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始至終,李中玉都沒有告訴施秋,這酒叫什麽名字,或者說,這種酒根本就沒有名字,人家就是皇帝陛下禦賜的美酒,“禦賜的”,就這三個字,還不夠人家牛B的麽?

滑/嫩。

這個詞一般是用來形容男人對於某種摯愛的觸感,但此刻,施秋卻把這個詞用來描繪這種酒液流進喉嚨裏的感覺,比之果凍布丁,又有截然的不同,總之,施秋無法找到一個準確的詞來形容這種已經跟酒完全沒有關係的酒液了。

“啊~~~~”

長長的舒出一口氣,施秋擺了擺頭,“當家的,你這種酒要是拿出去賣…”

“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買的起~”

李中玉也在淺嚐輒止,兩人沒有碰杯,也沒有說一些祝酒詞,飲如此的酒,做這些事情根本就是多餘,純粹是為了飲酒而飲酒,才對的起這酒。

是的,根本不可能有人買的起,唐朝皇帝陛下禦賜,別說是酒了,就連這瓦罐,本身的價值就已經是個天文數字,說現在兩人喝的是黃金,絲毫不過分。

一盅酒原本不應該有多少,但因為這種酒本身的特殊性,讓施秋和李中玉慢慢的品嚐了很久。

在品嚐的過程中,李中玉的麵頰變得越來越紅,兩人聊的問題也越來越開放。

都說酒是色媒,這話一點都不錯,現在傻子都能看出來,李中玉兩眼中的光芒,分明是已經對施秋有著某種想法,而這種想法,隻要施秋一撩撥,就會成為燎原的星星之火!要說施秋沒有看出來,那是不可能的!問題是,就算施秋看出來了,他能做啥?或者說,他敢做啥?

李中玉不是沒有身份背景的韓小雨,不是家破人亡的上官世婷,不是施秋的俘虜李菲菲和裴韻,她是唐門的當家人,身後,是占據了桃源勢力一半以上的唐門,施秋敢對這樣一個女人做啥?最關鍵的是,李中玉雖然年過三十,卻仍為婚嫁,要是兩人之間發生了點什麽,回頭李中玉提出要求來,施秋怎麽辦?

施秋已經不是個江湖的浪子,他肩膀上承擔著的,是整個譚門的興衰存亡,他做不到“俯下身子當耕牛,提起褲子便跑馬”的江湖習氣,所以他隻能是裝作沒有看見李中玉那渴求的眼神,顧左右而言其他。

女人的耐性總是有限的,尤其是在男女之事方麵。

施秋的這種忽視,讓李中玉漸漸的變得不耐煩,最終,性子上來,將酒盅裏的瓊漿一口飲盡,塗著豆蔻之色的纖長手指伸出,點在施秋筆尖上,“你就是個懦夫!”

“懦夫?”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被女人叫懦夫,施秋渾然有些無法適應,半晌才苦笑搖頭:“當家的,你知道我有多少個女人了?”

李中玉點頭,“女人多有什麽不好?女人多的男人,才有本事!”

“可是你不同的,你不是一般的女人!麵對李菲菲她們,我不會有絲毫猶豫,因為她們的性命都是我的,更何況隻是身體,但你不同的,你這個人,都不屬於自己,我的確,不敢!”施秋再次搖頭,卻已經把話說的很明了,若李中玉隻是個普通女人,施秋會替她解衣,症結在於,李中玉,她不是。

李中玉也沉默了,她知道這話的沉重,她是不屬於自己,而是屬於整個唐門。

“有時候,權力就是一種壓力。”

“是一種責任!”

坦然將杯中酒飲盡,施秋拍拍發麻的雙腳站起來,“我們都是有責任的人,在一些問題上,做不到隨心所欲,所以我們無法成仙成聖,隻能做一個普通人,到最後,生命的終止。”

“是的,來到這個世界,每個人都要承擔屬於自己的責任,最終像個人那樣死去,能夠超脫這些東西的,無不是先賢大聖,施秋,你有想過放下這一切,輕輕鬆鬆的感悟生命麽?”雖然有醇酒的麻醉,但李中玉的雙眼仍舊無比的清亮,或許這就是好酒的魅力所在,能夠讓人釋懷,放鬆,卻不會讓人真正醉的不知所謂。

“我曾經想過,但是我做不到。”施秋輕輕的摸著頭發,氣血運行加快的結果,一絲絲的熱氣從頭頂的毛孔當中竄出來,讓他頭頂上原本不長的頭發變得黏答答的,這種毛毛汗讓施秋感覺不爽,他不喜歡這種若即若離,他更希望的是一次酣暢淋漓!

“我要走了,去運動運動。看來,太好的酒我還是消受不起呀,當家的,感謝你的好酒了!”

“我…好吧,再見!”

李中玉沒有再多說,隻是茫然的對著施秋揮揮手。

離開李中玉的房間,施秋的腳步有些沉重。李中玉雖然是唐門當家人,但也同樣是個女人,一個如此強勢的女人,卻如此明目張膽的向自己示好?這說明什麽?施秋不認為自己已經逆天到讓異性“人見人愛”,一見麵就恨不得跟自己上床的那種程度,李中玉之所以變現的如此,更多的原因,恐怕還是因為掌握在施秋手中的權力。

桃源的建成,在很多人眼中看來無疑就是一個奇跡,而這個奇跡的主人,就是施秋。

在動蕩的末世,還有什麽比一處安定的住所更重要?

