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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之前,貝誠說出這樣一句話,還算是有恃無恐的威脅,那麽這時候看,喬梁隻當這是被那一萬元刺激得口不擇言罷了。他不是沒有警惕心的人,可事實是,一年半了,海市的房價從1350漲到了7500元每平方米,全海市數得著的地產商都坐在這裏競拍,許傑因為這個升為副省長,他有什麽可“悠著點”的呢?

他衝著貝誠身後的夏凡笑了笑,頗為不在意的說,“你如果這麽說心情好受點,那就這麽說吧。凡凡,晚上一起喝酒怎麽樣?”

貝誠想砸死他,好在工作人員及時趕了過來,請喬梁去一旁簽訂合同辦理手續,這是大事不能耽誤,而且許傑走了,貝誠稱霸天下的時代結束了,他還想借著這次機會,跟相關官員處理好關係,以圖日後合作呢。

瞧著夏凡為難的樣子,喬梁十分大度的笑了笑,還衝他拋了個媚眼,直接跟著工作人員走了。貝誠也顧不得難看,伸手拽著夏凡就壓著他下了樓,等著到了樓下,就拋給徐睿一句話,“自己打車回去。”將試圖解釋的夏凡塞進了副駕駛座,自己轉身上了車,一溜煙就開走了。

徐睿可是個人精,當日他剛一來,就發現兩人之間的關係很親密,後來在與夏凡的多次爭端中,貝誠詭異地全部站在夏凡一方,前幾天又將兩人在辦公室堵了個正著,如今又是這樣的動作,兩人什麽關係,一清二楚。

他是對夏凡頗為佩服,可畢竟還是謝成然的人,若是讓貝誠帶回去一個男朋友,謝成然肯定饒不了他。如今事情塵埃落定,再無顧忌,他打了輛車,一個人在後座上想了想說辭,等到了賓館後,將自己關在屋子裏,給謝成然打了個電話。

卻說貝誠一腳油門,將車開得飛快,夏凡好容易將自己倒騰好位置,坐穩了,一瞧時速都飆到了150,腦門子上的汗又嚇出來了,他也不是好脾氣,隻是今天有點心虛,畢竟以身試法,勾搭喬梁這事兒,他沒跟貝誠說過,做得也不對,隻是他哪裏想到喬梁平時文雅的一個人,居然敢在公眾場合拋媚眼啊。

這一理虧,聲音就不那麽有底氣。夏凡小聲地喊,“貝誠。”貝誠壓根不理他,連看都不看他一眼。這讓夏凡覺得有點不好,貝誠開著車,他也不敢湊上去撒嬌,隻能拿出殺手鐧,用可害怕的口氣,裝可憐地說,“誠誠,太快了,我害怕。”

這招果然有用,貝誠的臉依然那麽臭,可在夏凡話音一落的時候,車速立刻就減慢了。夏凡瞧著車速從150降到120,最終降到了60,才放下心來。夏凡約莫著貝誠八成能理他了,又開始試探著跟貝誠說話,他也不敢提喬梁的事兒了,一會兒說許傑要走了,怎麽送行,一會兒又說,馬上能回安省了,他可想大姨呢。

那股子勁兒,恨不得將臉貼到貝誠屁股上去,要是貝誠這時候勾勾手指頭,他就敢撲上去了。可惜的是,貝誠這會子算是鐵了心了,雖然車速慢了,可始終黑著臉不肯開口,這讓夏凡既苦惱又無奈,說的嘴幹了,隻能老老實實坐在座位上,瞧著車子拐入了濱海大道,一路向東。

這條道路算是海市的觀景帶,沿途斷斷續續的能看到連綿的海岸線。因著是夏季,不少人帶著孩子全家出遊,敞開的車窗刮進來的,不隻隻是潮熱的海風,還有人們歡快的笑聲。與車內沉悶壓抑的氣氛完全不一樣。夏凡眼巴巴看著那些男男女女,在大庭廣眾之下,穿著j□j的泳衣,相互表達著愛意,眼中露出羨慕的神色。

一直悶頭開車的貝誠從餘光中瞧見了夏凡那個沒出息樣兒,心裏顫了顫,可張了口卻不知道說什麽,隻好悶頭開車,不多久,車就拐進了一個別墅區,停在了一棟房子前。夏凡就是做地產的,倒是知道這兒,這地方叫做海雲觀邸,是海市地產項目中唯一一個建成的別墅區。

夏凡沒想到,貝誠在這兒還有房子。

貝誠停了車,依舊是剛剛的那股子勁頭,夏凡不過剛剛開了門,就被他拉住了胳膊,一個天旋地轉,夏凡再睜開眼,這世界就倒了——貝誠居然將他扛在了肩上,右手抱著他的屁、股,夏凡被羞得臉騰地一下紅了。肩上硬生生的骨頭硌著夏凡的胃,隨著貝誠的走動越發難受,夏凡不由地求饒,“你放我下來,我絕對聽你話。貝誠,你快放我下來,我吐你一身啊。”

