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名

海蘭珠喃喃自語,“原來是“醉夢”啊”,關切的看向主位上的皇太極,

“出了這種事爺麵子上肯定不好看。”

果然她看到了皇太極眼中一閃而過的厭惡和不耐,對著宰桑很快恢複到平靜無波,如果不是前世長久地生活在一起,怕是海蘭珠也看不出來。心中不由暗想哲哲這次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了解愛新覺羅家小心眼性子的海蘭珠深深的為哲哲默哀。

“格格,您在說什麽?”旁邊的丫鬟娜仁沒聽清海蘭珠說什麽,以為格格有什麽要求,連忙開口問道。

“沒什麽,隻是為姑姑的舞蹈感慨。”海蘭珠隨口說道。哲哲給她下的藥名為“醉夢”,是大明的宮廷秘方。上一世皇太極曾經當笑話給海蘭珠說過這個片段:後金士兵捉住了漢人高官的家眷,那婦人的姐姐是明朝皇帝後宮的妃子。

婦人雖然在家中強橫,但是經不住士兵野蠻粗暴的審問方式,把曆年來在後宅中做的陰私之事一股腦地說了出來,種種片段,聽得在場之人目瞪口呆、冷汗直流,紛紛想象自家後院那幾個漢人侍妾是不是也懂這些,好好冷落了她們一陣。皇太極也從中得知了“醉夢”這種宮廷秘藥。

“醉夢”從名字上看就能大體知道藥性:配合酒飲用下去,能快速的使人神誌不清,看外表隻當這人喝醉了。但它能激起人心中的欲望,使中毒之人受自我欲望支配。醒來如同喝醉了一般,也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麽事情,不明就裏的人隻會當自己喝醉了,一笑置之。

“醉夢“需要的材料並不是很困難,但配方極其複雜。“不知道哲哲是怎麽弄到這種藥的”,

看來自己前世所了解到的哲哲隻是她的冰山一角,她所掌握的肯定比自己知道的多得多。哲哲今年畢竟才十六歲,就能想出如此計劃。

“重活一世,如果不是自己有了仙家所贈蘊靈訣,那現在肯定已經著了她的道了,以後對上哲哲一定要多加小心”海蘭珠暗暗想著,割了一塊烤全羊吃起來,邊吃邊假裝認真地看場中熱烈的舞蹈,隻是時不時瞟向皇太極的眼神暴露了她的心思。

皇太極自然察覺到有人老是看自己,目光一掃,發現是昨天遇到的小丫頭。察覺到她眼神中帶有的關切,皇太極暗自好笑的同時心裏升起了一絲感動,自十二歲額娘離開之後已經十一年了,多久沒有人這麽單純的關心自己了。

對於哲哲的出醜,自己除卻厭惡並無太多感覺。本來就是個無足輕重的女人,娶她隻是為了鞏固父汗同科爾沁的聯盟,“實在不行娶回去貢著,進了自己的院子任她還能翻出什麽風浪不成。”

小丫頭擔憂的目光讓他很是受用,想起答應要陪她玩,暗想這幾天事情不可能多了。

“就明天吧”皇太極這麽想著,自顧自的看起了歌舞。

書房內,陳夫子正在講漢人對於起名的學問。

“姑父,你們都有漢名,為什麽哈日珠拉跟妹妹沒有?”皇太極聽聞海蘭珠喜歡漢學,恰好自己也對漢人的統治思想特別有興趣,於是陪著小丫頭跟吳克善一起聽陳夫子的課。

“妹妹要漢名做什麽,哈日珠拉多好聽。”

“我聽夫子說中原可好了,有宏偉的紫禁城,江南水鄉,哈日珠拉學好漢學以後要去中原玩,先起個漢文名字。姑父你的漢名怎麽寫?”

“是這樣的”皇太極一聽也來了興致,在紙上寫下‘皇太極’三個大字,工工整整的楷書透出深深地筆力,一旁的陳夫子不由驚奇,滿人也能寫出這麽漂亮的漢子,看皇太極的眼神發生了變化。

“貝勒爺學富五車,何不幫格格取一個好聽的漢文名字?”陳夫子想近一步看下這個韃子的水平,開口建議。

陳夫子的話正合海蘭珠的心意,“姑父,你來幫哈日珠拉娶一個漢名吧,姑父娶的名字一定好聽”上一世的海蘭珠就是皇太極取得,他說自己是他的絕世珍寶,不知道現在他取什麽,海蘭珠心中充滿了期待。

