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動亂

禦醫查明後稟報到:“回稟娘娘,昭伶公主確實是毒發身亡,而且和她府上的公子是同樣的毒,在嘴唇處毒素分布最多。”

薛梓彤點點頭,明白了這其中道理,男寵自己中了毒,然後和公主親熱,讓一向警惕的昭伶也染了毒,為了嫁禍到薛毅身上,所以要燒死已經毒發身亡的昭伶公主,因為屍體被燒損的厲害,沒有人會在想到去驗驗這個屍體是否中毒。

慕流年兩手一攤道:“就算我們知道她是毒發身亡的也不能確定這件事情是誰做的啊。”

“至少我可以回去向所有臣工,滿朝文武宣布這個消息證明薛毅是無辜的啊。”薛梓彤語氣輕鬆道,搬倒誰在薛梓彤眼裏從來不是最重要的,所以那些以她為敵的人這輩子也不可能征服她,因為在她眼裏沒有輸贏,隻要自己在乎的人,自己堅信的道理一直都在,那麽退讓又有什麽關係呢?

薛梓彤一行人剛準備衝出地宮,就覺得外麵有非同一般的聲響,似有千軍萬馬向這邊奔來,地宮都在搖晃,薛梓彤用詢問的眼神瞟了一眼秦季同,秦季同也是一臉摸不著頭腦,薛梓彤雖然一向信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則,分配好職責便不再過多幹涉,可是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調兵,可從來沒有過先例,也從來都是帝王大忌。

慕流年也是一臉機警神色道:“估計來者不善,秦季同你在這守著,我帶陛下從密道遁出。”

秦季同還未來的及作答,他安排在外麵的哨兵,已經連滾帶爬的進來稟報道:“是二皇子的人馬,他不知從哪裏調來的兵馬,已經墓室團團圍住了,我們的人手不夠。”

秦季同聽罷,忙說道:“陛下先走吧。”

薛梓彤正準備說什麽,慕流年直接將她抗上肩膀一路朝密道跑去,薛梓彤很奇怪,這家夥怎麽平時看上去弱不經風的,這會怎麽這麽有力氣,簡直是健步如飛,難道自己又瘦了,一晃神的功夫慕流年已經帶著她闖了出來,一路上,地宮繁複的地形慕流年居然如入無人之境,這家夥有時候看上去就是個繡花枕頭,可是關鍵時刻卻總能成為助力,難道他平時都是裝出來的,萌生出這個想法,薛梓彤從他肩上翻身下來,慕流年不容分說拉著她一路狂奔,跑了出來後,是一座廢棄荒林。

“你怎麽對公主的地宮這麽熟悉?”薛梓彤質疑道,地宮這種事情,一般親兒子都最好不要太多過問,慕流年一個男寵簡直像是建造這地宮的人一般,慕流年氣喘籲籲道:“喂,你有沒有良心,每次我幫你,你都懷疑我,現在哪有功夫解釋啊,你還不想想怎麽趕緊回去主持大局。”

薛梓彤四顧環繞了一下確實如此,如果蕭弘玥已經開始發兵,京城應該已經亂了,現在是要聯絡好自己的軍隊發起反擊,弄清原有才是,薛梓彤狐疑的看著慕流年道:“你真不是故意把我帶到這荒郊野林來的?”

慕流年氣呼呼道:“對對對,我就是要把你一個人騙過來然後綁架了。”

薛梓彤重重的拍了下他的腦袋,站起身來,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大致確認了方位就開始走了起來,慕流年準備點隻火把,被薛梓彤遏製了,這不是明顯的讓人知道他們的方位嘛,兩人摸黑走在一片林子裏,慕流年見薛梓彤不說話,知道她是擔心秦季同他們,平日薛梓彤從未在危險時刻拋棄過任何人,這會她心裏正難受呢。

“其實你做帝王樣樣都好,就是心太軟了。你現在是領袖,你的命也是大家的命,如果有什麽閃失,逞了一時的血性義氣,於大局確實無意的。”慕流年難得正經的教育著薛梓彤,也難得薛梓彤居然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兩人一路披荊斬棘來到皇城腳下,天剛蒙蒙亮,薛梓彤眼尖早看出今日氣氛不對,門口查哨的格外嚴格,薛梓彤摸出自己的腰牌,這個東西全大曆想去哪便去哪了,可是如今薛梓彤的直覺告訴她,這樣無異於自投羅網。

