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VIP 32
杜奇看著台球桌對麵的王曼,剛才進門時眼圈上的紅潤已經消失不見,她低頭不安地搓著手,時不時向他這邊瞥一眼,而後又受驚般飛快低下頭。
本來她臉就小,再往脖子裏縮一點,整張臉簡直就要不見。小鵪鶉般得模樣,單是看著,他就忍不住想去捏一把。
於是他數不清多少次地遺憾,為何父母就沒給他生個妹妹。軟軟的,小小的,跟王曼這樣時而溫婉,時而活潑,慧黠又可愛。
不過想起北京家裏隔壁李家,假如基因突變,他妹妹是李晶晶那一款?
天,家裏藏一條母霸王龍,那簡直是世界末日!
親生妹妹有風險,麵前不有個現成的妹妹。趁著還在鄒縣,他可以多陪她玩會。
“曼曼以前沒打過台球吧?”
王曼下意識的點頭:“恩,今天還是頭一回上手。”
“這東西很簡單,咱們一塊來。”
沒等她答應或者拒絕,杜奇抓著杆子走上前,伸手交到她手中:“你先來試試。”
王曼有些猶豫,前世她試過無數次。玩好球類運動對她來說,就像要求女人晨-勃一樣,不管多努力都不可能做到。
“先打一下看看,”鬆開杆子,杜奇目若朗星,信任地衝她點點頭,而後錯開眼看向後麵:“我在這邊陪曼曼練,你們繼續玩。”
“好咧。”
警報解除,尹鵬忙回到原位。拿起三角架套好,他拉著虞楠一塊開球,章磊則在一邊計分。兩人實力相差不大,你來我往打得十分痛快。
而相鄰的一桌,杜奇收起三角架,將白球擺在線中間。王曼鼓起勇氣,再次瞄準,白球衝入十五顆球中間,擦著邊走過去,隻有兩顆球動了。
杜奇右手托左臂手肘,左手托腮,兩道劍眉皺起。曼曼從瞄準到揮杆都沒問題,隻是有一點,揮杆前一刻,她手會極快地往後縮一下。
他確定自己沒看錯,可她為什麽要縮呢?
“我也不知道。”
王曼茫然的搖頭,再次試一下,這次她格外注意右手手腕。果然再向前揮杆的一瞬間,她胳膊不由自主得往後縮。雖然幅度很小,但稍微注意還是能明顯看出來。
“來,我們一起試試。”
再次套好球,杜奇上前握住她手臂:“你瞄準好後點頭,我數一、二、三咱們一塊開球。”
自重生後王曼還是第一次跟父親以外的男性這般親近,平常他雖然跟尹鵬、章磊他們鬧,但還是注意著分寸。
以杜奇一米七的個頭,她剛好打到他咯吱窩。如今他從背後湊上來,單手握住她的袖子,稍顯稚嫩的胸膛將她整個人壞在懷中,他身上那股肥皂味傳入鼻尖。
“好香,你用碧浪洗衣粉?”
王曼臉紅紅地想著杜奇的時候,杜奇也在看著他。依仗身高優勢,他將女孩子的尷尬看在眼裏。雙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她眼神飄忽,一張小臉怎麽看怎麽可愛。
父母怎麽就沒……
後半句感歎他都懶得再去想,拍拍她的胳膊,他點頭:“是碧浪的肥皂,不過跟洗衣粉一個味道。來,咱們試試。你其他地方都做得很好,隻要手不縮,一定可以的。”
一定可以的,這句話灌入王曼耳朵裏。是啊,她彈跳沒問題,視力也沒問題,硬件一切正常,為什麽球類運動就不行呢?
