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蕭如君和藺小琳把頭轉過來,正好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兩人互相對視一眼,都不在說話,隻是緊切地看著安逸。好久沒看到安逸臉上有這樣嚴肅的表情,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
“可是……這種手機一年也沒賣出去多少,我聽說整個省城才二十部。”宋偉眉頭皺起來,看著安逸。
手機在這個年代是絕對的奢侈品,價格之昂貴抵得上工人十年的收入,安逸卻說未來市場不可限量?宋偉心裏可真不太敢相信。
安逸微微一笑,表情也放鬆下來:“嗯,你說得對,現在說這個為時過早,還是說說BP機的事情吧。”
摩托羅拉這種手機雖說占據著市場先入的優勢,可是在頭兩年銷量一直都不高,最多一年才銷出去幾千部。除了價格太貴之外,信號差通話質量低,使用費用高,移動卻不便攜,都是製約銷量的關鍵因素。
當然還有就是這種手機因為是把號碼直接拷入手機芯片裏麵,並沒有實現機卡分離,技術完全被郵電局所壟斷。其他經銷商很難插手進入,也就無法進行推廣,這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
……相信宋偉怎麽也想不到手機未來會賣成白菜價吧?人手一個都是少的,一人好幾個手機都屢見不鮮。整個華夏就有九億多手機用戶。相信現在如果說出來,肯定能把宋偉嚇得半死。
不過現在卻的確有些過早……安逸搖搖頭,又沉吟一會兒,笑著說道:“BP機市場還有待開發,不過潛力很大。而且我們不隻是銷售機子這麽簡單,還應該注重其他方麵。比如提供後續服務,也是能夠收費,這樣全都能賺錢……”
看到安逸臉上的微笑,宋偉也是笑起來,心裏莫名地一鬆。正奇怪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又聽到安逸的話,有些驚訝地問道:“安逸你是說,我們不僅要賣BP機,還要開傳呼台?這樣真的能行?”
“為什麽不行?銷售產品就要提供售後服務嗎。你是在擔心郵電那邊不會同意?我覺得完全可以行得通,當然也得看你們能不能跑下來這個政策了。反正辦法我也已經提供,能不能行,做到何種程度,還得看你們執行情況。”安逸笑著一攤手,表情越發顯得輕鬆,弄得宋偉卻是鬱悶不已。
“你說得是很輕鬆,可是真辦起來難度可太大了。不過這還真是一條路子,完全可以試一試。先爭取把開店許可辦下來,然後再說其他的。”宋偉沉吟地說道。
安逸嘻嘻一笑不再理會他,轉頭問蕭如君和藺小琳,“怎麽樣,都吃飽沒有?我們現在就走吧,去見張朝年教授,我可不想遲到。”
蕭如君和藺小琳早就吃得差不多了,聽到安逸的話一起點頭,比起和宋偉坐一起聽他們談生意,更樂意盡快去見張朝年教授聆聽教益。
宋偉可急了:“安逸,你別走啊,賺錢最重要啊。你們去見那一個張朝年教授這麽重要?下午我去找幾個哥們,大家一起好好聊聊。”
藺小琳一聽當時就不高興:“表哥,你生意能有多重要?我們要去見張朝年教授,你懂不懂?我爸都不敢象你這樣說話哪,你就別瞎摻和了。”
宋偉當時就被噎得不輕,卻也真不敢再繼續說話。這時他也是想起張朝年教授是誰了。他在家裏的時候,就經常聽藺懷遠提起過,不但是華夏工程院院士,還是經濟學界的權威,甚至還給省裏領導講過課,這樣的人物見安逸幹嗎?
