,讓她傷心。”

宏宣帝輕笑:“真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飛揚,你要知道,做大事者,不拘小節。你這樣婆婆媽媽的,怎麽能成大器?”

簡飛揚也笑著搖搖頭,看向宏宣帝,道:“陛下,臣對陛下、對大齊朝盡忠,是可以舍了這條命的。同樣,臣為了自己的家人、為了內子,也是可以舍了這條命的。——陛下雄才大略,心裏裝著江山社稷,臣心裏沒有陛下那麽大,能裝得東西也少,自是遠遠不如的。”

宏宣帝點點頭,道:“家國天下,家國天下,沒有國,就沒有家。同樣若是沒有家,國又將何存?朕明白你的意思,朕也不怪你。”頓了頓,又讚許地對簡飛揚道:“若是你完全能將自己的家人拋開,朕反而會覺得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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