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外公看上去暫時沒有危險,而那些持槍的家夥,好像也不像是馬上要開槍。施秋估計他們的目的也就是暫時將這裏控製住,那眼下最重要的問題,就是先找到唯一不在現場的上官世婷。
譚門鎮很大,若是上官世婷躲在哪個角落裏,施秋還真是找不到。
這可怎麽辦呢?
打電話?
要是電話能打通的話,施秋也返回譚門鎮了。
冥思苦想之際,施秋眼神掃動之間,一道身影落入施秋的眼簾——就在譚婷凝院子牆壁下,草叢之中。
當然不是上官世婷,一大活人能藏在草叢中沒人看見?
是旺財!
“好極了,旺財一定能夠找到婷婷!”施秋撮起嘴皮子,發出幾乎聽不見的“嘶嘶”聲,可就是這種施秋自己都未必能夠聽到的嘶嘶聲,落在旺財的耳朵裏,卻讓旺財昂起脖子,豎起了耳朵。
“有反應!”施秋看到旺財的動靜,心中一喜,繼續“嘶嘶”的吹著。
旺財是一條狗,控製譚門鎮的這些人們,個個都是武林高手,要麽就是武器在身,哪裏回去關注一條看上去憨憨的小狗?所以旺財自從被譚婷凝嗬斥,躲在牆角,就一直在默默的注視著眼前發生的事情。
當施秋的“嘶嘶”聲傳到旺財的耳朵裏後,它終於激動了,因為它聽到的是主人的聲音。雖然在譚婷凝的院子裏,每個人對它都很好,但它還是牢記著自己的主人,隻有施秋一個。
聽到主人的聲音,怎麽會不激動呢?
循著聲音,旺財的身影貼這牆角,向施秋所在的方向小跑而來,雖然有人看到它在動,但誰會真正去在意一條狗的運動呢?狗不動那才是怪事。
施秋嚐試著在一個牆角角落貼這牆麵滑下來,旺財就在下麵,很懂事的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旺財,你知道婷婷在哪裏?”
旺財搖搖頭,眼神很無辜,說明它根本沒有聽懂施秋的話。
想了想,施秋決定簡單點,小聲對旺財道:“婷婷,骨頭。”
旺財這次終於有了反應,長舌頭伸出一小截,然後猛點著頭。
“很好,你在下麵帶路,我走上麵。”施秋指了指屋頂,然後翻身上去,旺財抬頭看看施秋,鼻子擦著地麵,開始在譚門鎮裏遊走起來。
旺財走的速度不是很快,顯然它是在嗅味道。正好,施秋也是因為要躲避那些巡邏的人,所以走不快。
一人一狗在譚門鎮裏走出十分鍾左右,施秋看到下麵的旺財,終於在一個大院子的門口,停下了腳步。
這個大院子,是整個譚門鎮唯一一個守衛麵向大街的院子,其他大院子門口的守衛,都是麵向院子裏的。
看著大院子門匾上寫的兩個字,施秋輕輕的冷哼一聲,然後飛快的從街道另外一處的房頂上躍過,旺財就在下麵跟著跑。
譚門鎮還是好些人見過旺財的,包括那些守衛在內,也知道這狗的主人是誰,不過好像此時誰也沒有想過要去阻攔一條瘋跑的狗,反倒是因為旺財吸引了這些守衛的視線,根本沒人抬頭去看屋頂,才讓施秋行動如此順利。
大院的圍牆很高,每隔二十米左右,就有一截屋頂,證明這個大院的結構,類似於整個譚門鎮,都是房子加圍牆,構成了外圍建築。那些屋頂正好給了施秋躲避身影的空間,在一個守衛看不到的角落裏,旺財停下腳步,仰頭望著上麵隻露出半張臉的施秋,發出低低的哀鳴。
它想上去,因為它知道上官世婷就在這個院子裏,找到上官世婷,就有骨頭。
但是門口的守衛讓它有些恐懼,它是隻動物,能夠更加清楚的感覺到,那些人的視線中所帶的情緒,到底是友善還是凶狠。
“來吧,跳上來,你行的!”
施秋從旺財的眼神中看懂了它的心,其實可以下去將它抱上來,但施秋突然覺得,自己應該給旺財一個機會,一個鍛煉它的機會!
旺財退後兩步,眼神上下打量著,然後四腿發力,短暫的助跑之後,它重重的躍了起來。
一看旺財起跳的角度,施秋有些不忍的閉上眼睛。
“咚!”
旺財的腦袋重重的撞在牆上,落地之後,施秋聽到它發出一聲低微的哀鳴,一定是撞的疼了。
撞擊聲傳出去,引來了兩個街道上巡邏的人,當他們走到牆角的時候,正好看到旺財第二次試跳。
“咚!”
又是一次失敗的嚐試,清脆的撞擊聲,還有旺財那拙劣的動作,讓兩個巡邏的守衛發出笑聲。
“瞧這笨狗,譚家人找不到了,就在這裏撞牆自殺,真是有夠笨的!”
“是啊,自殺都不會找個好方法,撞牆玩兒呢!”
兩個守衛的話,藏在屋頂上的施秋聽的明明白白,他此時真有種衝動,下去將兩個家夥一手給捏死,但為了上官世婷,他必須要忍耐,他甚至擔心,聰明的旺財會不會將無法上屋頂的懊惱發泄在哪兩個巡邏的守衛身上。
幸好,旺財隻是轉身看那兩個守衛一眼之後,就繼續自己的努力。
“咚!”
“咚!”
“咚!”
