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大早起來,就聽賀寧馨身邊的大丫鬟扶風回報,說大姑娘感了風寒,病了,起不來床。

許嚇了一跳。賀寧馨從小就身子底子好,很少頭腦腦熱的,從沒有生過大病,小病也極稀少。今日居然在六月天裏染了風寒,卻是麻煩了。

賀大老爺早就去上朝了。

許命人叫了的兒蘇氏,吩咐她去服侍賀老太太吃早飯。便帶著應急的藥丸去了賀寧馨的院子。

一進賀寧馨的屋子,許就看見了正屋屋角紅木高幾上擺著的一盆稀世蘭花。

許皺緊了眉頭,進到裏屋,看見躺在床上的賀寧馨,正看著她笑,小臉上紅得似火燒一樣。

“還笑,都病了,還笑……”許不忍心苛責賀寧馨,卻還是抱怨了幾句,又問道那蘭花哪裏來的?”

賀寧馨沒想過要瞞著娘親許,聞言臉上更紅,低聲道是飛揚送的……”聲音低若蚊呐。幸虧許坐得近,才聽了一清二楚。

“飛揚昨兒來過了?”許歎氣,最好不要再惹出流言蜚語。又好奇他是進來的?”若是走得大門,許肯定不會不,下人一定會報上來的。

賀寧馨臉上更紅……翻牆進來的。”

許瞠目結舌了一會兒,半晌才道看來我們看院子的護衛,要換一批人了。這次是熟人,沒有走了大褶兒。若是……”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賀寧馨忙為簡飛揚娘,也不怪護院。像飛揚那樣身手的人,整個京城裏也沒有幾個。”臉上的紅暈稍退了一些,轉移了話題他今日要入宮麵聖,也不他的差使辦得如何?”

許伸了食指在賀寧馨額頭上點了一下,笑道真是女生外向。這還沒過門呢,就開始擔心了。以後可辦?”

其實賀寧馨如今對簡飛揚這次暗地裏辦的差使的興趣,比對他本人還要大。不過如果她這樣說出來,許肯定會恨鐵不成鋼的數落她一頓,便隻是但笑不語。

許見賀寧馨半躺在大迎枕上,抿著嘴笑看著,並不,也轉了話題,道我和你爹昨兒商議了一晚上,覺得有些事情還是讓你的好。隻是你現在又病了,暫時不說也罷。等你病好了,咱們娘兒倆好生絮叨絮叨。”

賀寧馨點點頭,捂著嘴微微咳嗽了兩聲。

許想起帶的藥丸,忙叫了扶柳進來,吩咐道拿銀挑子煮了熱水,給姑娘服下。一次半粒,每兩個時辰一粒。”又對賀寧馨道這藥丸對熱天的風寒有奇效,你吃了就了。先吃藥,再睡一覺,若是還不見好,就讓人去請大夫去。”許開有一個藥材鋪子,也是粗通藥理。一般賀家的人有些不舒服,都是先找許的管事嬤嬤要些對症的丸藥吃吃。若是不見好,才去請大夫。

賀寧馨的院子裏,熱水一直都是燒著的。扶柳很快就用托盤送了一碗熱水進來。

賀寧馨拿過藥丸在鼻子下聞了聞,有藿香的氣味在裏麵,是熱天治熱感最好的藥材了,便掰了一半吃了下去。

藿香的氣味撲鼻而來,賀寧馨趕緊喝了幾口熱水,才將那股氣味壓了下去。

許見賀寧馨吃了藥,又說了些話,精神有些不濟,便起身道你先睡一覺。”對一旁垂手侍立的扶柳厲聲吩咐姑娘歇著,你在旁邊看著些,床邊別離了人。”再有昨天那樣的事情,這些丫鬟都要被打一頓才是。

扶柳不知做了,一邊惶惶然應“是”,一邊拿眼角瞥了姑娘幾眼,見姑娘垂了眼簾,靠在大迎枕上,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的樣子。

許出了賀寧馨的院子,拐上抄手遊廊,回到的上房。剛坐了沒一盞茶的功夫,外麵有婆子報,說鎮國公了,求見。

許微微一笑:終於來了,便命人請了他進來。

簡飛揚大步跟著婆子來到許的上房,立刻對許拜倒在地,行了大禮。

許故意不叫他起來,倒拿了團扇敲了敲桌子,道飛揚昨日就能飛簷走壁,今日這樣作小伏低,真是難得。”

簡飛揚對昨日的莽撞舉動也很是懊惱。他為人自製力極強,昨日的衝動,大概是他這輩子數得出來的幾次之一。

“伯母教訓得是。昨日確實是飛揚的,以後再不會了。”簡飛揚說得非常誠懇。

許不過是故意為難他一下,見他認不迭,也就罷了,道你記得就好。我們馨兒是家,比不得你們男人,可是姿意忘形。就算有,人家最多說一句‘風流’。可是到了身上,卻沒有那麽好相與了。”

簡飛揚從地上起身,對著許又拱手行禮,道謝伯母教誨。”