前世不行,不代表這輩子不行。她若是一直拘泥於前世習慣,那她的未來肯定也跟前世沒什麽兩樣。既然得上天厚愛重生一遭,那她就得享受全新的人生。
輕輕點下頭,她再次瞄準,果然下意識地,她手又往後縮。就在此時,手肘後伸來一股推力,讓她不得不改變方向。哢嗒一聲,白球擊中球堆,球堆完全打開,甚至有一顆花球直接落入了網兜。
“你用花球,現在1:o領先。”
杜奇處於變聲期的暗啞聲音傳來,溫熱的氣息打在她耳尖上,王曼燙到般從他懷中跳開。隨手戳一杆子後交給他:“你來。”
站在台球桌邊上,她看著杜奇彎腰、揮杆、擊球、球進,整套動作行雲流水。即便他沒有如職業斯諾克選手那般西裝革履,整個人也透出一股紳士風範。
才十五,就已經可硬漢可紳士。這麽宜室宜家的漢子,將來不知道哪個幸運妹子能把他娶回家。
“到你了。”
球杆交接,王曼再次犯了老毛病,杜奇隻得上前,親自握著她的手臂。如此循環往複,一局打了足足有半小時。
“你為什麽總想著往後退?”
站在台球桌邊上,杜奇疑惑地問道。明眼人都知道,杆是該往前送,顯然王曼也明白這點,但她似乎就是控製不住自己。
為什麽呢?
王曼正疑惑著,邊上傳來魏老板的嗬斥聲:“臭小子,你又偷吃糖,一口牙全都吃壞了。”
“哇,爸爸壞。”
邊上魏老板正扣著自家兒子嘴裏的糖,見他一哭,他那張凶神惡煞的臉非常尷尬。雙手熟練地抱起兒子,他走到後院交給媳婦。
這一幕怎麽如此熟悉?穿越兩世的久遠記憶複蘇,似乎有人也這樣對過她。
泉水村破舊的土胚房裏,蘇明梅搶過她手裏的碗,指著邊上那破口的碗怒道:“別碰我的碗,你拿不穩摔碎了又得重新買,那個才是你的。”
離婚後跟去蘇家,蘇麗麗做小公主狀態:“不許碰我的羽毛球,你會把他打壞。”
“別碰我杯子。”
“不要隨便碰我衣裳,你整天做飯手上全是油,弄髒了怎麽辦?”
……
行行色色的親人,在她整個懵懂無知的童年時期,一直以各種方式向她灌輸著“不要碰”這句話。蘇家和王家一切東西都不是她的,她不能隨便亂碰,碰了就會遭到很嚴重的懲罰。以至於後來她會形成條件反射,做事手繪不自覺地往後縮。
別的事稍微慢一拍沒關係,但是球類運動差之毫厘繆以千裏,所以她才表現的格外明顯。
原來,她曾經自信已經擺脫的一切,曾經阻礙著她前進的所有恐懼,從都未曾遠離。那些陰暗的日子在她心上留下不可磨滅的傷痕,伴隨著她穿越被天打雷劈的前世,一直蔓延到如今。
直到今日她才有所察覺,而想要改變幾十年的習慣,絕不是一樁容易事。
從沒有任何一刻,她如此的恨蘇明梅。是的,她恨蘇明梅。這個女人賜予她生命的初衷,從來都不是源自母性無私的愛,而是到了年齡完成任務,避免自己遭受親朋故交、街坊鄰裏指指點點。而在她前世三十年的人生中,蘇明梅這個生母更是一直無所不用其極的壓榨她。
小時候留她在蘇家,給那一大家子做保姆;大學畢業工作後,每個月如吸血鬼般,不間斷的問她要贍養費。
“曼曼,你怎麽了?”
肩膀上的搖動將王曼自回憶中喚醒,眼角滑過一點涼意,她伸出中指摸過去,果然不知不覺間她已經淚流滿麵。
“你不會是因為台球打不過我就哭鼻子吧?我說曼曼,你這心是玻璃做的麽?”
