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眼航班。

施秋和上官世婷坐的就是紅眼航班。

航班,是紅眼航班,人,是紅著眼睛的人。

沒人來送別,施秋和上官世婷兩個人,拖著行李箱,乘坐著這紅眼航班,離開了成都。

“你還在哭?”施秋望了眼身邊的上官世婷,輕聲的問道。

“我沒有哭,隻是眼睛紅了而已!”上官世婷有些倔強的擦了擦眼睛,抬起頭來,“大...牛,回上海之後,就按照你說的辦?我有些擔心!”

按施秋說的辦?施秋跟上官世婷說了什麽?為何現在上官世婷居然沒有整容化妝呢?

施秋拍拍上官世婷的肩膀,“放心,這隻是暫時的,若是你不能恢複真實的身份,又以什麽理由返回上官家,去祭奠你的父親呢?”

“可是...”上官世婷還想說什麽,正好此時空姐走過來,她隻好作罷,裝著瞌睡的樣子,闔上了雙眼。

成都到上海的航程並不算遠,也就是不到兩小時功夫,上官世婷又重新踏上了熟悉的土地,站在機場門口,上官世婷看著施秋,“現在怎麽辦?”

其實接下來的事情根本不用上官世婷操心,施秋兩個電話,馬上就開來一堆警車。

明中全第一個衝到施秋麵前,握住施秋的雙手,“張支隊長,您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施秋的聲音有些憨憨的,“我也就是運氣,碰運氣!”

跟施秋寒暄完之後,明中全又對上官世婷道:“上官小姐,您終於回來了!”

上官世婷的表情有些木木的,也不回答明中全的話,反正對她來說,明中全壓根就是個陌生人,看到她如此反應,明中全一招手,過來兩個年輕的女警,像極了電影上的畫麵,如同是剛剛解救出的人質吧,兩個女警抓著一條毯子,硬給上官世婷披上,然後拖著上官世婷就往警車裏走,走到一半的時候,上官世婷一聲尖叫,“不要!你們放開我,我...我要跟著張哥,太危險了,太危險了!”眼神散亂的上官世婷,像極了受驚過度的小女孩,她這一掙紮,力氣倒是挺大,兩個女警居然有些壓不住的趨勢,明中全連忙揮手讓兩個女警鬆開上官世婷,“張隊...這...”

“張大牛”使勁的撓了撓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也不是太明白,當時我碰到她的時候,這丫頭就有些不對勁,被我拉著上車一點反應都沒有,聽我說要帶她回上海,就死活不肯離開我一步了!”

聽這個張大牛的口氣,明中全順理成章的認為,上官世婷跟著施秋怕是受了很大的刺激,這種小女孩精神受創之後,最好還是順著她的意思,於是對女警點頭,讓上官世婷又回到了施秋的身邊。已經飽含熱淚的雙眼,在跟施秋的視線相撞時,隱然透著一絲狡黠,而施秋隻能回敬上官世婷一個無奈的眼神。

住宿的地方是明中全安排的,施秋和上官世婷直接住進了公安局的招待所。而在招待所的大堂裏,公安局的一把手,寧陽雁居然在等著。或許是為了體現上海市公安局對這個案件的重視,寧陽雁才會來,當然,也有可能,是別的什麽原因。

“上官小姐,你受苦了!”寧陽雁上前握著施秋的雙手,卻是對上官世婷說話,這種感覺,讓施秋心中有些不懂。不過寧陽雁顯然是個忙人,談過幾句場麵話之後,就讓人安排上官世婷去休息,說他還要單獨跟張隊好好聊聊。

一開始上官世婷堅持不肯,後來還是施秋裝模作樣的勸導了幾句之後,上官世婷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跟著女警去房間,今天晚上,按照寧陽雁的安排,是有女警陪著上官世婷,明天在完成相關手續之後,才將上官世婷送回家,不過明中全在機場接到人的時候,已經通知過上官家的人,不知道為什麽,卻一直沒人來。

上官世婷走後,寧陽雁親自將施秋帶進房間,“張隊啊,不要嫌棄我們上海兄弟招待不周,條件有限,您要海涵啊!”一個普通市公安局支隊長,跟寧陽雁的官銜比起來,可是差了老遠,寧陽雁別說是送“張大牛”進房間,就算是來跟張大牛見上一麵,那都給了天大的麵子,所以施秋當然是誠惶誠恐的模樣,“夠好了,夠好了,寧局,我實在是太感謝了!”

寧陽雁淡淡一笑,非但沒有想施秋想象的那樣,客套兩句之後離開,反而順手將門關上,然後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張隊啊,你這一著,可是險的很啊!”

“唔?”

麵對這個“張大牛”迷惑的眼神,寧陽雁微微一笑,掏出煙來發起,施秋連忙給寧陽雁點上。“張隊是個明白人,咱也就不說透了,打算在上海待多長時間?有什麽地方,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

雖說寧陽雁口中說的點到為止,但以他的身份,對施秋說出這樣的話,其實已經非常露骨。

施秋腦海中迅速閃過幾個年頭,轉而微笑道:“哎,估計不會太長,我也是很忙的,不過有些事情,是時候弄個水落石出了!”