兩人寒暄幾句,才入了正題。

簡飛揚今日入宮麵聖,跟聖上密談了近一個時辰。

東南道的情形,居然比聖上事先猜測的還要壞一些。而西北那邊,據說夷人又蠢蠢欲動,連日來派了小股的遊匪不斷騷擾西北邊境的小鎮。西北總兵已經上了折子,請求備戰。

這種情形,讓聖上很是懊惱。本來一直想要廢除軍戶世襲,現在又起戰機,軍戶的問題,又要放一放了。

這些事情,簡飛揚當然不會跟許說起來,隻是聖上又給了他新的差使,恰好跟他和賀寧馨的婚期衝突。

聖上讓他先跟賀家人商議商議,可否將婚期提前,這樣簡飛揚也好無後顧之憂,盡心出去給聖上辦差。——特別是簡飛揚已經二十六歲了,還沒有子嗣。鎮國公府是大齊朝的肱骨之臣,聖上當然也不希望鎮國公府絕後。

簡飛揚當然求之不得,可是不賀家的人願不願意。——他們的婚期,是兩年前請了大覺寺的高僧擇的吉日。如果貿貿然提前,賀家的人會不會心裏有個疙瘩?

簡飛揚躊躇了半天,問道寧馨可還安好?”想見一見賀寧馨,先探探她的口風。

許歎了口氣,搖著團扇,一臉愁悶的樣子,道她昨兒不知染了風寒,剛剛才吃了藥睡下了。”

一聽賀寧馨居然病了,簡飛揚更是大急,在椅子上坐立不安,問道伯母,可否讓我去見一見寧馨?還是我去尋個好大夫給寧馨看一看?”可別真的生了大病,那就全是他的了。

許見簡飛揚著急的樣子不似作偽,心情好了些,含笑道等她病好了,再看不遲。”說著,端起了桌子上的蓋碗茶,卻是有送客的意思。

簡飛揚昨兒的事犯了許的忌諱,這是故意要給他好看呢。隻好訕訕地起了身,告辭離去。

一連三日,簡飛揚每日下了朝,就賀家探望賀寧馨,又請了太醫院的大夫給賀寧馨診脈,跑前跑後,十分賣力。

賀寧馨的風寒吃了兩天的藿香丸,早就好得差不多了。

隻是許一心要給簡飛揚一個教訓,暗地叮囑賀寧馨繼續裝病,直倒簡飛揚帶了大夫,賀寧馨的病才“正式”好了。

賀寧馨隻是小感風寒,她又偷偷去了的須彌福地,用那裏的上好藿香做了藥丸吃了一粒,好得更是利索。

簡飛揚第四日登門造訪的時候,賀寧馨終於可以“起身”見客了。

許的上房裏,簡飛揚同賀寧馨隔著方桌相鄰而坐,寒暄了幾句。

賀寧馨還是惦記著簡飛揚的差使,便問了起來。

簡飛揚想了想,對她道差使倒是沒有辦砸,可是也沒有辦妥。日後可能還要再走一趟。”說了跟沒說一樣。

賀寧馨微微有些失望,不過轉念一想,他們兩人之間,還不到無話不談的地步。而且簡飛揚領的是聖上的密旨,更是不能隨意跟人談論的,便又釋然了,笑著道歉是我僭越了,不該多這個嘴。”

簡飛揚也笑道以後有機會,我再細說給你聽。今兒我來,是想求伯父、伯母一件事。”簡飛揚想將婚期提前的事情,對著賀寧馨又有些說不出口,隻好求許。

賀寧馨拿扇子捂了嘴笑既然有事求我爹娘,跟我說有用?——還是我去把娘叫吧。”

許為了讓他們,將侍女都遣了出去,帶著大丫鬟回秋去了裏屋整理帳薄。上房的正屋裏便隻有他們兩人。

賀寧馨說著起身,親自進裏屋去將許叫了出來。

許出來問道你們話都說完了?”

賀寧馨扶著許在上首坐下,道飛揚說有事要求爹和娘。”

許看了簡飛揚一眼,見他看著賀寧馨不。

“馨兒,你去廚房吩咐一聲,就說今兒有客,讓他們多加幾個菜。”許將賀寧馨遣了出去,又對簡飛揚道飛揚這幾日辛苦了,今日就在我們家吃頓便飯吧。”

簡飛揚也不跟許客氣,應了下來。

等賀寧馨帶著丫鬟出去了,許才收了笑容問道你有事?現在可以說了吧?無小說網不少字”

簡飛揚起身給許長揖在地,低聲求道伯母,飛揚想將婚期提前。”

許早簡飛揚求的,不會是容易的事,聞言先問道為何要提前?你可婚姻大事,並非兒戲。我們兩家的婚事籌備了快一年了,連喜貼都發出去了。你現在說要提前,可是要做不少功夫呢。——你有沒有想過,會有樣的風言風語傳出來?”

簡飛揚也沒有法子,隻好將聖上的話搬了出來。

聽說是聖上的意思,許不再言語,想了半天,對簡飛揚道此事也未嚐不可。隻是聖上既然有此意,我們也有個不情之請。”

“但說無妨”簡飛揚見許鬆了口,喜出望外。

許微笑著道若是飛揚能從聖上那裏求一道賜婚的聖旨,我們可以將婚期提前。”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