沒有了,對於一個處在社會弱勢地位的女性來說,依賴強大的男人,從而生存下去,就是女人的本性,在拋開愛情這種可有可無的東西之後,女人往往比男人變得更加現實,她們沒有夢想,唯一的要求,就是個體的存在和延續,因為在女性身上,還有更重要的一層責任——人類的繁衍!

這種被鐫刻進入基因的信息,往往會在不經意間讓女人做出判斷——選擇更有利於下一代的對象。

既然李中玉是如此,那麽李菲菲呢?裴韻呢?上官世婷呢?

這些女人當中,又有幾個是真正愛自己的呢?

想到這些問題,施秋禁不住感覺自己有些頭疼,或許除了韓小雨之外,他無法確定,剩下的女人到底是因為自己,還是因為“施秋”這個名字所代表的意義?所代表龐大的勢力?

扶著自己的額頭,施秋的腳步略顯得有些踉蹌,他腦海中的問題變得越來越多,像是陷入了一個魔障,一個他自己無法解開的魔障。

其實,是他想的太多了。

當他跌跌撞撞的回到桃源上層,屬於他自己的地盤時,路上撞見的人無一不避讓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他會變成這樣,但普通的譚門弟子,又怎麽敢去過問宗主的事情?

宗主,這個稱號,雖然沒有召開什麽大會,但早已經實至名歸的落在施秋的頭上,就連譚柳德這個上任宗主,都已經在不同場合承認,施秋才是現在譚門的宗主。

“施秋,你怎麽了?”

一間房門恰好推開,穿著睡裙的上官世婷,一把扶住全身滾燙的施秋,要不是她還有積分力氣說不定就被晃蕩的施秋給帶翻在地。

“婷婷…”

施秋一張嘴,就噴出股濃鬱到化解不開的酒味兒,雖然香,但卻仍舊讓上官世婷皺起眉頭,“是誰讓你喝這麽多酒的?哎呀,你的身子好燙,快,快進來躺下!”

上官世婷雖然身份特殊,但在桃源這個特殊的地方,她能夠跟施秋一起住在上層就是種優待,或許是考慮到上層人物身份的特殊性,上官世婷這個房間,看上去比李中玉的要大一些,而且是個套房,一間不大的客廳,還有間私密的臥室,不過現在房間裏還有另外一個女孩子——秦玲瓏!

“呀,是施秋啊,唔~好濃的酒味兒,施秋你去酒吧了麽?”

秦玲瓏顯然還沒有從都市的生活當中改變過來,看到醉醺醺的施秋,就自然以為,是酒吧的錯,她渾然忘記了,在這裏,根本就沒有酒吧,而且譚門弟子的規矩非常嚴格,一般情況下,是絕對不允許的酗酒的,酒精,本身就是練武之人的大敵!

“快別說那麽多,來,幫我扶著他躺下!”

上官世婷早已經習慣譚門的生活,在這些方麵跟秦玲瓏相比,無疑是天上的地下。

兩個女孩子扶著施秋,在榻榻米上躺下,上官世婷忙著去找毛巾給施秋擦臉,而親臨工因為實在是承受不起不斷從施秋口中噴出的酒味,待了沒幾分鍾,就找個借口,離開了。

一遍遍的用濕毛巾給施秋擦臉,但上官世婷仍舊感覺不到施秋體溫的下降,她有些緊張,連聲問道:“施秋,你的身體好像有些不對勁啊,我去找醫生吧,你是不是,是不是生病了?”

“不…”施秋難受的呻吟一聲,要不是現在他勉強還是清醒的,他都會懷疑,李中玉是不是在酒裏麵下毒了?為什麽自己感覺如此難受?

“你扶我坐起來…”

在上官世婷的幫助下,施秋盤膝坐起,隨後長長吐出一口氣,半睜開眼睛,對上官世婷道:“守好門,在我沒有清醒之前,不準任何人進來!”

施秋凝重的臉色讓上官世婷變得緊張起來:“我會的,施秋,你真沒有問題麽?”

“沒有,隻是…有些難受…”

都說,修煉到最後,就是心的修煉。

所謂“心”,其實就是“心境”。

在李中玉[房間中經曆的心境變化,再加上那古老的酒液的催動,施秋一路走來,在男女問題上放佛是陷入魔障,而正是這種魔障,導致施秋現在的身體情況變得無比糟糕。

可上官世婷的毛巾讓施秋頭部溫度稍稍降低,起到了清醒大腦的作用,讓施秋突然明白過來,這次魔障,既是一次磨難,同時也是一次機會,隻要他能夠勘破,那麽他的境界,必然會有一個飛躍,但勘破魔障,需要安靜的環境,還有就是時間。

施秋知道這種機會難得,所以隻能選擇讓上官世婷幫自己護法,至於能不能成功,那就要看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