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開火！
1884年8月16日下午一點。
“左舵10進4。”
隨著羅凱一聲令下，平海艦隊的三艘主力艦開始轉向十度，斜斜插向法國艦隊側翼。
羅凱的目的很明確，就是搶在雙方交戰前把己方的三艘戰艦完全展開，爭取讓兩方的對陣變成一個T字型，這樣無論是定海號還是兩艘定衛級護衛艦都能以側弦對敵，從而把整艘戰艦的火力充分發揮出來。
曆次海戰證明，側弦對敵無疑的是最能發揮戰船遠程打擊力的陣型，沒有之一。
而法國艦隊在利士比的指揮下卻不得不迎合羅凱的想法，排成橫列艦頭朝著羅凱的三艘戰艦直直衝去，這個原因就在於火炮射程上。
雖然對南台海的定海號戰列鐵甲艦的資料知之甚少，但最起碼的火炮大概射程還是略知一二。是以法國艦隊不得不使用衝角戰術，爭取盡可能快速的接近對方以求近程交火。
此外，利士比使用衝角戰術的另一原因就是在無畏艦出現以前，各國海軍主力艦艇都在艦首裝備有鐵皮包製的巨型碰嘴。
碰嘴又稱撞角、衝角，是當時軍艦上的一項重要武器。自意奧利薩海戰之後在各國海軍中流行，主要用於近距離上撞擊敵艦。
因為有在利薩海戰中利用衝角戰術獲勝的實例，所以一邊開炮轟擊一邊衝撞敵艦的戰術一直都是各國爭相模仿的戰術主流。
這樣，就雙方的陣型來看，在交戰前期和中期無疑是對羅凱一方有利的，因為無畏艦的射速、火力、射程優勢都能淋漓盡致的發揮出來。
下午一點一刻
羅凱開始不斷的觀看測距儀。
大約兩分鍾後，當測距儀上的刻度定格在一萬米這一距離上時，羅凱果斷的下令開火。
當然，羅凱的這個測距儀隻是個簡陋版，炮兵們是不會根據這種貨色測出的距離來開炮的。
“準備測距，目標敵旗艦。”
傳聲筒中，要求測距的命令被傳達。
“測距準備，目標敵旗艦。”
一專門用來測距房間內，報話員坐在傳聲管道旁邊複令一遍，然後又向測距機小組再次傳遞一遍命令。
“準備測距，目標敵敵旗艦”
“測距準備，目標敵敵旗艦”
測距機小組齊聲複令一次，兩名測距機操作員就開始分別控製水平和高低兩個方向的物鏡。經驗豐富的他們很快就把物鏡調整完畢，對準了法國遠東分艦隊的旗艦——雷納號圍甲炮台式裝甲巡洋艦。
測距員通過目鏡觀測，左眼和右眼看到的景象一般是不重合的，於是需要調整手輪，改變左右鏡頭的視線夾角，直到目鏡中兩眼看到的景象完全重合。
接著測距員讀出左右鏡頭的視線夾角度數後報告給計算操作員，計算操作員記下夾角度數後開始通過三角函數算出目標的距離。
很快的測距機的數據報告就出來了，然後被報話員傳給炮手。
接下來就是考驗炮手的時候了。
目標速度多少米每秒，目標移動方向是向前向左或向右，主炮仰角度數該是多少,炮彈出膛後按照這個仰角水平直線飛多遠曲線飛多遠，風速橫向、逆向還是順向，很多東西除了運用一些簡單的儀器以外都要靠炮手自身的瞬間判斷來解決。
轟隆聲中，定海號重量超過萬噸的龐大艦體劇烈的抖動起來。
強烈到足以推翻一座小山的後坐力在大炮退管的過程中被削弱了一部分，接著炮塔底部的配重起到了作用，後坐力再次被抵消，最後隨著大海激蕩起了巨大的漣漪，依靠大自然的力量減震之後，定海號頂住了強大的後坐力，把一顆顆光亮的火球送上了天空。
法國艦隊旗艦雷納號上。
利士比被突如其來的炮彈驚得一愣，事實上，整支法國艦隊的官兵都被驚呆了。
自蒸汽鐵甲艦取代風帆戰列艦之後包括利薩海戰在內的大小數十場海戰中還沒有超過六千米開炮的先例，大海戰中真正的戰鬥應該是在三千米以內進行才對。
在呆愣片刻之後，利士比大笑出聲。
平海艦隊的炮彈悉數落在了法國艦隊前方四百米的位置，飛騰的水花和水柱連成一片，形成了一道高達數十米的水幕。
看完了這出“鬧劇”之後，利士比可謂是信心十足了。
海軍是個真正吃技術、吃傳統的兵種，什麽樣的攻擊有實質威脅雙方都是非常清楚地。虛張聲勢的打法一眼就會被看破，除了遭到一同鄙視讓人認為是“一幫老帽，不會打仗”之外不會有任何效果。