“姑父幫妹妹取一個好聽的名字吧,以後哥哥陪妹妹去北京玩。”

皇太極對海蘭珠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愛,這種小小的要求當然不會拒絕。沉吟片刻,提筆在剛才紙上‘皇太極’下方寫下了‘海蘭珠’三個大字。

“就叫海蘭珠吧,滿文裏是絕世珍寶的意思,布木布泰現在還小,等她長大了你們一起選一個她喜愛的名字”說著在紙上寫下一串滿文。

海蘭珠看到跟前世一樣的三個大字,心中無比震驚,不過她很快被喜悅淹沒了。

“好好聽,哈日珠拉以後就叫海蘭珠了,哥哥、姑父,我要去告訴阿爸阿媽。”說著一溜煙的跑出了帳子。

帳子裏的皇太極和吳克善看到像一陣風一樣跑出去的海蘭珠,相視一笑,眼中包含著濃濃的寵溺。

海蘭珠跑到博禮的帳子中時,看到宰桑剛好也在,兩人正在商量昨天宴會上哲哲的表現。

“爺,哲哲這孩子平時看起來是個好的,對人大方親切,處事也很穩重,部落裏誰說起來不得誇一句。昨個兒可能是喝多了,醒來就不要告訴她這件事了,免得她臉上不好看。”

“我是擔心四貝勒經過此事對妹妹有什麽不好的影響。哈日珠拉,這麽著急的跑過來有什麽事?”宰桑看到一道紅色的身影奔過來,就知道是大女兒來了。

“阿爸,我以後要叫海蘭珠。你們在說什麽重要的事情麽,海蘭珠是不是吵到你們了?”海蘭珠給宰桑和博禮各自倒了一碗奶茶,悄悄滴進去幾滴泉水。

“也沒什麽大事,在說你姑姑的事情呢,小孩子也不懂。怎麽突然想起來要叫海蘭珠了?”

“今天姑父陪我上漢學課,看到姑父他們都有漢名,哈日珠拉就請姑父給我起了這麽個名字。姑父說是絕世珍寶的意思,好聽吧。”俏皮的眨眨眼,海蘭珠對著驕傲的說道,那神態像極了一隻小鷹。

“好好,跟哈日珠拉一個意思麽,既然你喜歡,以後就叫海蘭珠吧。”對於這小小的要求,宰桑想都沒想點頭答應了。

“謝謝阿爸阿媽,你們真是天底下最好的父母了,海蘭珠給阿媽捏捏肩。”要求得到滿足的海蘭珠高興壞了,忙上前服侍母親大人。

“這孩子,可別累著。”博禮看到女兒那討人喜歡的模樣,就覺得答應她的任何要求都不過分,何況隻是這樣一個小小的要求。看她也沒事了,就繼續跟宰桑說哲哲的事情。

“四貝勒不高興了,這可怎麽是好。”

“也沒什麽,聯姻的事絕對不能改。再多給哲哲一百隻羊吧,就當我們賠罪了。挑選陪嫁丫頭奴隸你可得上心點,別像惠哥這樣,主子出了狀況自己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莽古思死得早,哲哲是宰桑看顧長大的。長兄如父,多年的養育,宰桑早就把哲哲當成了自己的女兒。自然很關心她的幸福。

“自然得好好選選,惠哥可是哲哲身邊最得用的丫鬟,平素裏很是穩重,可能昨天趕巧了吧。”博禮想起勤勤懇懇的惠哥,不忍多做苛責。

“伊哈娜跟著我多年,也是個機靈的,要不就給哲哲吧。有她們兩個,哲哲也就妥帖了。”知道自己丈夫對哲哲深厚的感情,博禮想了下,決定把伊哈娜給她。

博禮嫁過來的時候小姑子才六歲,正是可愛的年紀,而且小姑子乖巧懂事,在部落裏人見人誇,按理說應該喜歡才是。可是無論如何,博禮就是對她喜歡不起來,隻能把它歸咎於女人的直覺。把伊哈娜添做大丫鬟,剛好可以照看哲哲,如果她不做什麽對自己不利的事,伊哈娜自然會好好幫助她;一旦做了,就當自己防患於未然。

“嗯,如此安排就妥帖了。”宰桑還是很尊重博禮的,一月大半時間歇在博禮處,也經常見到伊哈娜,知道這丫鬟是個穩重的。看博禮如此安排,他懸著的心放下了大半。

海蘭珠在一旁忙活著,聽到阿媽對伊哈娜的安排眼睛一亮。“以前一直以為阿媽是傳統的蒙古女人,沒想到也是很厲害的。這是赤果果的陽謀啊,自己以後要好好跟阿媽學學。”

