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趙沐蔓收到了趙衍的短信,閑得無聊的趙沐蔓就和趙衍聊了起來。

通過短信聊天現在已經是趙沐蔓和趙衍之間交流的一種方式了,不過今天,雖然趙衍的語氣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麽兩樣,但趙沐蔓還是發現他情緒有些低落。

“怎麽了,你今天情緒好象不高?”

想了想,趙沐蔓又寫道:“是因為今天的案子?”

“是啊,”那邊很快回信:“雖然已經預料到結果,可是等到法官真的宣判下來,還是有點不甘心。”

“我有點不明白,既然你也知道光靠現在的證據定不了高宸的罪,為什麽還要起訴他呢,這不是打草驚蛇了嗎?”

“我也是不得已,我得到消息,高宸準備辭去公職,申請移民了,如果讓他申請成功,移民到國外去,那這個案子就真的是石沉大海了。”

高宸要移民?

趙沐蔓的第一反應就是,高宸要跑了。

她前世在報紙上看到過很多這樣的事例,通過出國學習、開會或者幹脆就是潛逃跑到國外的那些高官們,他們手上無不握著大量的國家財富,他們逃到國外,揮霍無度,卻讓國家遭受了大量的損失。

趙沐蔓有些憤怒,同時也有些心驚,高宸以三十來歲的年紀就坐上了稅務局長的寶座,可以說是很有發展前途的。現在他居然肯舍了似錦的前程申請移民,可見他手裏的贓款一定是筆常人難以想象的巨款,他覺得撈夠了,或者說,是害怕了,所以想一走了之。

“可是現在法院判決他無罪釋放,他還不是照樣可以申請移民?”

“雖然他無罪釋放,可是我們以本案尚需繼續調查為由,限製他出境,至少半年之內,他是不可能通過申請的。”

趙沐蔓沉默了一會,才寫道:“就是說最多隻有半年的時間,半年之後,如果還沒有新的證據可以定他的罪,那就隻能讓他逍遙法外了。”

趙衍那邊沉默了很久,才發來兩個字:“是的。”

趙沐蔓覺得心裏有什麽東西堵著,不上不下,很是難受。

她在手機上寫了幾個字,覺得不妥,又清除掉,重新寫,來來回回幾次,等到她終於從神思不屬中清醒過來時,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將手機的書寫狀態由五筆調成了字母,所以她的手機上現在一個字也沒有,全是字母。

趙沐蔓一怔,覺得腦海深處有一點靈光一閃,可是等她想去追尋的時候,卻又消失無蹤。

趙沐蔓將手機重新調回五筆狀態,剛打了個“別”字的五筆字型“KLJ”,突然鬼使神差般地在後麵加了個數字“2”,結果好好一個“別”字變成了“別墅”。

趙沐蔓沒有按清除鍵,她呆呆地看著手機屏幕,突然大叫一聲:“我明白了!”

將手機隨意拋在床上,趙沐蔓幾乎是以百米衝刺地速度跑到書房,打開電腦。

係統啟動時明明暗暗的光線照得趙沐蔓臉上也陰晴不定。

到底是不是,隻要打上幾個字就明白了。

好不容易,菜單頁麵出來了,趙沐蔓迅速點開“WORD”文檔,然後,用五筆字型按筆記本上的字母和數字輸入了幾個字。

看著屏幕上顯示的“大豐物業”幾個字,趙沐蔓竟然控製不住歡呼一聲。

果然如此!

她早就覺得奇怪了,以趙沐蔓的文化水平怎麽可能懂得艱深的密碼,原來,是她把問題想得太複雜了。趙沐蔓的這個筆記本,竟然是用五筆字型的代碼書寫的。

她顧不得高興,迅速按筆記本中的字母和數字一個個輸進去。

隨著文檔裏的文字越來越多,趙沐蔓的臉色也越來越沉重。

筆記本的內容很多,倉促之間趙沐蔓也隻打出十幾頁,可是就是這十幾頁已經可以算是一個小型的犯罪記錄片了。

收受賄賂、操縱工程招投標、虛開增值稅發票、擁有企業幹股,每一樣的數額拿出來都足夠高宸在監獄裏坐上十幾二十年,更嚴重的是,趙沐蔓在裏麵看到了“K粉”、“致幻劑”這樣的字眼,這可是毒品啊。

趙沐蔓沒有想到高宸竟然墮落到會參與毒品中。

她迅速撥通了趙衍的電話:“你現在馬上到我家來一下。”

趙衍聽出她的聲音不同尋常,也不多說,馬上道:“好!”