“你才玻璃心,你全家都玻璃心。”
接過杜奇的手帕擦擦鼻涕,王曼看著麵前四張關切的臉。前世她與這四人素味平生,如今他們卻是好友。與李晶晶不同,他們為人真誠可信賴。
苦難已經遠離,一切都會不同,她也不用再去懼怕。
被她刺一句,尹鵬也不惱:“還能中氣十足的罵我,這人肯定沒事。快中午了,走,咱們吃飯去。”
昨天從印刷廠走時,四人已經商量好,早上單獨行動,中午章磊爸媽請客搓一頓好料,權當變相給他們算工資。
胡亂擦幹眼淚,她將手帕揣在口袋裏:“阿奇,我洗幹淨再還你。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吃飯?章磊,多加一個人叔叔阿姨不介意吧?”
“沒事,絕對不介意。我媽訂了春江賓館最大的包間,還怕坐不滿,大家一起來吧。”
杜奇還想拒絕,但看到王曼期待的眼神,他拒絕的話在嘴角打個圈,出口時換種說法:“我先回去跟我爸說聲,等下再過去。”
王曼疑惑:“可你知道路麽?”
見杜奇語塞,她有補充道:“反正現在時間還來得及,這樣,我陪阿奇回去,等會再帶他過去。”
台球廳都是預付費,穿上棉服出門後,五人左右分成兩撥。沒了愛耍寶的尹鵬,王曼和杜奇間安靜下來。尷尬之下,她低頭踩著自己的影子,一步步向前走著。
“這會玻璃應該已經到了。”
“什麽?”
“就是煎餅果子店的大玻璃門,越野車上裝不開,隻能跟著送慰問品的軍需車過來。”
提到自家那店,王曼迅速進入狀態:“真是麻煩杜叔叔,還有你。”
“這事你謝我爸就行,這種十二毫米鋼化玻璃我可找不來。咱們快點走,這會應該正在安裝。”
此言正中她下懷,王曼加快速度。台球廳本來就離大院不遠,穿過一條胡同,三岔路口邊,果然房子上釘著的木條已經拆下來,幾個裝修工人正抬著透明的玻璃門,叮叮當當的施工。
“竟然是這種?你還真做出來了?”
當初商議裝修方案時,因為國內技術生產不出強度太高的玻璃,他們商議出兩種方案。一是用普通小塊玻璃,做傳統的木門;第二則是效仿後世的大鋼化玻璃門。
她當然喜歡後者,安上後氣派,店裏采光也足。可她更知道,全國那麽多開店的,不是沒人想到用大玻璃門。之所以用上的寥寥無幾,就是因為一般人搞不到這麽好的玻璃。
如今兩扇門就出現在她麵前,杜奇將精工細作的傳統延續到底。大玻璃正中間直接雕花,上麵用行楷寫著“王記餅鋪”四個大字,字邊上正是她設計的大笑臉標誌。
原本單玻璃已經很精美,再加上專屬logo,更是多一分大氣。
“是啊,去看看吧。”
杜奇拍拍王曼肩膀,後者也不顧幾乎蕩到底的淑女形象,一溜小跑過去,正巧看到父親在裏麵扶著玻璃門。
“爸,杜叔叔給送來的?”
“瓜娃子,不能因為阿奇好看,你就隻想著杜叔叔。”
王曼摸著自家玻璃門,隻覺得裝上這門後,原本高大上的裝修更上一層樓。現在她深覺自家這店隻賣煎餅果子太虧,她倒是有其他想法,比如多加點炒菜。但她更明白,一口吃不出個胖子。路要一步步走,錢要一點點賺。
“錢叔叔,你不要叫我瓜娃子。剛才台球廳老板娘都說了,瓜娃子是討厭一個人是才說的,原來你一直都很討厭我。”
小孩子做什麽都可愛,王曼雖然年齡脫離了小孩子範圍,但營養不良導致她發育過晚,如今她還是小蘿莉殼子。
“我喊自家幺兒也是瓜娃子,到你這事事就多。”
“那你換一個麽,幺兒也行哇?不然我給你辣椒醬裏攙本地辣椒。”
“小乖乖,這還威脅起來了。你要不願意,我也不招人嫌。你們店裏這塊玻璃可了不得,你還不知道吧?”
杜奇走上前,苦著臉製止道:“錢叔叔,說這些做什麽?”
