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河與羅斯國的符拉戈維申斯克市之間由一座鋼鐵製的大橋相連,通關口岸也是設立在鋼鐵大橋的兩頭。

安逸來到這裏的時候,正好是上午十點鍾,也是這個口岸最為忙碌的時刻,兩邊通關的人群和車輛,把整個鋼鐵大橋給擠得滿滿當當。

羅斯國那邊的士兵,穿著灰黃色的軍服,背著那著名的AK衝鋒槍,不停地在各個車輛上麵跳上跳下去檢查,行人也是一樣。

士兵的態度的有些簡單粗暴,而且檢查的速度也不快,時不時就會引起大量的抱怨聲音。

如此行走的人群,緩慢移動著的車輛,再加上喧囂嘈雜的聲音,如同一道洪流緩緩移動。壓抑著的商業政策一旦得到鬆綁,所能迸發出來的活力,就在這裏得到最好的體現。

因為來往的人數太多,檢查得速度又慢,安逸通關就用去將近一個小時,不過總算是在十一點之前,通過鋼鐵大橋的口岸來到羅斯國的土地上。

就在路邊安逸招手叫過一輛出租車,用著不太流利的羅斯國語告訴司機去友誼賓館。雖然著急想要把舅舅解救出來,不過這畢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夠完成的事情,所以還是先打到地方住下來為好。至於這個友誼賓館,還是他記憶當中的信息,自然不會有問題。

坐在出租車上麵,安逸觀察著眼前這座城市,一邊和記憶當中的信息進行對照,符拉戈維申斯克在羅斯國語中是‘報喜’的意思,做為羅斯國遠東第三大城市,同時也是阿穆爾州的首府,略顯得有些破舊。

市區裏麵高大的建築幾乎沒有,大都是一些符合羅斯國審美觀的四四方方的建築,高度不高,風格也都是以古樸厚實為主,這也是為防備那寒冷至極的天氣,不得不為之。

現在雖然是白天,可街頭上麵羅斯國人很少,顯得有些過於安靜,這都和剛才通關口岸的熱鬧形成鮮明的對比。

安逸卻知道,隻有等到晚上下班以後,街頭上的行人才會漸漸多起來。當然市區街道裏麵最多的店鋪類型,卻都是賣酒的,包括酒吧在內也是最多的。

羅斯國生存環境比較惡劣,冬天天氣寒冷,所以人們都比較嗜酒,從剛開始想運用酒精來抵禦嚴寒,到現在幾乎酒精因子已經滲入到他們的基因裏麵,再也無法擺脫。

可以說羅斯國人幾乎個個都算是酒中高手,無論男女酒量都不錯。

在羅斯國能喝酒可是交朋友做生意的重要手段,其實就和國內差不多,酒精也是拉近人與人關係的最好媒介。

安逸這次的目的地友誼賓館,也是號稱符拉戈維申斯克市最好的三家賓館之一,六層樓的建築,在符市裏麵算是高層建築,不過陳舊的外形看起來甚至還不如黑河的那家來賓酒店。

下車之後安逸回頭一看,記憶並沒有出現問題,就在友誼賓館的門口,那些兜售羅斯國錢幣、像章、郵票的商販也都還在,甚至就連叫賣的廣告語也沒有變化。

安逸深吸了一口氣,微笑起來,就在這一瞬間,似乎都有再次穿越時空的感覺。

拒絕了這些人的兜售,安逸走進賓館裏麵,進門後就是一個寬敞明亮的大堂,腳下木質地板顯現出暗紅色的光彩,似乎能夠映出人影。不過就是客房有些狹小,設施也比較粗糙陳舊,好在收拾得很幹淨。

反正這次來也不是度假的,而且安逸對於這種情況早就知道,自然不會感覺到不舒服。

安頓好房間之後,安逸就在友誼賓館隨便吃過午飯,沒有再等待,出門打了一輛出租車,根據羅克敵所給紙條上麵的地址去找那個克裏巴耶夫•別林斯基。

明麵上這個克裏巴耶夫就是符拉戈維申斯克市的一個普通商人,開的是一家專賣酒類及各種副食的商店,門頭不大顯得很不起眼,生意也很一般。可在背地裏,克裏巴耶夫是很有關係的人物,不僅是羅斯國駐守此地的第十八混成旅旅長謝爾蓋•米哈伊諾維奇的小舅子,而且還是符市商業協會的理事,自然是承接這種秘密使命的最佳人選。

克裏巴耶夫年紀在四十歲左右,站在櫃台後麵,看個頭和安逸差不多。身量卻要粗壯得多,虎背熊腰腆著個大肚子,典型羅斯國大漢的身材。至於長相,滿臉的絡腮胡子,眉毛也很濃,下麵是一雙泛著藍灰色眼珠子,鷹鉤鼻大嘴巴,整個人顯得十分冷酷。

“克裏巴耶夫先生,我叫安逸。前些天部隊扣押的華夏商人李德明是我的舅舅,我希望能盡快帶他回國。”安逸冷靜地看著克裏巴耶夫,直接說明來意。

這也是安逸記憶當中和羅斯國打交道的經驗,盡量直白準確,話語要簡練,不要給對方鑽空子的機會。

克裏巴耶夫咧著嘴笑起來,伸出熊掌般厚實的右手和安逸握手說道:“安逸是吧,認識你很高興,你的舅舅叫李德明?你等一下。”說完克裏巴耶夫低頭在櫃台裏麵拿出一個小本,翻看一下,點點頭說道:“既然你能夠找到我,那麽我們不用多說廢話,二十萬盧布,我要現金。”

“沒問題,我可以支付二十萬盧布,全部是現金,不過我希望李德明盡快被釋放出來。”安逸保持著冷靜姿態,眼睛緊緊盯著克裏巴耶夫,慢慢說道。

二十萬盧布的威力還是巨大的,克裏巴耶夫的眼神頓時就是一動,神態顯得有些熱情了,咧著嘴笑起來:“很好,你放心會很快的,現在盧布你帶來了嗎?”

