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吳玉子笑眯眯的把這些事情說完之後,施秋終於明白,在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吳掌門,我小舅的行為的確不對,這裏我先向您道歉了!”

吳玉子哈哈一笑,擺手道:“道歉的事情,不該你開口,譚八他自己知道,倒是我很好奇,你是怎麽在成千上萬的遊人當中,將我找出來的呢?”

“這個...”

施秋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把能夠看到人體光芒的這種事情說出來,畢竟這也算是自己的底牌,要是一下子就說出來,恐怕不妥,當下,他笑道,“吳掌門神采飛揚,鶴立雞群,施秋兩眼不瞎,自然能夠看出掌門的與眾不同來!”

“哦?看來你這個小子,不老實啊,我本來想就這樣讓譚八跟你走的,現在看來,怕是不行了,因為你的不誠實,必須要付出代價!”原本吳玉子的臉上還有笑容,到後來,一張臉居然冷酷下來,那雙布滿眼紋的雙眼,變得深邃起來,任誰也看不透。

譚八顯得有些沮喪,對施秋道:“小子,吳掌門的意思,就是要你弄點花樣出來看看,你也別留手,放心,打傷打死了,吳掌門不會怪罪的。”

吳玉子雖然沒有接著譚八的話說下去,但他的眼神已經很說明問題。

原來就是要比武,施秋總算是明白了臨走時,外公那個老司機的意思了。

比武,施秋倒是不怕,不過他不像譚八那樣沒心沒肺,真要是弄傷、弄死人了,恐怕就算吳玉子口中不說,心中也會不爽,況且,施秋還想著能不能讓吳玉子把秘籍借給自己看看呢,當下,他對吳玉子拱手,“既然吳掌門想切磋,施秋自然是不吝獻醜!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

吳玉子原本還想讓施秋休息休息,可看施秋恨不得馬上就解決問題的模樣,他也不矯情,帶著施秋和譚八走出真武大殿,站在大殿門前的空地上,這個時候,施秋才看出來,吳玉子在武當派的威信有多高,他僅僅是一招手,周圍的武當弟子,無論是在做什麽,都立刻放下手上的事情,井然有序的圍攏過來,口中齊聲大喊掌門。

“趙大山,出來!”吳玉子眼神在眾弟子當中一掃,就隨口叫出一個高大的年輕弟子來,

“趙大山,入我武當十五載,如今是我再傳弟子,目前境界,剛剛突破一氣寰轉,大山,你麵前的年輕人,是來自譚門的施秋,境界嘛,我暫時不清楚,也就不說了,你們兩人切磋一下,大山你不用留手,但也不準使用禁忌的招式,免得丟我武當派的人。”

趙大山手腳頎長、五官粗大,一看就是那種樸實之人,吳玉子說一句,他就點一次頭,等到吳玉子說完,他已經從眾弟子當中站了出來,開始活動、熱身。別以為一氣寰轉境界就不需要熱身了,人體就是一架精密的機器,任何一個地方沒有準備好,最終都有可能造成意想不到的結果,高手之間過招,毫厘之差就有可能導致失敗殞命。

等到吳玉子的話說完,施秋也脫下外套丟給譚八,然後緩緩走到場中,趙大山的麵前,跟趙大山不同,他並沒有做一些看起來比較誇張的熱身動作,畢竟兩人境界不同,表麵上看起來,施秋好像沒有動,其實整個身體,全身上下三百六十塊骨骼無一不在高速的震顫著,隻有到一氣寰轉最高境界之後,才能做到這種微運動,顯然,趙大山現在還做不到。

施秋不慌不忙的等著趙大山熱身完畢,這不是街頭戰鬥,而是堂堂正正的比武,更何況,趙大山的境界,明顯就不如施秋,施秋更應該有風度。

“來吧!”雖然趙大山的年紀看起來並不比施秋小,但在這個時候,他卻不得不以晚輩身份向施秋行禮,施秋點頭一笑,拉開身子,“來吧!”

武當功夫中,武當內功和八卦掌,是最為出名的,很多人都知道,武當一派出來的高手,表麵上的破壞能夠未必就能勝過其他門派,但內功的修為,卻是最為精深,同時也是耐力最好的,至於說八卦掌,那也是一種輕巧而靈活的功夫。趙大山也不例外,靈猿般的輕身一跳,腳踩八卦,馬上就圍著施秋,遊走起來。

靈巧,就意味著需要消耗大量的體能在保持身體的高速運動,而體能的持續,需要的就是內功來支持,所以武當派弟子,最基礎的就是對體能和內功的修煉,曾經有人看到過,在武當山的懸崖峭壁上,有武林人士飛簷走壁的經過,豔羨不已,殊不知,這種日常的訓練,是武當弟子每天都要經曆的,飛懸崖,走峭壁,即使鍛煉了體能、腳法,更是對心性的培養,沒有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堅定意誌,沒有心無旁騖的專心專意,走在那種懸崖峭壁之上的人,不出問題才怪了。

被趙大山圍在中間的施秋,兩眼隻是微微一眯,好像周圍的人和景物就不存在了,而在施秋的視線範圍裏,就是一團人形的光芒,在圍繞著他高速的繞著圈圈。

這是施秋最近才發現的一個新的能力——過濾。過濾,施秋給這個能力設計的一個很粗糙的名字,倒也是很貼切他進入這種狀態時的情形,除了目標之外,眼中再無他物,更重要的是,當人變成一團光芒之後,無論他本身的動作有多快、作出了多少種假動作,但在施秋眼中,一切都會變慢,同時也會變得很清晰——沒有假象,隻有真相!