可貝誠根本不理他,獨自上前開了門,進門後就將大門狠狠地關上,二話不說,扛著他一路上了樓,進了一個有著一張大床的屋子,直接將夏凡扔在了上麵。夏凡陡然被拋到了空中,又結結實實砸在了床上,雖然墊子很厚,壓根不疼,但強烈震動下,那股子想吐的感覺,卻是越發明顯。

他迅速翻過了身,以正麵看貝誠,想要跟他好好談談,他也知道,這事兒有些過分。卻見貝誠居然開始脫衣服了。夏凡嚇得目瞪口呆,毫不猶豫地轉身下地就逃,卻被貝誠捏住了腰身,反手之下,壓回了床上,這次,貝誠的身體也緊跟著壓下來,j□j的胸、膛上燙的能夠融化人心的溫度,讓夏凡有種窒息的感覺。

夏凡覺得,貝誠想要j□j他。

雖然在精神上早不是處男了,可在身體的秘密沒說清之前,夏凡沒有勇氣與貝誠j□j相對,那種見不得人的構造,他怕在貝誠眼中,看到不屑、惡心。

貝誠如暴風雨般的親吻落在了他的額頭、鼻尖,臉頰、耳朵、嘴唇上,他的手在他的腰部不停地揉捏,甚至試圖拽開襯衫,去撫摸他的身體,夏凡猶豫地向外推送貝誠的胸膛,卻發現,一個十八歲男孩的力量,和一個二十六歲男人的力量,完全不在一個標準線上,他昂著頭看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雙手被放在兩耳旁,襯衫被解了開,胸前的凸起一隻被貝誠含在了嘴裏,一隻暴露在空氣中,顫抖著站立起來。

他的身體產生了愉悅感,腰身有點想扭擺,一時間甚至有了自暴自棄,就這樣了的想法。

可那暴風雨般的親吻居然在某次呼吸後,一下子停止了,夏凡抬頭恰好與貝誠對望,他看得見貝誠眼眶紅了,眉毛耷拉著,整個人瞧著可憐又無助,夏凡想罵句被欺負的可是自己,卻沒想到這個大男人竟一下子低下了頭,將毛茸茸的腦袋貼在了他的胸膛上,隨之,一股溫熱的**落在他的胸膛。

夏凡愕然的張張嘴,卻聽見貝誠悶悶地說,“凡凡,怎麽辦,我明明離著你很近,卻越來越覺得抓不住你?你的秘密太多了,我……”

夏凡的心仿佛被一隻手猛然攥住,疼痛襲滿了全身,他忘了他怕貝誠看不上他,可如此沒有實質的,充滿了秘密的戀愛,貝誠想必也是沒有安全感吧。

這樣的話說出來,不是貝誠太軟弱,而是他太剛強,像個漢子一樣為他遮風擋雨,卻從不問這風雨從何而來,無論是海市的地,還是顧禾與宮庸的身份,甚至包括許傑的調離,對喬梁和夏景年的設計,這一切他都擔著,整整一年半時間。

他酸澀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隻能緊緊地抱著他的腦袋,低頭去親他的頭發,一遍遍重複,“沒有秘密,我都告訴你,貝誠,你別這樣,我心裏疼的難受。”

這一夜對於喬梁來說,雖然在簽訂合同後沒找到夏凡的蹤影,可依舊是值得慶祝的,他在泰華專門設了幾桌,請了朋友慶祝,炫耀自己的成功;而對於許傑來說,卻是忙碌的一夜,雖然早有準備,但他手頭的事情的確不少,想要快速整理完畢,需要不少精力。晚上回家時,許夫人就等在客廳,給他遞了拖鞋後問,“這時候走好嗎?”許傑輕輕吻了妻子的臉頰,“這是最好的時機。”

而對於夏凡和貝誠,卻是坦誠的一夜。貝誠被喬梁刺激的情緒緩和過後,兩人開了空調,也沒離開那間臥室,夏凡就趴在貝誠的胸膛上,跟他講那些事情。

他自然不能說自己是重活過一次的,他把那些歸咎成一個自小到大都做著的夢,他講外公死後,大舅和大舅媽如何對待自己,他如何被接到了親生父親那裏,又如何被一個渣男看上成了他的生子的工具。

這一切太過匪夷所思,可偏偏一件件都印證了,即便是貝誠的臉上也是滿臉震驚,夏凡一口氣說完,最後好容易才說出了生子兩個字,可對於他為那個渣男生過兩個孩子,還被孩子弄死的事兒他卻實在說不出口了。

說完這些,夏凡就一直盯著貝誠的表情,連一眨眼都不敢錯過,他想從中看出點什麽,他想,但凡貝誠露出不妥的表情,他一定會自覺離開,不讓兩人尷尬。可沒有,貝誠臉上除了震驚什麽表情都沒有,隻是又重複了一句,“你是說夏景年是你爹,顧禾當年囚、禁你?”

