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夏景年的房子賣得十分快。

此時正是香港房地產最繁榮的時期,縱然在1991年,香港政府將購房首付從原來的一成,提升到三成。可香港地產商為了多賣樓,甚至想出了通過財務公司向購房者提供額外的貸款的法子,如果你想買,首付0.5成都可以做到。此時的房產價格已經到了均價4.8萬元每平米,豪宅更貴。

這樣的背景下,夏老爺子當年買下的地點位置都相當不錯的兩棟加起來將近三百平的豪宅,一透露出消息,就有不少人問津,最終給夏景年湊得了1500萬的資金。

這筆錢在夏景夕眼中,不過是一筆不大不小的賭資罷了,更何況整個夏家的掌舵人。可現實是,夏家經過夏景年一次不慎重的投資後,連這些錢也都看得重要了。這也是暴發戶的悲哀,他們實在沒有足夠的底蘊。

這筆錢一到手,夏景夕和夏新就打上了主意,一個想用一千萬償還賭債,一個想要五百萬投資電影。這兩人打算得不錯,可惜夏景年哪裏是個好說話的人,他們的目光就盯在了夏堯身上。

夏堯算是夏景夕這一家中,最有前途卻最沒地位的人了。他私生子的身份,即便是他十歲的小妹妹夏晴,也敢衝著他呼喝。

夏景夕做為父親,自然是無比威嚴,直接讓夏堯進屋來,毫無愧色的衝著夏堯說道,“那筆錢到帳了,我那邊賬目還差點,你知道該怎麽辦吧。”說完,也不給夏堯回答的機會,“好了,你出去吧。”

夏新更簡單,“我要五百萬。”夏堯答沒有,夏新則皺眉道。“你算是個什麽東西,還敢給我擺譜了?讓你拿你就拿。”

夏堯心情自然不好,但也隻能應著,轉頭將此事告訴了夏景年。夏景年聽了隻是哂笑一下,讓他不用管,在看他來,他這弟弟自來都這樣,否則夏景夕也不會敗在他手下。

兩人相差十歲,當年二十七歲的夏景年來到香港時,夏景夕已經足足十七歲,在他母親的庇護下過了十多年,也獨享了十多年的父愛。夏景年的到來,對於夏景夕來說,就是一場掠奪,他自然對夏景年沒好臉色。

而夏老爺子雖然自認為對不起夏景年母子倆,可畢竟跟小妻子過了多年,而且最重要的是,夏景夕是他看著長大的,歲數又小,心中總是偏一點。這樣的情況下,夏景年不吭不哈,任人欺負,隱姓埋名從小職員幹起,用了三年時間,才讓夏老爺子公開承認了這個兒子。

隨後的劇情狗血而又常見,夏景夕不過是個被母親養在溫室裏的花朵,夏景年跟後母兩個人開始鬥法,在一次次交鋒試探中,兩人原本平分秋色,可惜夏景夕辦了件蠢事,他媽的老情人回港,原本十分隱秘,可惜被夏景夕發現,偷偷跟去,夏景年自然是黃雀在後,將人抓了個正著。

夏老爺子被氣了個半死,當場發了病,自此半身癱瘓,後母直接離了婚,夏景夕又不過是個大學生,夏家的一切自然歸了夏景年所有。一年後,老爺子病重身亡,臨死前留下遺囑,並逼他發了重誓,永不分家,供養夏景夕,這才閉了眼。

這麽多年,香港人人都說夏家二老爺實在不是個東西,吃喝嫖賭樣樣俱全,掙錢一分沒有,花錢大手大腳,也就是夏景年重視兄弟情,否則哪個養得起。

可誰又知道,這一切不是夏景年所縱容勾引的呢?他站在窗前微微歎了口氣,隻是如今終日打雁反被雁啄,倒是自己馬失前蹄,連賭博的錢都付不起了,想到這裏,夏景年就有些憤恨。在他看來,當年的自己,受了那麽多罪,不也是認祖歸宗了嗎?夏凡這孩子心性實在過於狹隘。

好在,他如今有了錢,起碼夏氏製藥廠的研發等項目可以進行下去,這才是金飯碗,他夏景年倒不下。

而與此同時,這一天,夏氏製藥廠到了上班時間,平時電話此起彼伏,人員進進出出的業務部,居然大門緊閉,沒有半點動靜。前來送報紙的老大爺敲了一會兒門後,隻能把報紙放在了大門口。

等到早上十點鍾,旁邊行政部的人才覺得不對勁,打了業務部的電話,都是盲聲。他們所不知道的是,業務部的主管顧城如今正在劉德福的辦公室中坐著,手中拿著的,是足足十七份辭職書。

兩人麵對麵坐著,他將一遝白信封推到了劉德福麵前,劉德福的眼睛都愣了,整個人臉色發青,有些不沉穩的說,“你……這是什麽東西?”

