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沐蔓睡得正香,忽然聽到門鈴不停地被人按響。她想起床開門,卻突然發現,無論如何也睜不開眼睛。
聽到門外鈴聲不斷,她心裏焦急萬分,迷迷糊糊中,好象她閉著眼睛就去開門了,一路上居然沒撞著什麽東西。
剛走到門邊,門鈴不響了,趙沐蔓的手已經扶在了門把手上,正在猶豫著是開還是不開,突然覺得大門猛然一振,卻是外麵的人在使勁地敲門。
說是敲,趙沐蔓覺得應該叫“捶”才對,她也顧不得門外站著的是誰,趕緊把門打開,再這樣被敲下去,她毫不懷疑這門會禁不起“摧殘”而倒塌。
門開了,趙沐蔓努力想睜開眼,卻仍隻模模糊糊看到一點影子,趙沐蔓急了,用手去掀自己的眼皮,可是無論她如何用力都無濟於事。
奇怪的是,她看不到,卻可以感覺到外麵站著的人是趙衍。不過此時的趙衍卻是麵無表情,冷漠地對她道:“趙沐蔓,你被逮捕了!”
“什麽?”趙沐蔓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為什麽?”
趙衍的聲音平平的,聽上去毫無感情:“你收受贓款,包庇罪犯,而且還是雲喬被殺一案中的幫凶。”
趙沐蔓急切間,也顧不得保守自己的秘密了,一把抓住趙衍的手道:“這不可能,我沒有殺雲喬,我就是雲喬本人啊!”
趙衍掙脫了趙沐蔓的手,趙沐蔓明明不能睜開眼睛,卻分明“看”到趙衍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你真以為自己是雲喬嗎?你就是趙沐蔓啊!”
說話間,趙衍的臉突然扭曲起來,變成了高宸,高宸指著她,大笑道:“這隻是開始,這隻是開始!”
“啊!”趙沐蔓驚叫一聲,猛然睜開眼,這一次,卻終於成功了。
她揉揉眼睛,自己仍然好端端地躺在床上,門外也是靜悄悄的,沒有門鈴響,也沒有趙衍。
看看窗外仍是漆黑一片,趙沐蔓不由輕撫著胸口,原來是叫夢給魘著了。
雖然隻是個夢,可是想到夢中的情景,趙沐蔓卻仍心有餘悸。
趙沐蔓苦笑,似乎從自己第一次醒來,便在不斷地做噩夢,而每次做噩夢之後,都有一些不好的事情發生,弄到現在,她都對做夢有心理陰影了。
難道這次又要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
“不會不會,”趙沐蔓自言自語:“高宸都已經落網了,事情結束了,我隻是在杞人憂天。”
她雖然不是心理谘詢師,可是這一段時間查資料,也知道這是因為自己受到心理暗示的緣故,聽說這與個人體質關,之前雲喬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可是自從醒來變成地趙沐蔓後,這種情形就經常發生,看來趙沐蔓本人的體質很容易受到暗示的影響啊。象之前,就是因為高宸說這件事還沒完,她心裏就下意識地覺得自己會受到影響。
趙沐蔓暗自搖頭,說到底,人還是不能做虧心事啊,象趙沐蔓,之所以總這麽憂慮重重,除了高宸的緣故之外,手上那筆五百萬的巨款也是一個重要因素。
之前高宸通過她的帳戶轉了三百萬,現在高宸落網了,那三百萬不管追不追得回來,肯定是要高宸交待錢款來源的,雖然他一直說這是自己炒股的收盈,是合法的,可是趙沐蔓卻不知道,操縱莊盤牟利算不算不當得利啊。
她並不是舍不得這筆錢,隻是,就算她要上交,也得有個理由啊,如果說不清,本來沒事也要變得有事了,她可不想糊裏糊塗就去坐牢。
多想無益,反正高宸已經抓到了,有沒有事,很快就有結果出來了。
趙沐蔓定定神,看天色還早,她這幾天熬得狠了,精神不濟,便又繼續睡覺。
這一覺,倒是無夢到天明。
一直睡到九點多,才懶懶地起床,梳洗之後,想著有幾天沒去店裏了。
自從徐灩做了驀然回首的二老板之後,趙沐蔓對“驀然回首”就基本采取了放牛吃草的態度了。
“二老板”是何菲和高婷婷對徐灩的戲稱,不為別的,徐灩這個人實在太有責任心了,自從她到了驀然回首,店裏的生意是蒸蒸日上,她不象趙沐蔓,對什麽事情都有點漫不經心的,徐灩對於掙錢有著異乎尋常的狂熱。而且她極擅於察言觀色,揣測顧客的心理,往往客人並不怎麽想買的卻被她給說動了心,又或者本來隻想買一件,卻被她給搭配成了一套。何菲和高婷婷不止一次地笑稱,這個二老板可比正牌的老板還要象老板。
趙沐蔓也樂得當甩手老板,之前拚命做事是迫於生活壓力無奈,現在有人肯替自己“做牛做馬”,趙沐蔓真是求之不得。
現在除了每月進貨和對帳的時候,趙沐蔓去得比較早以外,其餘時間,她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為這事,她還沒少被徐灩埋怨,說她對自己的生意一點也不上心。
其實說真的,趙沐蔓對這個店子還真是有點不上心。發生了太多的事,她哪有心情安定下來做生意啊,也幸虧有徐灩在,不然驀然回首會被她給弄得關門大吉也說不定。
施施然吃過早飯,看看時間已經快十點了,趙沐蔓不緊不慢地向店子走去,心理已經做好了被徐灩再一次“吐槽”的準備。反正徐灩這個人刀子嘴豆腐心,嘴裏說不管不管,其實比誰管得都勤。
趙沐蔓覺得自己真是不適應這個社會,老想著依賴別人,重生成了趙沐蔓之後,本以為無人可依,倒也咬牙發奮了一陣子,可是一旦找著幫手了,馬上就鬆懈下來,正象高宸當年所說的,她就隻適合在辦公室裏上上班,看看報,做個不諳世事的小女人。
想到高宸,本來不錯的心情又惡劣起來。
雲喬和趙沐蔓這兩個名字就象兩個魔咒,緊緊地束縛著她,使她無法自由地呼吸。
走到店門口,老遠就看到徐灩和何菲高婷婷幾個人在那裏嘀嘀咕咕,一會兒眉頭緊皺,一會兒手舞足蹈,還一臉的神秘。
“又在說什麽八卦啊?”趙沐蔓笑著進了門,打趣道:“有顧客上門也不理,是不是不想做生意了?”