安逸笑了笑:“你也知道的這個數目太大,兌換也需要時間……現在我想先見一見李德明,所以想請你幫忙安排一下。”

克裏巴耶夫眼睛眯在一起盯著安逸,藍灰色眼珠露出滿是思考的神情,似乎是在考量他說話的可信度。

畢竟安逸顯得還是太年輕,那怕是戴著付金絲眼鏡,也明顯能看得出來最多二十歲出頭。這樣小的年紀就敢拿二十萬盧布來贖人,的確需要多思量一下。

安逸也在盯著克裏巴耶夫看,神情越發冷靜:“現金我肯定是有的……你看,李德明是我的舅舅,我隻是來帶他回家的而已。”

克裏巴耶夫帶著幾分猶疑,說道:“不行,我需要看到現金,然後才會安排你去看李德明。這是規則,你必須遵守。”

安逸一攤手:“你看這是二十萬盧布,這麽大的數目,你覺得能兌換完成嗎?我需要時間。現在我隻是想看看舅舅情況,而且人也在你們手裏,你還需要擔心什麽哪?”

安逸說的話有道理,克裏巴耶夫思量一番,點頭說道:“好吧,你可以見一下李德明。不過你必須聽從指揮,不然後果你應該知道。”說完他走出櫃台,右手放在身上穿著的黑色毛呢大衣口袋裏麵,向安逸示意跟他走。

安逸也是發現他大衣口袋裏麵鼓鼓囊囊四方四棱的,心裏也是一凜,估計這個應該是一把手槍。

這個克裏巴耶夫真是絕對的狡詐和謹慎,身子一直微斜著,手也沒有拿出來,示意安逸走在前麵。出來店鋪四下裏看了看,讓安逸等在原地,他快步走向店鋪後麵。

過了一會兒功夫之後,隨著陣陣轟響,一輛黑色的伏爾加轎車由店鋪後麵開出來,克裏巴耶夫坐在駕駛座上麵和安逸招手上車。

安逸抿著嘴也不說話,上車之後坐到副駕駛座上麵,雙手合在一起放到腹部,讓克裏巴耶夫可以清晰地看到。

克裏巴耶夫明顯對安逸的配合十分滿意,見麵之後第一次露出笑容,車內的氣氛也放鬆下來。

他一邊開車向前走,嘴裏還說道:“你應該感到榮幸,這輛伏爾加可是限量版,世界上也沒多少輛,我可是很少用它來載客人的。”

安逸點頭表示同意克裏巴耶夫的說法。剛才他已經看到這輛轎車那經典的兩個圓大燈,修長的汽車尾部,再加上整體就象一艘船般的造型。

伏爾加轎車一直都是羅斯國工業的象征和驕傲,工藝水平相當高,在華夏國內也有很多輛,安逸以前也見過不少。

不過坐進車內之後,就更覺得眼前這輛伏爾加的確有些不一樣,車內的裝飾相當地奢華,全桃木的裝飾板,閃爍著金色光芒的儀表盤,全真皮的坐椅……除去發動機轟鳴聲有些大之外,這輛伏爾加轎車無可挑剔。

羅斯國的產品特點就是對細節注重不夠,顯得風格簡樸有些粗糙笨重,可是產品質量與生產管理方麵,卻是能夠走在世界前列。也就是說特別地耐折騰。

安逸甚至在十年之後,都還能夠看到羅斯國的伏爾加轎車,以及衍化版本的嘎斯轎車在國內行駛。發動機除去油耗比較高之外,直到最後超過報廢期限都還能用,質量之穩定,絕對能夠體現羅斯國的工業水平。

看到安逸對自己的車十分欣賞,克裏巴耶夫更加高興起來,嘴裏開始哼著羅斯國的歌曲,一邊還提醒著安逸注意路邊的景色,就和剛才的劍拔弩張完全不同。

安逸自然明白這也是羅斯國人的性格特點之一,情緒變化快容易走極端。往往前一分鍾還在發怒,後一分鍾就能笑嗬嗬地和你稱兄道弟,簡直就是令人哭笑不得。

伏爾加轎車沿著江邊飛速地奔馳,而就在這條著名的龍江隔江相望的就是黑河市,安逸看著江對麵的城市,如此的近距離,甚至都能夠看到龍江邊那些忙碌的身影。

現在已經是早春的二月中旬,內地都已經是春風漸起寒冷日消的時間,可是在這裏,卻還是寒冷無比的冬季,甚至就連龍江的江麵都沒有解凍,厚厚的冰層反射著太陽的光芒,冷凜而堅硬。

而通過這些冰層進行貨物運輸,也讓龍江在冬季成為重要的運輸通道之一,不然隻靠口岸那座鋼鐵大橋,是根本無法承受得起兩國貨物吞吐量的。

沿著龍江奔馳了有將近一個小時,克裏巴耶夫向右一打方向盤,伏爾加轎車離開江邊拐進一條柏油道路,他此次的目的地就在眼前。

這是一片灰黃顏色的建築物,占地麵積廣闊,周邊還圍著高高的灰色圍牆。安逸喜得貴子不用猜,就能夠知道這是羅斯國邊防軍的軍營,而且肯定就是第十八混成旅的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