薛梓彤俯下身子來輕聲對慕流年說,咱們這樣,慕流年聽罷拚命搖頭,被薛梓彤橫了一眼,委委屈屈的應了,兩人裝扮一番。

守城的衛兵淩亂的看到了眼前的一幕,一個矮胖女人,紅臉蛋塗的誇張,臉上還有一顆長毛的媒婆痣,一身豔俗的橘紅,扭著肥碩的腰身,一旁站著個妙齡女郎,倒是身材窈窕,隻是比一般姑娘高了不少,一身粉紫色的衣衫,頭上簡單的珠釵,一臉幽怨委委屈屈的跟在婦人身後。

守衛的士兵們原本是吆五喝六的,看到這兩人有些摸不準,一個領頭的走過來問道:“你們是幹嘛的?”

“我們啊。”婦人眨眨眼睛,那領頭兵強忍住後退的衝動,嗬斥道:“快快說來。”

那婦人見領頭兵不受她美色吸引,摸摸嘴角上的媒婆痣,冷眼掃了下這他道:“小哥是才來的吧,京城裏誰不知道我花媽媽啊,尤其是你們這些兵油子。”

那領頭總兵確實是剛被派過來的,以為是哪家的家眷,恭敬道:“不知夫人是哪家的家眷啊?”

珠光寶氣的婦人抿嘴笑笑拿出一隻手絹指了指領頭總兵的頭,嬌笑道:“哈哈哈哈,真是個有眼力見的孩子,以後有好姑娘媽媽都給你留著?”

領頭總兵一頭霧水道:“您到底是哪家的媽媽啊?”

婦人眼一瞥說道:“喲,臭小子,還在媽媽跟前裝呢,風月閣你沒去過?我是給風月閣送姑娘的花媽媽啊。”說罷一把拽過身邊大塊頭的美人,領兵頭領咽咽口水道:“哦,是風月閣的媽媽啊,您有通行證嗎?”

花媽媽一臉驚訝:“什麽通行證啊,我昨兒出城去尋姑娘都還沒這麽一說呢。”

領頭總兵許是看到了美人有耐心多了,窈窕的高個美人不停的衝他眨眼呢,他對花媽媽說道:“您老有所不知,昨晚上二皇子已經起兵說是要奪回蕭家的政權,我們都是被抽調過來守城門的。”

花媽媽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接著又急道:“哎呀小哥,你看,我這帶著姑娘呢,您總不能讓我們老婆子大姑娘在這城外麵露宿吧。”說罷衝身旁的美女使了個眼色,那美女好像是被她的眼風吹倒了一般,跌倒那領頭總兵的懷裏,領頭總兵將姑娘扶起來發現自己手裏多了一把金葉子,隻聽那姑娘耳語道:“兵哥哥,您辛苦了,這點錢,就拿去買酒喝吧。”

領頭總兵招招手,把門的士兵就讓開了一條路,花媽媽就挎著花姑娘走了,花媽媽還不忘招呼道:“空了去風月閣玩啊,花媽媽給你們找最漂亮的姑娘。”一旁的花姑娘還不忘回頭一笑百媚。

兩人剛溜進城,窈窕的高個子美女就開始扯自己的衣服,被一旁的婦人阻止道:“別亂動,以免被發現。”

慕流年扶了扶自己的頭套說道:“這身妝扮惡心死了。還有你那顆痣快掉了。”

薛梓彤忙按按臉上的痣,慕流年不滿道:“為啥非讓我假扮姑娘。”

“蕭弘玥肯定知道你和我在一起,那麽一男一女肯定比兩個女人風險大了。”薛梓彤很老道的說道。

“那為什麽你不扮青樓女子,讓我扮。”慕流年還是一個勁抱怨。

“我長的這麽大氣端莊,扮的出那份媚相嗎?再說這麽好看,萬一他們扣那怎麽辦?”薛梓彤很認真的擔憂道,還補充說:“你就不擔心我嗎?”