趙大山的八卦掌非常地道,一招一式流暢自然,沒有半分雕琢痕跡,雖然還談不上沒有煙火氣,但在吳玉子看來,已經得到了大山這個年紀能夠做到的極限。

而此時吳玉子眼中的施秋,卻比大山更像是大山。

層層疊疊的掌影中,七虛三真,而半閉著眼睛,身體根本不同的施秋,卻能在最關鍵的時候,一伸手,一抬腳,就能讓趙大山的淩厲攻勢無功而返,這種揮灑自如的表現,足以說明施秋跟趙大山之間境界的差距。吳玉子看到這裏,心中已經重重的歎息了一聲,雖然施秋的年紀未必就比趙大山大,而趙大山已經算是從小開始培養,但此時跟施秋一比,卻讓吳玉子對自己培養徒弟的本事產生了懷疑,為什麽同樣的習武年限,培養出來的弟子差距就這麽大?

三分鍾之後,趙大山開始變得無力以繼,雖然他已經是一氣寰轉的境界,但他這個境界還不穩固,而施秋交手,這種處處受製,每出一招一式好像都在施秋的預料之中,而所有的虛招假招卻又毫無作為,這種憋屈的感覺,又影響到了張大山的發揮。

三分鍾,吳玉子搖了搖頭,他怎麽也想不到,大山才僅僅堅持了三分鍾,就已呈敗相,不,準確的說,趙大山已經敗了,隻是因為施秋一直沒有出手反擊,所以趙大山還能夠堅持,吳玉子看的很明白,隻要施秋隨意一拳或是一掌,就能將已是強弩之末的趙大山給拍飛出去,事到如今,吳玉子不得不開口,“大山,夠了,馬上退下去休息!”

聽到掌門的話,趙大山也不顧慮施秋會否偷襲自己,招式一收,就跳了出去,“承讓。”

這話不是趙大山說的,而是施秋說的,趙大山一退,施秋就很明確的感覺到了,所以兩眼一睜,施秋隨口就說了一句。

趙大山氣喘如牛,汗如雨下,望著施秋,點頭道:“兄弟功夫厲害,大山的確不是對手,不是對手!”

施秋微微一笑,這個時候再說什麽,反而顯得自己驕傲了,所以他隻是對大山點點頭,轉而望向吳玉子,用眼神詢問吳玉子——‘下麵還有什麽幺蛾子?’

麵對施秋的眼神,吳玉子臉上沒有露出絲毫驚訝或是氣餒的表情,隻是嘴巴一動,開口道:“曹博子,你來!”

隨著吳玉子的聲音,眾弟子分開一條通道,走進來個約有五十歲,身穿樸素道袍,綁著頭發的男子。看這個曹博子的打扮和在弟子中的份量,不用吳玉子介紹,施秋都猜到,恐怕這家夥就是吳玉子的親傳弟子了。

果然,吳玉子接下來的話證明了施秋的猜測,這個曹博子,就是吳玉子的關門弟子,也是如今武當派中第二代最小的弟子,目前的境界已經是一氣寰轉的頂層。

關門弟子的境界是一氣寰轉的頂層,那麽吳玉子的大弟子會是什麽境界?吳玉子本身又是什麽境界?想到這裏,施秋心中隱隱有些興奮,先天之下,皆可無視,現在施秋想的就是,若能夠跟先天境界的高手切磋,這次武當之行,就不算是白跑了!

曹博子的年紀雖然跟譚八差不多,但行為舉止卻隱然有若大儒,進退有據,神情謙和,望著施秋,也不因為自己年齡大,就倨傲,反而主動拱手為禮,“武學一途,達者為先,還請施秋兄弟不要留手,給我一次酣暢淋漓的戰鬥!”

不留手,其實就是對武術的尊敬,像剛才施秋麵對趙大山的時候,那分明就是以一種長輩對晚輩的舉動,曹博子當然不希望,施秋會繼續這樣對待自己。

施秋點點頭,“曹兄謙遜了,你功夫精深,一會兒還要手下留情才好!”

場麵話說完,兩人就準備動手。

同樣是八卦掌,但曹博子架勢一拉開,整個人頓時變得空靈如鬆,雖然是遊走不定,但氣勢壓人,不用具體的招式卡位,就能給施秋一種難以躲避的感覺。

麵對趙大山,施秋是不慌不忙的眯起眼睛來觀察,而在麵對曹博子的時候,那一陣陣壓麵而來的氣勢,迫使施秋不得不眯起眼睛來,留神曹博子的一舉一動。

“果然是個高手,比小舅厲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