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房子這種事情,外地人是比較吃虧的,施秋現在手中的餘錢也不多,當然不會心甘情願的去當冤大頭,所以他回廠子裏跟王德馨報個道之後,就拖著小劉出門了。
老張雖然是本地人,跟施秋感情也好,但畢竟是太老坎些,嘴皮子不夠流暢,談生意唬不住人,還是小劉在這方麵有天賦。
聽完施秋的要求,雖然小劉心中有些疑惑,但還是拍著胸脯表示自己能夠搞定。
這個時候雖然全國上下房地產市場一片火爆,但舟山的情況還算好,畢竟隻是個三級往下的城市,國內和國際資本親睞度有限,房價還算不上天價,租房子也比較容易。施秋的要求雖然多了一些,但還是難不住本地本方的小劉,帶著施秋轉了幾家中介公司,就成功的搞定了一套平房,還帶小院子的那種。
中介公司的人陪著去看了之後,施秋當場就簽下合同,付了訂。中介倒也爽快,馬上電話通知房東,交鑰匙,辦手續,半天的時間,就把事情搞定,也就是說,下午施秋就可以搬家了!
辦事空擋裏,小劉也守不住自己的嘴巴,很八卦的打聽,幸好施秋早也知道他這人的性子,說辭都是準備好的——幫老鄉的忙,不是他要住。
雖說小劉有些不理解為啥施秋幫忙,合同上簽的是施秋的名字,但想想既然施秋在修理廠,王總有給他準備住房,施秋不至於會想在這郊區租房住,也就沒再深挖。“方總啊,事兒搞定了,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雖說現在生意不像前段時間那麽火爆,但一天二三輛車還是有的,我不在,下麵那幫小子說不定會亂來~”小劉說的一本正經,施秋暗笑,他是喜歡那種頤氣指使的感覺!
“好吧,走吧,搬家的事情,他們自己也能搞定,我就不管了!”
回到廠子,正好吃中飯,施秋順便跟韓小雨通了個電話,讓她們開始搬家,地址也告訴了她,下午她們到了之後,施秋會送鑰匙過去,不過施秋也再三強調,一定不能讓漁村裏的人知道新房子的準確位置,更不能讓他們幫忙搬家,否則的話,這次搬家就失去了意義。
正是因為施秋的這句話,讓韓母多費了不少的口舌,很多家中的物事也隻有不管了,基本上都是些日常用品,簡簡單單的才順利離開漁村。到了地頭之後跟施秋聯係,施秋又匆忙趕來,把鑰匙交給韓小雨三人,接著又返回廠子裏,上班。
忙忙碌碌的一天,不僅僅是施秋,韓家母女外帶上官婷婷,也沒有清閑,剛剛換了新家,無論是誰,總有些心情激動,難以入眠。
半夜,韓小雨實在是睡不著,又給施秋打電話。
接到電話的施秋一開始以為出了什麽事,在弄清楚韓小雨打電話的動機之後,不由苦笑,看來煲電話粥這種熱戀男女最喜歡的活兒,自己也不能幸免。
電話粥是最沒有真實意義的聊天,而往往這種聊天又是最耗時的,當施秋放下發燙的手機時,窗戶外的天色,已經微微的發白,又是新的一天開始了。
對於施秋來說,這幾天過的很刺激,同樣,上官博熙也過的很刺激。
“北方的天氣,真是不習慣啊!熬老,你還好吧?”一大早起來,上官博熙就覺得自己兩個鼻孔裏火辣辣的,像是要流鼻血一般的難受,看著坐在沙發上的熬老,上官博熙不停的輕輕揉著鼻梁。
“嗯,北方比南方幹燥,況且上海又是緊鄰大海,空氣中的水分一年四季都要充足些,你從來沒有在北方生活過,感覺幹燥也是正常的。”熬老摸著自己的老臉,“我也是很久沒有冬天來過北方了,瞧瞧,兩天時間,這臉上就開裂了。”
閑聊一陣,熬老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博熙,你去見了他,他怎麽說?”
“哼!他還能怎麽說,我上官家每年那麽多錢,不是用來喂狗的!隻不過我沒想到,他居然還主動提出來幫我去打點,聽說對付我上官家的事,起碼有好幾個部一級的大佬在插手,難怪我感覺壓力那麽大,熬老,我看這邊還得盯著點,但上海那邊,我也放心,你看,是不是你先回上海去守著點...”
“博熙你又在誑我了!立心辦事,你我都是放心的,別說什麽危險,我相信人家要對付的人就是你上官博熙,一個小丫頭,那些大人物還不屑與出手,我隻要保護好你,上官家就能撐下去。”熬老搖搖頭,似笑非笑的望著上官博熙。
上官博熙也笑了,“熬老,我還真是什麽事都騙不了你呀!”