慕流年點點頭道:“我擔心自己會被你惡心吐。”

薛梓彤重重給了他頭一巴掌,差點把他的假頭套給打下來,正當慕流年歪歪斜斜的拉扯自己頭套時,一個黑影山到薛梓彤麵前,嚇得薛梓彤差點尖叫出聲,忙被那黑影輕手輕腳的捂住了嘴。

黑影沉聲道:“主人是我。”

薛梓彤回頭發現確實是黑鷹,他看到這兩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尤其是在看到慕流年的時候,嘴角忍不住的抽出了兩下,慕流年不服氣的扶了扶自己的胸嚷嚷道:“看什麽看,沒見過美女啊。”

黑鷹斂了目光說道:“還真沒見過胸這麽大的。”

薛梓彤扭頭看了眼,是有點誇張,皺眉道:“你塞了什麽進去啊。”

慕流年自豪的拍拍胸脯說:“卷心菜啊。”

薛梓彤罵道:“你個白癡,不是讓你塞饅頭嗎?”

“我喜歡大的。”慕流年反抗道,薛梓彤懶得通他在這個問題上爭辯,問道:“現在局勢如何?”

黑鷹搖搖頭道:“我一聽說,您不見了,一直再找您,還沒顧上,不過京城裏似乎處處都是二皇子的人馬。”

薛梓彤看著黑鷹臉上投下的濃重黑影,知道他確實是勤勤懇懇的再找自己,便也不多說他了,三人一起走向了大將軍府,想去看看薛家的境況,三個人在路上,遭到不少人圍觀,慕流年和薛梓彤臉皮都是奇厚的,倒是黑鷹有些尷尬,但是又不敢離薛梓彤太遠。

三人別別扭扭的到了將軍府附近,黑鷹道:“主人,你們這身裝扮,恐怕不適合偷聽,還是換身衣服吧。”

說罷找了個隱蔽處掏出三件夜行衣,給薛梓彤和慕流年遞了過去,慕流年罵了聲娘道:“你有衣服不早給我,害我穿這破玩意兒招搖過市。”

黑鷹冷冷道:“我還以為,您喜歡這樣呢。”

“好了好了,安全最重要。”薛梓彤點了點頭道。

三人換好衣服,黑鷹帶著二人爬上牆頭便進去了,黑鷹跟著薛梓彤後,幾乎來薛家很少,倒是慕流年輕車熟路的帶著二人躲得好不輕鬆,薛起的書房已經被重兵團團圍住,三個人廢了好大力氣,才各自安好身。

蕭弘玥坐在薛起常坐的那把椅子上,薛起被五花大綁在一旁,滿臉的淤青汙血。

蕭弘玥大爺似的翹著腿,居高臨下的看著薛起道:“老爺子,您就別嘴硬了,您保了閨女,兒子還想不想要啊。”

薛起雖然被壓著跪在地上,可是腰板挺得筆直,中氣十足的說道:“我兒子沒有殺人,昭伶公主是被毒死的。”

蕭弘玥逼視過來,冷冷看了眼薛起道:“誰能作證?現在外麵都說薛梓彤和昭伶公主爭男寵,兩人為了男寵翻臉,薛梓彤暗示薛毅為自己動手,殺了昭伶公主。”

薛起瞪著一雙牛眼,感覺火焰馬上就要噴出來一般。

蕭弘玥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對薛起道:“大將軍息怒,你有時間瞪著我,不如好好教育一下自家女兒,她的風流史可不少啊,不知道給我那傻弟弟帶了多少頂綠帽子了,現如今公然招男寵入宮,可是落了話柄。”說罷,他仰天大笑起來。

薛起咬著牙不願和他多說,蕭弘玥見威逼利誘薛起都不肯說出薛梓彤的去向,於是傳了一道口諭下去,若薛梓彤明天子時不現身,那就將薛毅的首級掛在城門上。

蕭弘玥說罷便揚長而去了,大將軍府整個被控製了,薛梓彤一行三人悄悄的離開了薛家,黑鷹低聲問道:“主人,不然我今晚去劫獄吧,把小少爺救出來。”

薛梓彤搖搖頭道:“這大曆還是我的天下,輪不到他蕭弘玥翹尾巴,讓齊紹均調集軍隊,硬碰硬,我若一味退讓終會沒有立錐之地,包括我的家人朋友!”