在利士比看來，對方的指揮官顯然是沒有經曆過實戰頂不住壓力的菜鳥，這麽早就開炮攻擊，是在示威呢還是在嚇唬誰呐！
就當利士比以為敵方艦隊是在向己方鳴炮示威之時。平海艦隊的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齊射發出的炮彈相繼落在了法國艦隊的前方，激蕩的水花在法國官兵的視線中越來越清晰。
此時，細心點的法軍士兵就會發現，敵方炮彈的落點離自己所在的軍艦越來越近。
定海號上，羅凱繼續下令。
“半齊射校正，目標敵旗艦，開火。”
炮聲再次響起，平海艦隊僅有的三艘戰艦的第五次攻擊開始。
為了提高射擊命中率和發揮出戰艦的最大火力，戰艦一般會掉轉所有主炮朝向同一目標開火，當然，如果像定海號一般主炮太少的話，把二級主炮加進來也是可以的，這就是齊射。
不過現在卻隻是在進行最初步的校射，所以為了節約彈藥隻需要進行半齊射即可。
遠處，炮彈激起的水花不斷，艦橋最頂部的射擊指揮所開始通過觀察彈著點的分布，不斷對主炮瞄準方向進行修正。
“漂亮，好戲開始，厲中尉，和我一起見證曆史見證奇跡吧！”
羅凱打了個響指，提醒身旁的厲擎蒼注意了，好戲開演。
經過數次射擊，彈著點離雷納號已經不遠了。
“全齊射，目標敵旗艦，開火。”
這次，定海號的六門主炮和八門副炮再加上兩艘定衛級戰艦的十二門主炮全部開火。
海軍是個真正吃技術、吃傳統的兵種，在什麽距離上開炮、落點大概在哪個方位，射擊頻率怎樣把握、單艦和多艦的射擊協調度等等都是“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
平海艦隊這次齊射不但每發炮彈的彈著點沒有重疊或過於靠攏，反而是較為均勻地分散在了法國艦隊旗艦雷納號周邊。
如果把落在雷納號周圍的彈著點連成一個平麵，比作一張白紙的話，那麽不難發現雷納號已經處在了這張紙麵的左麵靠近邊緣處。
而處於定海號艦橋最頂部的射擊指揮部所要做的就是通過修正炮彈的散落區域把這張“紙麵”向左邊平移一點，讓法國艦隊的旗艦雷納號圍甲炮台式裝甲巡洋艦完全處於這張“白紙”的中部！
第七次齊射，整整二十六發炮彈呼嘯著飛向雷納號，終於如羅凱所願形成跨射。
什麽是跨射。當散射區域能夠覆蓋目標艦船的全部或大部分時，敵艦被籠罩在己方火力範圍內，就形成了跨射。追求跨射的意義在於：保持對目標的跨射，能夠達到最大的命中概率。
在這種年代，考慮到設備，初速，藥溫，高差，風浪等對精確度造成的影響，艦炮形成跨射很不容易。
但是隻要形成跨射，那麽就表示敵艦被你逮到了，你的火力就可以隨目標艦的坐標調整而調整，修正射擊諸元就簡單了，通俗點講，如果形成跨射就是測距正確，然後就能轉入效力射。
效力射就是舉世聞名的致命炮擊。由於目標在炮彈散步點區域之中，這個時候就開始拚人品值了。
這就像在一張白紙上畫一個方形的圖案，閉上眼睛拿筆在這張紙上亂點，最後睜眼看看到底有多少點被點在這個圖案裏，一般來說，點的時間越長，點在圖案裏的就越多，海軍戰艦之間拚艦炮就是如此。
人品值低，多次齊射都不一定可以直接命中。人品值中等，落在敵艦周圍未命中但偏離目標艦不遠的炮彈就能形成“近失彈”，其彈片和爆炸衝擊力能夠對目標艦造成一定的傷害。而人品值高直接命中，那當然更好。
此時此刻，就算利士比是頭豬也該明白平海艦隊並非無的放矢了。
“改變航向，機動規避。”
一發炮彈在離雷納號靠近艦首側弦十二、三米的地方爆炸開來，利士比甚至能夠感覺到腳下戰艦在水壓的擠壓下發出了痛苦的哀鳴。他不顧儀態大聲叫嚷起來，聲音高亢以至於都變了形,期望以機動規避來解開敵方艦隊的鎖定。
果然，雷納號航向有所變化之後，平海艦隊的射速因為反複不斷的調整而大大下降，不過這並不意味著先前的準備工作會因為雷納號的突然變向而白費。
射擊指揮所在一番計算之後，效力射的序幕正式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