錢華意味深長的看向杜奇,他從年輕當兵就在杜振國手下,也算是看著阿奇長大。這孩子被老杜教得好,人懂禮貌,小小年紀做事已有章法。但他可從沒見過,他對哪家小姑娘這麽用心。
“好,不說、不說。”
反正他已經告訴了王繼周,以他女兒奴的性子,到晚上就得一五一十的上報。阿奇,錢叔叔能幫你的就這麽多,加油哇。曼曼現在雖然小了點,但長大隻是時間問題。找對象最重要的是性子投契,三歲看到老,依他看曼曼往後差不了。
杜奇鬆一口氣,進屋轉一圈。簡潔的桌椅,古風的隔斷,裝修完成後,整家店比他預想中還要成功。
設計是他的愛好,而這是他第一部作品,為此他傾注了半年來所有空閑時間。在父親指導下,他惡補設計方麵的專業知識,甚至自學了高等數學和物理,將各部分融會貫通,終於出來這份圖。
或許日後他會畫更多更好看的設計圖,但他可以肯定,自己記憶最深的肯定是這一張。
王繼周跟在後麵,抽空上前道謝:“阿奇,我們麻煩你那麽多,你有什麽要求就盡管提。能做到的,我一定盡力。”
“王叔叔,這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麻煩。我該感謝曼曼相信我,放心大膽地用我畫的圖。畢竟我這個年紀,即便畫出圖來一般也沒人敢用。”
王曼終於看夠了玻璃門,剛回神就被他這段話感動了。比起早上因為尹鵬喜歡,就去台球廳過生日的章磊小天使,站在她麵前的杜奇簡直是大天使。
中國好朋友,遇到了不抓住簡直對不起自己。就在這一刻,她決定了,她要跟杜奇談一份永不絕交的友誼。
“爸你就別那麽客氣了,我跟阿奇可是好朋友。”
“就是啊,對了錢叔叔,你跟我爸說一聲。曼曼同桌要過生日,我們一起去春江賓館吃飯,虞楠也在那,等下吃飯我們仨一塊回來。”
錢華眯眼笑著,現在的阿奇可比老杜追唐詩那會強多了。一上午功夫,他已經開始作為家屬團陪同出席同學聚會,小乖乖手腕夠靈活。
“去吧去吧,多玩會。對了,我自行車停外麵,你帶曼曼騎過去就是。”
杜奇答應下來,推出車子朝王曼招招手:“你坐後麵,我載你過去。”
王曼看向門邊的父親,雖然忙於擦玻璃,但自打聽到春江賓館這幾個字後,他已經拿著抹布擦來回幾十遍擦同一塊地方。
昨天聽章磊說聚餐在春江賓館時,她就本能的排斥。雖然這是縣裏檔次最高的酒店,但那更是半年前蘇明梅雇人玩仙人跳,栽贓嫁禍父親之地。
“爸,我吃完飯就回來。”
“沒事,我沒事,你跟同學好好玩。對了身上錢還夠不夠,我再給你點。”
“章叔叔請客,我隻要帶著肚子去就行。爸你別多想,安卷簾門的不是說今下午來麽,你可盯緊點,讓他們安妥當。”
找件事成功轉移父親注意力後,王曼跳上自行車後座,抓住杜奇腰間衣裳,笑著朝父親招招手。王繼周看著店裏這一攤子事,感受著閨女的關心。罷了,春江賓館又不是什麽龍潭虎穴,他出那事也不是人家賓館的問題。想到這他扯起唇角,也朝閨女揮揮手。
杜奇在前麵瞪著車子,風從後麵吹來,帶來王曼身上特有的女兒香。很淡,有點像果香,也有點像花香,但卻是異於任何一種香料的好聞。
“你不想去春江賓館?”
