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二十五章 雙贏
雪萊的詩並不適合弗裏德曼這個莫斯科最具全球化精神的寡頭，但出於對姐姐這位投資領域的權威的尊重，他還是認真地低下頭思考了一陣。
直到通過思考為自己重新找回了判斷後，弗裏德曼才重新抬起頭向姐姐求教“葉小姐，在這個漫長的冬天結束之前，我是否可以聽聽您對電信這一行業的獨到見解呢”？“是馬上結束！”姐姐認真的糾正了弗裏德曼一句，淡淡的分析道“首先，我不否認俄羅斯這種經濟狀況下的電訊行業的糟糕情景，也不否認你說得這個行業正在冬眠，但我個人習慣將這個‘冬天’定義為暖冬，而且這個暖冬的持續時間將不會超過俄羅斯經濟危機的持續時間”。
看著弗裏德曼的表情，姐姐信手拈來的誦出一段極具權威的分析“雖然現在俄羅斯的狀況不好，但截止到99年1月1日，全俄羅斯電信用戶的數量以及移動通訊的用戶數量仍舊正在以一種和現在的通貨膨脹率成正比的關係緩慢增長，同樣是截止到99年1月1日，僅莫斯科一地的新增移動通信用戶就基本和德國科隆市的新增移動通信用戶數量持平。
而除了這些電信網絡用戶外，世界電訊市場對硬件的需求也是在逐年成上升趨勢的緩慢發展著，這從朗訊去年的年報就可以看出些端倪，朗訊的年報表示，去年僅美國的紐約一地的新增網絡交換基站就超過專家預期一成，用戶也以超過預期的速度在增長，而光纜等通訊設施的需求量更是達到了一個新的曆史起點。另外，就跨過電訊整合案來看，英國電信已經明確的把給跨國公司提供遠程網絡向導服務、向本地電信運營商提供谘詢服務以及向全球提供電訊網絡連接解決方案等業務作為新的發展重點……”。
姐姐輕描淡寫的一段事實，將弗裏德曼引到了他原本不太關心的領域，進而隻得迷惑的向姐姐確認“葉小姐，我是否把這段話可以理解為思囡投資對今年全球電信市場的預期保持樂觀呢？或者說您在來莫斯科之前曾經專門對這裏的電訊市場做過一次詳細的分析，而結論就是您仍然看好處在金融危機中的Vimpelcom電信呢”？“我隻代表我自己！”姐姐輕盈的向後撤了一程，微笑著含糊道“任何投資都存在未知的風險，我隻是在告訴你我想怎麽做，而不是想告訴你我這麽做會得到什麽”。
得不到姐姐的肯定，弗裏德曼隻得轉而向我尋找突破口“葉先生，我聽說您收購弗拉基米爾的那個不良資產包中包含已經即將破產的Svyazinvest電信，這是否說明您對俄羅斯的電信前景有著和葉小姐一樣的判斷呢”？“與前景無關！”我配合著姐姐的意思，同樣含糊的表式“我收購Svyazinvest電信的出發點是為了讓自己和您有一個合作的平台，以便於能在今後長久的時間內和您保持合作關係，並借此來得到您的友誼”。
“我們已經是朋友了，不是嗎？”弗裏德曼倒是毫不含糊的應了我一句，重新露出微笑問我“葉，你想用Svyazinvest電信和我構築一個什麽樣的合作平台呢，希望這個平台可以為咱們得全麵合作奠定基礎”。“合並！”我簡單的吐出了兩個字，讓弗裏德曼好好的了然了一陣後才繼續說道“就像你說得那樣，莫斯科的冬天太寒冷了，寒冷的讓Svyazinvest電信這頭北極熊沉沉的睡了過去，而你的Vimpelcom電信也同樣麵臨著這樣的尷尬，甚至比Svyazinvest電信的情況更糟。所以咱們需要捆綁在一起，隻有這樣才可以借助彼此來取暖，以求熬過這個寒冷的冬天”。