又是三次失敗的嚐試,看得三次之後,兩個巡邏的守衛再沒有耐心看下去,邁著步子離開,繼續他們的工作。
施秋再次探出頭來,對執著嚐試的旺財道:“加油,記得用你的爪子!”
頭上已經掉了一撮毛的旺財,對著施秋搖搖尾巴,然後重新後退,這一次,它退了好遠。
助跑,加速,然後起跳!
旺財的身影騰空而起,比前麵幾次都跳的高,而且高的多!
但圍牆實在是太高了,起碼也有三米,旺財這竭盡全力的一跳,也不過是一米五,還差幾乎一般的高度。
眼看它就要再次撞在牆壁上,施秋已經做好準備,探下身子去幫助它的時候,突然看見旺財伸出兩條前腿,雪亮的爪子,探出厚厚的腳掌。看到這一幕,施秋馬上放棄了他原本的打算,他要看看,旺財到底能不能做到。
“刮擦!”
爪子勾住了牆壁的縫隙,旺財的身子被掛在牆壁上,雖然它還有些不習慣這種上牆的方式,雖然它被巨大的衝擊撞擊的全身發疼,雖然它的趾甲已經被堅硬的牆壁擦傷,但它仍舊堅持著,想努力爬到施秋所在的位置。
“我幫你!”
施秋看到這一幕後,心中微微有些發酸,他知道,對於才三個月的旺財來說,這樣的要求,未免過於高了。
旺財一聲低吠,身軀竭盡全力的再次向上竄起,這一次,它沒有再伸出尖利的趾甲,隻是盡量伸長那雙軟綿綿的前腳,讓施秋可以輕鬆的抓住它們。
這是一種信任,人和動物之間的信任。
兩米的高度,若是施秋抓不住,失去平衡的旺財就隻有重重的摔落在地上,說不定還會摔斷骨頭什麽的,但旺財沒有猶豫,它選擇了信任自己的主人。
施秋也同樣沒有讓旺財死亡,一隻大手掃過,將旺財的兩隻前腳穩穩的抓在手心,輕輕鬆鬆的將旺財提上牆壁。
趴在施秋身邊,旺財重重的喘息著,它已經很累了。
“你確定,婷婷在這院子裏?”
旺財點點頭。
“這院子可不小啊,就不知道婷婷現在在什麽地方!”從屋脊上冒出頭,施秋觀察著院子裏的情況。
這是宋家的大院,跟譚家不同,宋家在譚門鎮裏的權勢還無法達到譚家的那種程度,不能做到一家人占據一個院子,所以,表麵上看起來,宋家的院子好像比譚婷凝的院子大無數倍,但實際上,裏麵居住的人,卻是相當多,幾乎宋家所有的人,都是居住在這個大院子裏。
人多,屋子自然也多,院子中間的空間逐年被壓縮,現在看起來,就已經顯得很小了。
有人在院子裏走動,但大多是老年人和婦孺兒童,看不到成年男性,這點施秋倒是不覺得意外,大概宋家有功夫的男人們,都已經上街去巡邏了!
到現在,如果施秋還不能判斷出這次暗黑兄弟會侵入譚門,是宋家人做了內應,那施秋就純粹是個蠢蛋了!同時,這也很好的解釋了,為什麽上官世婷沒有在譚婷凝那裏——上官世婷可以說是宋家欲處之而後快的第一人。顛覆譚門的行動一開始,宋家必然第一個要抓的人是譚老爺子,第二個,恐怕就是上官世婷。
趴在施秋身邊的旺財發出低低的聲音,像是在跟施秋說著什麽。
“你想下去找婷婷?”
旺財點點頭。
“有沒有把握呢?”
這個時候,讓一條狗下去找人,可比施秋下去找人,要容易的多。
旺財的眼神非常堅定,施秋微笑著拍了拍旺財的腦袋,“好吧,辛苦你了!”
宋家大院裏的房間雖然很多,但能夠用來放置犯人的地方卻很少。宋家,在整個譚門鎮的地位並不高,尤其是當年被安排去外地主持工作之後,宋家在譚門鎮的威信下降的就非常快。
對於宋家在譚門鎮的地位,宋長老其實是很清楚的,所以宋家並沒有單獨設置監牢什麽的,隻能用一個稍微堅固的屋子,作為臨時看管之用。
在宋家,宋長老的話無疑就是公理,而當宋長老不在的時候,他的大兒子,宋玉章,就是當家人。
宋玉章今年已經是五十歲的人了,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算起來,應該是上官靜紫的表哥表姐,不過都已經結婚生子,而且就住在院子裏。
對於自己妹妹,上官靜紫的母親,悲慘的遭遇,宋玉章一直都是耿耿於懷。在宋玉章的心中,對譚老爺子是有很深的成見的。他始終認為,若不是因為譚老爺子當年將宋家安排去國外營生,那麽妹妹就不可能早死,說不定,在宋家的壓力之下,上官薄熙根本就沒後機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而當宋家重回譚門鎮之後,又忙於重新建立在譚門中的勢力和威信,隻能將上官靜紫母親的仇,暫時擱置下來,這才讓上官薄熙逍遙多年。
就在旺財挨家挨戶尋找上官世婷蹤跡的時候,在宋家臨時關押犯人的房間裏,上官世婷手腳被捆,坐在一張椅子上,麵對著兩個男人,一個是宋玉章,另外一個,是宋玉章的大兒子,宋安生。
宋安生今年才十八歲,但因為家境優越,一些該有的不該有的毛病,他都有了,此時正對著渾身上下洋溢著青春美麗氣息的上官世婷,暗暗咽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