旁邊的安逸笑道:“是啊,我們有重要的事情,今天和你所說的,考慮清楚再說。我隻是提供一個想法,能不能成,還得看你們具體操作才行。”
這簡直就是在釣魚嗎,宋偉當時就苦笑起來。他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安逸這麽說,根本在告訴他:這件生意要想做成,那就得拿出誠意,不然事情也就到此結束。難怪年紀輕輕地就能掙大錢了哪,絕對夠黑。
既然攔不住,那就隻能先這樣,正好找幾個商量一下再說,宋偉點頭,不過按捺不住心裏好奇:“安逸,張朝年教授見你幹嗎?看樣子挺著急的啊。”
安逸笑笑,宋偉是挺謙和,不過還得是在藺小琳麵前,剛才這句話,就顯現幾分紈絝之氣。
藺小琳已經和蕭如君站起來,聽見之後沒好氣地說道:“張朝年教授找安逸討論關於經濟方麵的事情,和你這點小生意沒法比。你還是快點結賬吧,我們趕時間哪。”
張朝年找安逸討論經濟方麵的問題?說實話,宋偉並不相信,隻是今天安逸給他的觀感太過於古怪。看起來年紀這麽小,長相也稚嫩,可無論說話還是神態卻是如此成熟。
特別是想法更是天馬行空,讓宋偉根本就跟不上思路,整個談話的過程都被安逸所掌握,隻能跟隨著去聆聽理解。
最讓宋偉覺得不爽的就是,明明覺得收獲不少,可是仔細總結下來,還是一團迷霧,居然還真是有被釣魚的感覺。也許這也是特異人物的特征吧,張朝年教授找他討論問題,或許是真的也說不定。
沒法子宋偉隻能滿肚子鬱悶地去結賬,出來金葉酒店,安然請宋偉直接送他們回惠泉酒店。報告和資料還都放在酒店房間裏麵,看看時間已經快到下午一點,有些緊張。
好在這年頭路上汽車不多,一路之上也算是通暢,來到惠泉酒店不到一點半,安逸他們沒多廢話,和宋偉告別之後就急匆匆地走進酒店。
宋偉幾次想找機會和安逸約好再見麵的時間,不過安逸並沒有答應,來省城主要是為見蕭如君和張朝年教授,臨前那邊還有一大攤子事情,最近一兩天肯定就要趕回去,時間根本定不下來。
安逸心裏卻在暗笑,這幫子官員子弟,手裏的錢本身就來路不正,如果幫他們用到正路上麵,還得感謝自己才對。隻不過這幫子人可都是人精,不可能聽你忽悠兩句就納身拜倒,認你當老大,還是得慢慢地引他們入彀才行。
不過安逸心裏還真是有幾分期待,如果能把這幫子官員子弟整合起來,不知道會有什麽樣的發展?要知道這些人一個兩個的還好說,真是集合起來,產生的能量巨大。如果運用好的話,肯定會是絕大助力。隻是目前來說為時尚早,慢慢來吧,安逸也並不著急。
腦子裏麵在想事情,安逸也就沒有注意到酒店裏麵的異樣。上午有人在咖啡廳打日出國客人事情,已經傳遍整個惠泉酒店。
涉外酒店出現這種事情,的確很新鮮,隻是當時在場的人太少,警察來得也快,具體的過程就撲朔迷離,而流言幾經傳播可就有些離譜。
有說是同樣外國人出手的,有說是日出國人內訌的,甚至有說是小偷行竊,大盜出沒的。更加離譜傳言就是,國家有關部門出手對付間諜的,簡直聽得人是發噱不已。
安逸還是被藺小琳提醒才發覺這種情形的,酒店的服務員忍不住都在議論,聽得安逸也是好笑不已。不過大都是在誇獎動手那人的,反正打的是日出國人,絕對是好事兒。華夏民間對於日出國的情緒一向負麵,今天這件事情也算是出氣了。
心裏好笑是好笑,安逸也是發現服務員看過來的目光有些古怪。轉頭看了看蕭如君和藺小琳,心裏也有幾分明了。下次不能再住這裏了,蕭如君還好說,可是藺小琳卻不同,畢竟身份再保密,經常在這裏出現的話,也難免會被認識人看到,這可不是好事兒。
再想一想,如果今後到省城來上學的話,還真需要一個固定的落腳點,不如就買一套房子得了。反正現在房價低得離譜,買套房子也花不了多少錢。