“哦?你這個水落石出,怕是會動到很多大人物,你就不怕力量薄弱了點?”

“不可力敵,就智取嘛,寧局你是高手,這些手段,總是會的,我就不信,你手裏沒有點譜!”

兩人談話的聲音越來越低,兩個頭也離的越來越近。好一陣子之後,寧陽雁才從施秋的房間離開,在經過大堂的時候,叫上一直等候著的明中全,“好好招待我們的支隊長,人家來一次上海,也不容易,不要讓別人說我們怠慢客人,他有什麽需要的,你盡管提供,你辦不到,就來找我!”

“那他要武器呢?”明中全若有所思的皺起眉頭,說道。

寧陽雁停下腳步,愣了愣,半晌才道,“這個不行,我們的武器,都是有檔案可查的,絕對不行!”在他的話中,“我們的武器”五個字,咬的很重。

施秋原本以為自己可以休息了,可沒想到一會兒功夫,房間裏的電話居然響了起來。施秋的第一反應,就是愕然的嘀咕:“不是吧,公安局的招待所,也有人敢做生意?”

然而接起電話來,卻是一個曾經熟悉,但現在感覺有些陌生的聲音,“是張支隊長嗎?”

“額...您是?”施秋猶豫片刻,開口。

“您好,我是上官世婷的妹妹,我想請問一下,我姐姐還好吧?”

沒錯,施秋怎麽也想不到,上官靜紫,居然會把電話打到自己的房間來,這豈不是擺明了上官家在警察局裏,還有人。

“她當然還好,你怎麽不去問她呢?”

電話那頭稍微沉默片刻,才道:“我會的,主要還是想感謝下張隊長,要不您看需要點什麽,我們上官家不能白受您這個恩惠,唔,要不這樣,我們約個時間,明天見上一麵吧,就這樣說定了,我明天早上再跟您聯係,現在就不打擾您休息了!”上官靜紫自顧自的就將見麵的事情給定了下來,甚至都不給施秋反對的機會就在電話裏說了再見。

放下電話,施秋有些茫然。“這個靜紫丫頭,到底是啥意思?”

而在電話的另外一頭,上官靜紫雖然結束了通話,但電話卻仍舊沒有放下。她的雙眼像是蒙著一陣薄薄的麵紗,讓人怎麽看也看不分明,“張大牛,”纖長的手指在光滑的棉被上憑空畫著圓圈,上官靜紫自言自語的念叨著,“一個山東的刑偵支隊長,居然在成都,從幾百個警察都搞不定得施秋手中,將我姐姐救了出來,這種事情,真的可以相信麽?還是全世界的人都跟傻瓜差不多?不過現在好像時機也不錯,上官博熙都死了,還有誰會賣命去追究以前的事呢?隻要我不開口,那些警察就連上官博熙的案子都已經不用心了,嘖嘖,真是個好策劃啊,沒有點膽子的人,還真就不敢這麽亂來!”

慢慢的放下電話,上官靜紫停了停,又才接著念叨,“明天見麵,就該知道了,若真是我想象的那樣,是該陪著你玩這個遊戲呢,還是當麵揭穿呢?哎,真是個糾結的事兒,就看你明天的表現了!還有婷婷姐,人家都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你在外麵遊蕩了這麽久,到底有沒有點長進?哎,始終是要見麵的,可我怎麽就哭不出來了呢?對了,我要不要通知下玲瓏呢,或許秦家不會放人吧,但我們上官家,總不能缺了這些禮數,不,不是我們上官家,而是我的上官家!”

上官世婷回來的消息,絕不僅僅是上官家接到,同時,秦家也收到了這個消息。不過對於秦峰偉來說,上官世婷現在回不回來,已經不重要了,他甚至有些盼望上官世婷回來了。更甚至於,他現在後悔上官博熙死的太早了!

“的確有些衝動了!”這段時間,秦峰偉一直都在後悔,他怎麽也沒有想到,上官博熙的接班人,那個跟自己孫女兒一般年紀的小女孩,竟然會變成自己吞並上官家的最大阻礙!在商場上,上官靜紫嚴防死守,麵對秦家和皇甫家的頻頻出擊,她居然寸土不失,這已經讓秦峰偉足夠驚訝,最關鍵的是,當秦峰偉尋求以前支持他的宋家幫忙時,得到的回答,居然是不再過問上官家和秦家之間的矛盾,換句話說,事情做到一半,宋家居然撂挑子了,這個態度,是以前,秦峰偉完全沒有想到的。

“其實上官世婷回來倒是一件好事!”秦宜海皺著那對劍眉,坐在自己爺爺對麵,對著愁眉不展的秦峰偉道,“別的什麽我都不擔心,我擔心的就是上官世婷個人的實力不夠強,鬥不過上官靜紫這個丫頭!”

“上官世婷的實力不強,不是還有我們嘛,說起來,上官世婷還是我的外孫女呢!”秦峰偉很快就明白了秦宜海話裏的意思,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這個時候,他倒是想起自己這個孫女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