半個小時的車程,趙衍二十分鍾就趕到了。

趙沐蔓也不多說,直接把趙衍帶到電腦旁:“你自己看吧。”

五分鍾後,趙衍神情肅然對趙沐蔓道:“這是從哪裏來的?”

趙沐蔓搖頭:“我不記得了,這是我幾天前無意中從房間的地板下發現的,當時我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上次我不是還寫了幾個字母叫你幫我查一下嗎?你當時也說不知道,我就沒把它當回事,要不是剛才我無意中發現用五筆字型可以打出它們,我還一直丟那呢。”

趙沐蔓小小地撒了一個謊,她總不能說自己早就知道這個東西很重要吧,那會讓趙衍疑心的,反正她也沒存什麽壞心眼,就當是一個善意的謊言吧。

趙衍點了點頭,一臉興奮道:“小蔓,你可幫了我大忙了,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趙沐蔓卻沒心思聽他掉書袋,問道:“這個可以算做證據嗎?”

“當然,不過光靠這個筆記本肯定不行。”趙衍將桌旁的那個筆記本拿了起來道:“這個東西我要帶回局裏去,你電腦裏的最好刪掉不要存檔,還有,這件事一定不能對外聲張。”

“我知道。”

趙衍眉飛色舞:“這上麵寫得這麽詳細,我們可以根據這個去一項一項的查,隻要有線索,就不怕查不出來。嗬,高宸,這下看你還怎麽狡辯。”

趙衍興衝衝地帶著那個筆記本離開了。

趙沐蔓也想通了,高宸是個疑心很重的人,有重要的事情他肯定是親力親為,不會交給趙沐蔓去做,要不然,他怎麽會那麽幹脆,說和趙沐蔓分手就分手?

從筆記本裏記錄的情況來看,趙沐蔓最多算是個旁觀者,並沒有參與犯罪,如果真要追究責任的話,大不了她作為高宸的情婦被要求退贓。

她躺在床上盤算著,如果是退贓的話,她需要多少錢,卡裏還有四百五十萬不知道夠不夠,萬一房子、店鋪都要賠出來又該怎麽辦。

丟掉了這個燙手山芋,趙沐蔓覺得心裏輕鬆了很多,就連淨身出戶似乎也變得不那麽可怕起來,大不了再重新開始吧。

可惜事情的發展永遠都會出乎人們的意料。

兩天後,趙沐蔓接到趙衍的電話。

電話裏,趙衍的語氣很凝重:“小蔓,高宸逃跑了。”

“什麽,逃跑了?”

“是的,我估計內部有人給他通風報信,等我們趕到高宸住所的時候,發現他已經逃跑了,我們隻來得及抓住衛衛和其他幾個人。”

趙沐蔓緊張地問:“他會跑到哪裏去?會不會已經潛逃出國了?”

“不會,”趙衍肯定道:“我們已經發出通緝令,他不可能出國的,我想他多半是攜款逃到外地或者想辦法偷渡。不過最近你要小心些,我擔心他知道是你提供了證據,會來找你的麻煩,雖然這種可能性不大,不過小心些總是好的。”

“哦,”趙沐蔓答應下來,忍不住問道:“你們這麽快就查清楚了?金額很大嗎?”

趙衍冷哼一聲:“豈止是大,都夠他槍斃好幾回了,要不然,他怎麽跑這麽快,連家裏的人都拋下不管了。好了,我還要去發協查通報,就這樣,你有什麽事情隨時給我打電話啊,我二十四小時都不會關機的。”

放下電話,趙沐蔓心裏一陣陣地不安。高宸逃跑了,衛衛被抓了,短短幾天,那個筆記本就使她認識的這兩個人,一個由衣冠楚楚的國家中層幹部淪為逃犯,另一個,則由青春靚麗的少女變成了階下囚。

雖然趙衍說高宸來找自己麻煩的可能性很小,但這種事誰能說得準,就象趙衍沒有料到公安係統裏竟然會有人和高宸通風報信一樣,如果高宸真的來找自己,自己手無縛雞之力,當然不是他的對手,他以前既然能狠心將自己同床共枕數年之久的前妻拋下陽台,想必要對一個早已分手的前情人,是半分也不分心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