黑鷹去了齊紹均平日裏常駐的軍營,薛梓彤去了知味軒,夏洺瀾雖然和她過從甚密,到底是民間力量,而且夏家一亂,大曆必亂,沒人願意做這個惡人。薛梓彤坐在最頂級的包廂裏吃著最精良的飯菜,卻味同嚼蠟,夏洺瀾這兩天找薛梓彤也是找瘋了,見她完完整整的回來了,簡直激動的不能自已。

兩人寒暄了一陣,黑鷹帶著一個妙齡女郎回來了,薛梓彤定睛一看原來是齊飛燕,問道:“飛燕你怎麽來了,現在這麽亂,你在家裏帶著別亂跑啊。”

齊飛燕跑得上氣不接下的一時,抓起茶杯來猛灌了幾口涼茶,薛梓彤看著齊飛燕這通跑,看來黑鷹有了房和暖後是和其他女人更加注意保持距離了,以黑鷹的輕功,帶著齊飛燕哪用這麽費勁,薛梓彤看著黑鷹道:“我讓你去找齊紹均,你把她叫來做什麽?”

黑鷹剛準備說話,齊飛燕開口道:“陛下,我哥哥現在被家裏扣住了。他們不知哪裏來的消息,知道哥哥掌管虎符,所以……”

眾人聽罷臉都變得慘白了,薛梓彤一向不會直接插手下級的事情,各司其職才能保持高效,但是軍權是個很玄的東西,現在齊紹均不再,薛梓彤一兵一卒都調不動。

夏洺瀾最先恢複理智道:“陛下,您不是一直希望歸隱嗎?這剛好是個契機。”

薛梓彤一拍桌子怒道:“我是要歸隱,那是我心甘情願的走,誰說過我要這樣灰頭土臉的被趕走。”

慕流年湊過來想要打暈薛梓彤,薛梓彤眼刀一丟,慕流年嚇得都不知道手放哪裏去了,支支吾吾道:“你,你不能有危險。”

薛梓彤說道:“我想的清楚,我絕不是逞一時之勇,我走了,父親怎麽辦?弟弟怎麽辦?秦季同也還在蕭弘玥手裏,還有其他曾經支持過我的人,都會受到牽連。”

“可是,你現在衝過去也是以卵擊石啊,就算你肯犧牲自己,也未必能達到你想要的效果,隻有強者可以講條件,你一點籌碼都沒有,他出爾反爾怎麽辦,謀逆是大罪,說句難聽的殺了薛家滿門都有可能。”齊飛燕也力勸道。

“我手上還有烏鴉,就算死我也要知道自己死在誰手裏,烏鴉足夠讓我自保。”薛梓彤沉聲分析道。

眾人想象也隻有這個法子。於是便陪著薛梓彤去了太子府。薛梓彤從未來過太子的宅子,門口是兩隻巍峨的石獅子,一派威嚴肅穆中透著一種無法逆轉的頹敗,薛梓彤原想著會有侍衛或者門衛之類的,什麽人都沒有,隻有慕流年一人陪著薛梓彤在明處出現,擅長隱藏的烏鴉們在暗中慢慢前進著,黑鷹更是提著一百二十分的精神跟了過去。太子府門前沒有一個人,一絲人氣也沒有,慕流年跳了過去,門上鑲著銅獅子頭,嘴中含著鐵環,慕流年輕輕叩了叩沒有反應,慕流年開始用拳頭砸,也沒有反應,便直接開始用腳踹,沒踹兩下,居然把門給踹開了。太子府可以是任何樣子,紙醉金迷,金碧輝煌,莊嚴肅穆,如果是廢太子府也可以蕭索凋敝,可絕不會是眼前這個樣子,裏麵一處處小橋流水人家,和別致的田園培植,薛梓彤和慕流年都十分好奇,這太子葫蘆裏賣著什麽藥啊,眼前一片采菊東籬下悠然現南山的野趣,倒是讓人心境開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