“阿媽,海蘭珠要跟姑父去騎馬。”捶了一會肩,海蘭珠想起姑父今天答應陪自己一天,就想跟皇太極去騎馬了。

“這孩子跟個小皮猴似的,才安靜了這麽會就坐不住了,長大了怎麽嫁人那,快去吧。”博禮打趣道。

海蘭珠渣渣眼睛,朝宰桑跟博禮吐了吐舌頭,頑皮一笑。“阿爸阿媽海蘭珠先走啦,明天再來陪阿媽。”

太陽升到了正中央,陽光透過卷著的窗簾照進蒙古包。惠哥端著一盆水走進帳子,小心的為哲哲擦臉。擦完正欲起身端走水盆,發現哲哲眼皮動了動,睜開了眼睛。

“格格醒啦,您等下,奴婢去給您端碗熱□□。”

哲哲剛剛醒來,感覺頭痛欲裂,平時自己沒那麽容易醉啊。“醉了?”想起自己做完喝的那碗酒,隻飲了一杯就開始頭昏。

“惠哥,哈日珠拉怎麽樣了?”

“格格,哈日珠拉格格昨晚宴會結束之後回了自己的帳子,現在正在跟著夫子學漢學。”惠哥想起主子昨天交代的事情,不由疑惑,哈日珠拉格格什麽反應都沒有啊,不過還是神色如常的回答自家主子。

“怎麽會?”聯想起自己昨晚醉了,哲哲腦海中響起了一種不好的猜測,不會是那樣吧。

“昨晚我怎麽了。”

“這…,格格昨晚醉了,就……”

看到惠哥吞吞吐吐的樣子,哲哲明白了個大概,她現在隻想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麽事,才好補救。

“你倒是說啊!就怎麽了!”

“格格,大哈屯吩咐過不告訴您。”

“誰才是你的主子,我讓你說你就說。”哲哲不由加重了口氣。

惠哥聽到自家格格這口氣,就知道非說不可了。“主子昨晚醉了,奴婢剛好去如廁,回來的時候發現主子在場中央跳舞……”惠哥避重就輕,把事情大體說了一遍。

哲哲聽著哪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揉揉還在疼的額頭,深吸一口氣,“行了你先下去吧,給我準備洗澡水。”

泡在浴桶中,哲哲不由想起昨天事情的經過。莽古思的大哈屯死的時候哲哲已經記事了,她把自己的嫁妝裏的牛羊留給了宰桑,秘方珠寶首飾則是給了哲哲。

哲哲的阿媽的祖先是劄木合部的首領,元蒙入主中原之時劄木合部在鐵木真的帶領下搜集了很多財寶,其中便有中原的宮廷秘方。結合劄木合部祖傳的蒙醫秘藥,哲哲知道了很多後宅秘辛以及整治人的秘方,其中就包括這味“夢醉”。

自己在部落中靠著哥哥生存,哲哲深諳為人處世之道,在草原上贏得了很好的名聲。但是海蘭珠自出生以來就分薄了這一切,人們提起科爾沁首先說到的不再是哲哲,而是哈日珠拉。再加上姑侄感情實在不好,長久地怒氣在聽到海蘭珠遇到皇太極的那一刻到達了極致,她終於忍不住出手,沒想到得到的卻是這樣的結果。

想起宴會中途離開的海蘭珠,“肯定是這丫頭剛好發現了,惠哥向來是妥帖的,肯定是她發現了換了酒。可惡,怎麽那麽巧被發現!”

“難道真的是長生天庇佑的人麽”哲哲心中升起了對神靈的敬畏。

“怪不得我努力想要得到的一切她可以輕易得到。”回憶著自海蘭珠出生後的五年發生的點點滴滴,激起了她的戰意:“我不服,憑什麽,我一定要超過她。”

想起自己跟那些身份地微的女奴共舞,哲哲心中感到由衷的厭惡,“不行,四貝勒一定對我印象不好了。”本想著入府開始的一係列計劃得延後了,“還是先安穩一段時間吧,日久見人心,慢慢來,印象總是可以改變的。”

朋友給我提了很多建議,很實用很中肯。隻是在寫懸念這點上,因為魚丸看文的時候最討厭作者寫一個懸念然後好久才知道結果,所以自己不想這麽寫,不過還是很感謝他,魚丸會努力改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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