夏凡愣了愣,一般人不該放在j□j與生子上麵嗎?怎麽問起了這茬。他機械地點了點頭。卻聽貝誠在一旁憤恨地砸著床墊罵了句“艸”,就將夏凡拉進了懷裏,夏凡的鼻子頂著寬闊而溫暖的胸膛,貝誠的大手在他的脊梁上不停的輕撫,安慰道,“你該早告訴我的,那樣我就不是在一旁看著你用力,我起碼能幫幫的。”

這樣的撫摸讓夏凡倍受感動,兩人溫情抱了一會兒,貝誠就開始去親夏凡,夏凡那顆心還沒放下呢。前麵的故事雖然淒慘,可畢竟是夢啊,可後麵的雙性才是真正的事兒啊。為啥貝誠沒反應,夏凡一把捧住他的臉,對視著問,“貝誠,你剛才聽清楚了嗎?我,夏凡,是雙性人,或者說,是畸形兒。有兩套生殖係統,在持續注射藥物後,能夠懷孕,你明白這什麽意思嗎?”

貝誠點頭,“能生孩子啊!”

這讓夏凡有些不知所措,貝誠似是刺激受大了,可夏凡什麽都考慮過,就是沒想過有人會受刺激。可他一想也明白,若是自己喜歡個男人,哪天他過來說自己是個女人,平時喜好女扮男裝,他也得這表情。歎了口氣,他說,“你沒點想說的嗎?分手的話,我沒意見。惡心著你,實在對不起。”

這話說得夏凡心裏就有些難受,眼眶酸澀的很,他卻不敢在這個時候流下眼淚。他低著頭,露出白皙的,細細的脖子,瞧著就讓人心疼。雙性的事兒貝誠自然是聽到了,可他喜歡的是這個人,又不是別的,那按理說他原先還喜歡小姑娘呢。可他沒想到夏凡這麽在意,居然還想著分手,他直接推了夏凡一把,讓他一下子仰倒在床上,整個人順勢壓了下去,夏凡如他所料,不厭其煩的開始撲騰,想要個說法,貝誠也不管,狠狠親了一會兒,才湊到他耳朵邊上說,“那給我生一個吧。”

怕是因為許傑要離任,想要做成最後一個大項目,為自己在海市的執政生涯畫上圓滿的句號。所以地標這個項目的辦的特別快。不過三天時間,一切手續就完全辦好,開始催著喬梁交款了,因為打著許傑的名頭,喬梁也不疑有他,樂嗬嗬的付了款,還請了人在那片地上辦了個奠基儀式,放了好幾十串鞭炮,端的是熱鬧。

6月20日,許傑正式離任,接替他的是京城鄒家的人,想要趁著這個風頭來鍍金的。貝誠和夏凡陪著許傑吃了最後一頓飯,送他一家人坐上了前往北京的飛機,去齊省到任之前,他還有點假期,恰值許家老爺子生日,要趕回去操持並祝壽。

而徐睿那個電話的確很管用,謝成然嚇了一跳,也不敢貿然來電話追問,先自己找了幾個心理醫生問了問,知道這東西分天生的和後天的,天生的沒得治,後天的跟環境有關,跟家庭因素有特別大的關係,一聽這個,還沒對貝誠做出責問的謝大舅就心疼起來,他認定了這事兒跟那個不算是個爹的貝雲山和自己那個硬不起來的妹妹謝秋然有關,心裏很很鄙視了他們兩把後,躊躇了好幾天,這才給貝誠打的電話。

電話裏什麽都沒敢提,他就說了一句,“你明輝哥要結婚了,要是不忙,你回來趟吧,他想讓你當伴郎呢。”謝明輝九月結婚,誰家伴郎六月底就守著的,貝誠心知肚明是為的什麽,隻是這事兒在電話裏說不清楚,他點頭應下。

1993年6月24日與夏凡所記憶的一樣如期來臨,國務院發布了《關於當前經濟情況和加強宏觀調控意見》,對於當時社會存在的四高、四熱、兩亂情況做出了以整頓金融秩序為重點的16條措施,宏觀調控全麵展開。而這其中的四熱,就包含了房地產熱和股票熱。

這是一個預警信號,所有人都明白,國家開始整頓了。剛剛還沾沾自喜的喬梁,和與胖叔因為名仕豪庭而反目的夏景年,一下子都被政策砸蒙了。反應過來的他們立刻明白了海市的房地產行業,肯定要走下坡路的,當即就想將手中的地產套現,而此時,在全中國都知道股票和房地產熱開始降溫的時候,誰又會接樁呢?

作者有話要說:o(n_n)o~,下章結束海市之行,夏凡要開始最終打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