“恩,我家的事你也知道……”
杜奇想起王家那一團亂麻般的事,意會這就是那家出事的賓館,他識趣的沒有再提。瞪著車子,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裝修中的事。
沒多久自行車停在一棟西式的二層樓麵前,樓牆上貼著密密麻麻的小塊瓷磚。在這個普通人家連水泥都糊不起的年代,春江賓館的瓷磚牆絕對是土豪中的戰鬥機。
兩人剛一進去,就見計劃中應該坐在包間裏喝茶的章磊正著急的站在門口。在他前麵,劉曉草陰沉著臉跟對麵人小聲說著什麽。
王曼抬眼看去,背陰處那珠光寶氣的中年女人不是旁人,正是半年未曾謀麵的蘇明梅。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剛想裝沒事人似得退出去,眼尖的尹鵬卻扯著脖子朝這邊吼:“曼曼、杜奇,快都進來占座。”
蘇明梅扭頭,再三眯眼,疑惑地開口:“是曼曼麽?”
雖然猶疑,但她聲音恰到好處地透出一絲顫抖,很是精準地表達了一個母親對女兒的思念。
“你是誰?”
王曼稍微沉下嗓子,滿臉天真和疑惑地反問,就像她從不認識這人一般。
蘇明梅心裏也疑惑,她閨女可沒這麽水靈。而且她身邊站那小夥子通身氣度很不一般,身上那件風衣正是羊毛的,她在深圳的商場裏見過,一件頂她一個月收入。雖然她聽說王繼周發了財,但在她看來,那對三棍子都打不出一個屁的父女,怎麽可能認識什麽大人物。
“可能是我認錯了。這位女士,我半年才回來一趟,想用這個包廂請家裏人吃頓飯,您能不能讓一下?”
劉曉草雙手環胸,她本來不是苛刻之人,可她也不是軟柿子。這女人仗著自己有倆臭錢,一進門對她兒子吆五喝六,她洗個手回來剛好聽到。
有錢又怎麽了?難道她就缺錢!
“我兒子要過生日,生日一年隻有一回,十二歲生日更是一輩子隻有一回。錯過了今天,我上哪兒給他補去?”
兩人打著機鋒,尹鵬腦子卻不夠使了:“王曼,你幹嘛在那傻站著,快進來占座,這瘋女人要砸咱們場子。”
叫“曼曼”的孩子本來就不多,還姓王,容貌也相近。這下蘇明梅心中的疑惑卻是坐實,死丫頭竟然不認她,真是枉她受那麽多苦把她生下來。不過看她跟這夥人很熟,應該可以幫她要到這個包間。
當即她做傷心欲絕狀:“曼曼,你怎麽能不認媽媽?”
王曼決定狠狠地在《恩仇錄》上給尹鵬記一筆,叫你嘴賤!被現場抓包,這可讓她如何圓過來?
手足無措之時,邊上的杜奇緊緊那件被目光來回掃的風衣,疑惑地問道:“曼曼,你媽不是離開村子,在外地打工?”
王曼眼前一亮,對啊,蘇明梅是個農村婦女,可不是麵前這珠光寶氣的闊太太。親生母女見麵彼此不相識,母親肯定比孩子更要受人指摘。
杜奇真是人類的好朋友,咩哈哈。
“我也不知道,你真是我媽?可我媽不是這樣子,她從不帶首飾,冬天也隻穿大紅棉襖。”
被將了一軍,蘇明梅暗自惱恨,果然死丫頭生來就是討債的。
“還真是曼曼,看你過得很好,媽媽也就放心了。對了,媽媽下午想在這請你姥姥和舅舅吃飯,你能跟你同學說一聲,換個包廂麽?你們人也不多,小包廂更熱鬧,氣氛也好。”
劉曉草的印刷廠已經開始印春聯,她很重視這個拉著兒子上進,又給她出主意的好友。既然是她親生母親,給個麵子讓一下也沒事。
還沒等她開口,王曼那邊已經接話:“你果然對我很放心,才半年不見,我模樣沒變發型沒換,你都認不出我。不過你認不出來也沒關係,別把姥姥的喜好也忘了。她上了歲數,不喜歡排場,最喜歡一家人緊緊圍在一起。”
邊說著,她邊指指邊上的小包廂,意味深長地說道:“那間,更熱鬧,氣氛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