“就是你想的一樣,辭職書。”顧城十分淡然的說,“我們部門十七個人的,都在這裏,今天全部離職,所欠的上個月工資不要了,當然,對於貿然離職造成的損失,我們深表歉意。”

劉德福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個部門全都辭職了,還是這樣突然的齊刷刷的,他居然一點風聲都沒聽到,這怎麽可能,他砰地一聲站起來,也不顧後麵倒地的椅子,幾步走到顧城麵前,反複的問,“你跟我開玩笑呢是不是,你他媽的開什麽玩笑,這事兒是能亂說的嗎?”

顧城有些歉意的看著劉德福,“這事兒我們幹的的確不厚道,但劉廠長,我們做這行風吹日曬的,不就為了多掙點錢嗎?那邊開出的待遇太好了,很抱歉。”

劉德福一下子就想到了安氏製藥廠,他苦口婆心,“那邊不是跟這邊一樣嗎?再說,他一個新開的廠子,能賣出多少去,你的提成怎麽也不如這邊多,做生不做熟,兄弟,你不能這樣玩我啊。你們都跑了,我那哪兒找人啊!”

顧城拍了拍劉德福的肩膀道,“怎麽會一樣,那邊開了三千底薪,百分之十五提成,劉廠長,這工資,怕是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再說,就算一樣,我也願意去那邊幹幹,你是咱們大陸人,我跟你說句實話,在港資企業實在太難受,同樣的活,就因為人家是香港人,工資就高出好幾倍去,他媽的天天在自家地上當二等公民,實在太憋屈了。”

劉德福眼瞧著顧城一點留下的想法都沒有,隻得白臉轉黑臉,喝斥道,“你們這是違約啊,我記得咱們去年才簽的合同吧,還差一年多到期呢,我跟你說,你這樣幹,我可告你去。再說你檔案也在這兒呢,你趕快回去給我老老實實幹活去。”

對於這一條,顧城絲毫不在意,他笑笑指指天道,“安氏剪彩誰來了,許副省長,這點事壓根不是事兒,劉廠長,這事兒您就別操心了。”他一推那疊白信封,“我們就算辭職了,給您帶來麻煩十分抱歉,有空我請你吃飯吧。”

說完,顧城就起身出了辦公室,劉德福一個人站在辦公室裏,十一月的天氣,還未送暖氣,他突然覺得冷颼颼的,寒氣從骨頭裏發出來,兩條腿都在打著哆嗦。

銷售藥品靠的什麽,一方麵是藥品質量,另一方麵,則是人脈。一個業務部門全都跳了,雖說他們可以再找,可那些積累的靠著人脈維持的渠道怎麽辦?再老練的業務員,也驟然接不起來。好容易,他才摸到了電話,撥通了夏堯的號碼。

那天其實是夏老爺子的忌日前一天,夏家全家人依著過去的舊例,要去一家廟裏住上一夜,第二天一大早燒香磕頭。

一家人乘了一輛商務車,由於夏景年拒絕了歸還賭債和投資電影,夏景夕和夏新都有些憤憤,可惜的是,他們不夠強勢,不敢違抗,氣氛就清冷了許多,一路上安安靜靜,竟是無人說話。

直到走到半路,夏堯的手機聲突然響起,才打破了整個車中的寂靜。夏堯歉意的看了看眾人,小聲說了句是劉德福後,就摁下了接聽鍵。

他說了句喂,劉德福的急躁的聲音就從話筒裏傳了出來,“總助,出大事兒了。”劉德福的聲音實在太大了,整個車中的人,一下子豎起了耳朵,連夏景年也皺著眉頭看向夏堯,夏堯瞧著他的目光,趕忙問,“什麽事兒?”

劉德福這才將早上的事兒完完整整的說了一遍,隨後道,“這安氏製藥廠也太過分了,這哪裏是挖人,是結仇啊。咱們這些銷售精英,可是百裏挑一的選出來的,如今連主管都走了,後麵的渠道怎麽辦,就是找人如今也頂不上!”

夏堯還未回答,他的手機就一把被夏景年拿了過去,夏景年沉聲道,“直接去法院,將這十七個人都告了,扣著他們的檔案不許歸還。務必將他們弄回來,同時,你立刻招聘,爭取在最短時間內,找到接替他們的人。”

這法子可謂周密,可顯然一點都不管用,劉德福在電話裏哭訴,“他們身後站著許副省長,壓根不怕,別說合同,檔案都能重新辦理啊。”

這是事實,夏景年被噎得說不出話來,電話裏一下子靜了下來,劉德福試探地問,“我去跟安氏製藥廠的負責人談談吧?”

夏景年想了想才道,“不用,我馬上回去,無論你用什麽辦法,約也好,堵也好,我一到就要立刻見到夏凡。”說完,夏景年就掛了電話,衝著司機道,“現將我送回家,再送他們去廟裏。”他轉頭看向夏景夕,“阿堯我要帶走,拜祭的事你多費心了。”

而此時,在安氏製藥廠,夏凡聽胖叔說業務部門已經全部齊了,他道,“如今夏氏製藥廠沒有銷售人員,藥品肯定會出現斷層,讓他們利用人脈,多給回扣也好,盡快把胃爽頂上去。”夏凡想了想,“對了,廣告那邊安排好了嗎?”

胖叔點頭道,“完全搞定,明天,明天開始,胃爽的廣告會鋪天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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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童鞋們的地雷,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