心裏轉著各種念頭,安逸快步回到房間拿到報告和資料,蕭如君和藺小琳還抽空簡單打扮一番,出來之後開上車就趕往東山大學。
東山大學的南教學大樓張朝年辦公室,秘書小王心裏感覺十分的奇怪。一般來說,張朝年教授上午講完課,下午就不會再來學校的辦公室。可在上午小王給轉接了一個電話,張朝年教授接完電話之後就吩咐下午要在辦公室會客,要求做好接待工作。
小王當時心裏就感覺古怪,那個電話是他接的,聲音很年輕,估計還沒有他的年齡大,可為什麽張朝年教授居然會是如此的重視哪?難不成會是某位重要人物?可年紀實在太輕了吧。
等到時間,小王心裏的疑惑終於解開,不是一個年輕人,而是三位。其中兩位小王很有印象,也是東山大學的學生,不但是大美女,也是學校的風雲人物。
至於另一位,小王可就從來沒有見過,可最令他感覺奇怪的就是,這個年紀看起來最多有二十歲的年輕人,居然還是主導人物,張朝年教授等待的就是他。
當時張教授親自迎接出辦公室,弄得小王都有些手忙腳亂,做為張朝年教授的專職秘書和弟子,教授如此隆重的對待來訪的客人,近年來可是很少有過。
等張朝年教授把這三個人迎進辦公室,小王也急忙端上時新的水果和瓜子,倒好茶水,然後退出來,心裏的疑惑是一點也沒有減輕。
特別是聽到辦公室裏麵不時傳來張朝年教授爽朗的笑聲,更覺得古怪。老師可是有很長時間沒有這麽開心過了,不知道這三個人帶來什麽樣的好消息,能夠讓老師如此的開心。
辦公室內張朝年教授戴著付老花鏡,手裏拿著一遝厚厚的報告書,緩緩翻看著,許久沒有出聲,整個辦公室內也安靜下來。
安逸看著眼前的張朝年教授,心裏都有幾分的感慨,短短的時間不見,這位德高望重的學者,看起來又蒼老許多。原來花白的頭發,現在已經是銀絲如雪,臉上的皺紋也是越發地深刻,甚至就連老人斑也顯現出來,戴著一付老花眼鏡,越發顯得老態龍鍾,可以想見張教授所承受的壓力有多麽地大。
唉,目前也就隻能盡人事聽天命,希望這份報告能夠提供一份新的思路,幫助張教授找到破題的方法,能夠幫助華夏經濟少走些彎路,更能夠幫助那些生活困苦的人改變一下命運。
時間過去良久,張朝年教授看完手裏的報告,輕輕放到一邊,雙目微閉不語。安逸和蕭如君藺小琳互相看了看,心裏也有些不解。
不過蕭如君卻是微笑地鼓勵著安逸不要擔心,至於藺小琳也是一樣,舉起右手的拇指向他示意,兩人無聲地鼓勵也是讓安逸安心許多。
“張教授,這份報告您也看完了,不知道有什麽感想?”安逸開口問道,“報告內容肯定還有疏漏的地方,所以想請張教授幫忙指點一下。”
張朝年教授笑了笑,看著安逸的眼神十分的慈祥,不過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話題一轉問道:“安逸,你父親是叫安自軍吧?”
安逸點點頭,有些不解,正說著報告的事情,這怎麽牽扯到老爸身上了?難道出什麽事情了?
張教授搖頭:“沒什麽事情,就是臨前日報的主編摘選報告的部分內容發表,準備征集意見,被京都等地的媒體轉載報道,現在爭議很大。”
臨前日報的主編?安逸心裏就是一沉,腦海中立刻顯現出馬衛東那張富態的臉。這不是在添亂嗎?臨前這邊正在向省裏申請進行國企改製試點,在這個敏感的時候,究竟是誰允許他把報告內容泄露出去的?還征集意見,這明明就是背後在捅刀子!
可以想見,被京都等地的媒體轉載報道出去,引發出來的爭論會有多麽地大,而這其中還牽扯到老爸安自軍,麵對著如此巨大的壓力,不知道老爸現在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