“那也不盡然,博熙啊,有些話,我本來不想說的,但現在看來,不說也不行了!”熬老的神色一變,讓上官博熙臉上的笑容也驟然消失,“熬老有話就說。”
“我實在是沒有想到,你居然會把上官家的大部分資產,都轉移給靜紫丫頭,嘿,博熙,當年爭的那麽辛苦,現在又拱手送人,你不覺得,這是多餘的嗎?”熬老臉上的神情顯得非常複雜,兩眼中閃爍著某種意味深長的光芒,“當年你跟你哥哥的事情,哎,我就不提了,我隻想問問,你有沒有想到究竟是誰在找我們上官家的麻煩?”
上官博熙臉色很黑,黑到極點,“熬老,這些事情,你都知道了?”
“不是我知道不知道,博熙啊,沒有不透風的牆,不管做的多麽保密的事情,終有一天會被人知道的,我今天提起這個事兒,隻是想說,你把大部分的產業都給靜紫丫頭,是對的,或許,我們上官家還能化解這一次浩劫。”
“我都被你說糊塗了!”上官博熙突然哈哈一笑,“熬老,過去的事情,我們就不要再去說了,現在的重點是,如何應對眼前的難關,依我看啊,這個事情我們要...”聽著上官博熙轉移話題,顧左右而言其他,熬老苦笑一下,也不再去提上官靜紫父母的事情。
在北京,上官家長年積累的人脈還是不少的,尤其是當年上官家支持的那位大人,從上海到北京中南海之後,上官家在京城裏的地位也是看漲,所以這次來到京城之後,引來送往的事情也不少,每天都忙到要死,現在又正是上官家求人的時候,每說一句話,上官博熙都得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哪一位大人,這種日子,可以說是苦不堪言。
半夜,熬老早已經去休息,上官博熙坐在房間裏,望著外麵的天空,發著呆。
晚上那頓酒的勁頭還在衝擊著他的大腦。
不知不覺間,上官博熙眼前閃過一幕幕往事,年輕的人時候,跟自己哥哥在一起,隨著父母,每天是多麽的開心。可是隨著年齡漸長,大哥娶了老婆回來之後,父母就開始醞釀著將上官家的大權,交給了大哥。一邊要陪自己妻子,一邊要經營事業,上官博熙發現大哥陪自己的時間越來越少。後來就是上官博熙成親,然後很快有了上官世婷,一開始的時候,上官博熙也挺高興,雖說是個女娃兒,但總歸是自己的骨肉,父母臉上也多出幾分喜色,可隨著上官靜紫的出世,好像又將父母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大哥一家人身上,上官博熙的心中,就越來越不是滋味。
終於,那一天...
一想到那一天,上官博熙的心就抽緊起來,當他聽到大哥大嫂的噩耗時,心中那種複雜的滋味,遠遠不是用言語可以形容的,或者說,他根本就不知道,當時自己究竟是喜還是悲,但有一點他是清楚的——他輕鬆!
他覺得整個人一下子就輕鬆了,像是所有的枷鎖,在那一刻全部解脫了,他可以像個天使一樣,自由自在的翱翔!
後來,就是自己妻子出事,越來越多的工作,將他壓的像一條老牛般痛苦,忽然有一天,他在心中下了個決定——不讓婷婷再過這樣的生活!
所以熬老說他放手將上官家的資產大部分轉移給上官靜紫,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其實是上官博熙早就下的決心——一個人需要多少錢才能幸福的生活?在經曆了這麽多事情之後,上官博熙終於得出個結論:錯了!
是的,錯了,這個命題本身就是錯誤的,因為“幸福”跟“快樂的生活”根本就是兩個風馬牛不相接的詞,有錢,可以幸福,也可能不幸福,沒錢,未必就不幸福,讓人回答這樣的命題,本身就是邏輯的錯誤。
既然沒有錢都可以幸福,那麽上官世婷還需要哪些資產做啥?上官博熙再大方,也知道給自己親身女兒留下一筆錢,一筆足夠她幾輩子也花不光的錢,這就夠了,不是麽?至於上官家,兩個都是女孩子,遲早上官家要改姓,既然如此,那就把沉重的擔子交給上官世婷好了,既是換了自己兄長的一份情,同時也解脫了上官世婷,這又何樂而不為呢?
望著窗戶外的星空,上官博熙好像看到那原本應該是透明的玻璃上,映出了幾張麵龐,有父親、母親,也有兄長、嫂嫂,還有他自己的兩位妻子,他們都好像在笑,在笑著對他招手。
“你們想幹什麽!”上官博熙受不了那種笑,他勃然大怒,“你們到底是想幹什麽?你們都已經死了,死了知道不?招手,見鬼,你們衝我招手有什麽用,難道還指望我來陪你們不成?我告訴你們,不可能!我上官博熙不會就這樣完蛋,不會,永遠都不會!該死的,不準笑,你們統統不準笑,我是上官博熙,我是上官家的擁有者,我說的話,就是命令!現在,我命令你們,統統不準笑!”
上官博熙的聲音越來越大,即使是在隔壁屋子裏熟睡的熬老,也被他吵醒!迷瞪著模糊的眼睛,聽著上官博熙的話,熬老突然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