要是平日,徐灩必定鼓著臉上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數落,可是今天,看到趙沐蔓進來,她卻是眼前一亮,急急忙忙跑上來道:“小蔓,出大事了。”
“出什麽大事了?”趙沐蔓一驚,本能地就想到了昨天晚上所做的夢,難道自己還有當預言師的天份?
“陳可為死了!”
“陳可為?”趙沐蔓嚇了一跳:“怎麽死的?”
“聽說是自殺,從二十一層的樓頂上跳下來,整個人都摔成了一張紙。”
聽到徐灩這樣說,想到陳可為從二十一層樓摔下來的慘狀,趙沐蔓覺得一陣牙酸。
那麽高傲的一個人,竟然會選擇自殺?這麽說,這件案子也牽涉到蔣馳宇和她了?
“最古怪的是,”徐灩一臉神秘兮兮道:“我聽說她死的時候穿著一紅大紅的裙子,頭上還紮著紅絲巾,死亡時間是晚上十二點。”
趙沐蔓倒吸了一口冷氣。
午夜十二點,穿著大紅的衣服自殺。在古老的傳說中,這樣橫死的人會化成最凶的厲鬼,采取這樣死法的人無不是懷著滿腹的仇恨與冤屈。
趙沐蔓想到了那個總是穿著得體的套裝,臉上化著精致妝容的女人,那樣自信又高傲的陳可為,竟然采取了這樣的死法?是故意為之還是偶然?
“蔣馳宇呢?”趙沐蔓下意識地問了句,本能地覺得陳可為的死同他脫不了幹係。
徐灩搖頭道:“不知道耶,報上說他失蹤了,萊爾維思也被查封,據說有大量偷稅漏稅行為。”
趙沐蔓沒有說話,萊爾維思當然不止是偷稅漏稅這麽簡單而矣,就是不知道蔣馳宇到底是被抓了還是逃跑了,或許他也象高宸一樣,有偷渡的法子?
“你說,陳可為為什麽要采用這樣一種死法啊?難道她有什麽冤屈?”
趙沐蔓搖搖頭,她也無法理解。
陳可為的死給當日的報紙增添了幾分熱鬧,也給一些人茶餘飯後增加了幾分談資,可是除此之外,再無動靜,幾日後,人們漸漸將這個話題給淡忘,那個曾經的“白領骨幹精英”就此默默沉寂。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陳可為死亡的影響,趙沐蔓最近老是覺得有人在窺伺她,無論她走到哪裏,總有一股惡意在若有若無地注視著她,這種感覺讓她覺得脊背發涼,就算是在家裏,拉上窗簾,也隔不絕這股視線中所含的惡意。
是的,是惡意。雖然趙沐蔓沒有發現是什麽人在窺伺她,卻敏感地察覺到了那目光中的不懷好意。讓她覺得自己就象一隻待宰的羔羊被狼覬覦著。她曾經走在街上突然回頭,也曾經故意路過商店的櫥窗,可是卻始終一如所獲。
她想過找趙衍,可是猶豫再三還是放棄了。
趙衍現在一準忙得焦頭爛額,省裏果然派來了專案組,並將他作為骨幹抽到了專案組協助調查。無論如何,這件大案辦下來,不說驚動中央,最少也是全省震動了。作為主要辦案人員的趙衍,一個大功是跑不掉的,說不定,這件案子辦結了,趙衍也該升職了。畢竟他的身份擺在那裏,就算他父親再公正無私,這樣了的機會也是會扶兒子一把的,何況,趙衍也算是名正言順。
徐灩勸她去廟裏拜拜,最好是求個平安符回來。
趙沐蔓知道她是好意,因為陳可為生前和她就有嫌隙,後來又是那樣一種詭異的死法。
可是趙沐蔓卻明白,這個世界上,人永遠是比鬼更可怕的存在。
提心吊膽了幾天,卻什麽事也沒有發生,就在趙沐蔓以為是自己神經過敏的時候,店裏卻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