“不、不……”弗裏德曼頗有主見的搖搖頭，學著姐姐剛才的樣子講述道“Svyazinvest電信和Vimpelcom電信不是兩頭沉睡的北極熊，我更樂意將它們比作是兩塊從山頂滑落的石頭，而它們如果抱在一起的話，我想這絲毫不會阻止住它們下滑的趨勢，反而會令下滑的速度越來越快”。“你永遠學不到我姐姐的控製力！”我看著弗裏德曼別扭的表情在心裏嘟囔了一句，忍著笑說道“弗裏德曼先生，就像你說得那樣，我姐姐是遠東最具權威的投資家，或許你應該好好的思考下她剛才的話”。
姐姐並沒有給弗裏德曼思考的時間，而是迅速的接過我的話題“在我看來，Svyazinvest電信和Vimpelcom電信既不是北極熊，也不是石頭，隻是沒有遇到合適的掌舵者得兩條迷航的郵輪而已。所以我願意以MegaFon電信為坐標，將這兩條迷航的郵輪引入它應該存在的航道，並和它們一同組成一個可以抗拒更大的風浪的船隊”。
聽到MegaFon這個俄羅斯第三大電信運營商的名字，弗裏德曼的表情毫無意外的閃過一絲詫異“MegaFon電信？葉小姐，據我所知這家電信公司的第一大股東是百慕大的N&K投資公司，難道您是這家公司的主人”？
“他是”姐姐微笑著示意弗裏德曼看向我，一錘定音的說道“現在我弟弟手裏有俄羅斯第三大電信運營商MegaFon25%的股份，同時即將接手波塔寧先生所擁有的第二大電信公司Svyazinvest25%的股份。而您則直接掌控著俄羅斯本土最大的電信運營商Vimpelcom25%的股份。如果您和我弟弟達成合作協議，那麽你們將建立一個通訊網絡覆蓋整個俄羅斯，電信基礎運營設施產品銷售服務範圍橫跨亞歐大陸的超級電信帝國。而且通過香港世紀電訊的幫助，這間合資公司將輕而易舉的將自己的電訊設施銷往中國內地這個巨大的消費市場，並在最短的時間內從香港這個亞洲金融中心獲得巨額融資，進而幫這三家瀕臨倒閉的公司以及您本人度過難關”。
聽到姐姐的建議，弗裏德曼反而平靜了下來，恢複了他的微笑問我“葉先生，好像您現在已經可以直接促成MegaFon和Svyazinvest的合並案，並毫不費力的將它們推上俄羅斯第一電信運營商的位置，為什麽還要和我合作呢”？“我隻把我們在電訊業的合作看成是我們友誼的開端”我不顧姐姐的眼神，自顧自的點上煙解釋“剛才我姐姐已經說過了，她對您的阿爾法集團抱有極大的好感，所以想促成多方麵的合作。而且我個人認為，您比我更適合出任新公司的董事長，我也需要在俄羅斯有您這樣一位了解氣候變化的朋友”。
“或許是這樣”弗裏德曼讚同的點點頭，毫不拖泥帶水的問我“那麽我們將會用怎樣的方式進行這次合並呢？要知道，細節才是決定一件事情成敗的關鍵”。“那你就要聽專業人士的咯！”我笑著看了姐姐一眼，由她向弗裏德曼描述道“新公司將按現在的實際資產來進行重組，因此您不必擔心自己會因為資產整合以及股權交換重置而受到損失。而N&K在這次並購前，將首先把MegaFon電訊的股份轉讓給世訊，以便於世訊以第一大股東的身份為新公司在香港融資。另外，如果您不反對的話，我們想請您出任新公司的董事長，以便於這家即將更名為A&E的亞歐電訊運營商更好的開拓歐洲市場”。
弗裏德曼顯然是並不滿足姐姐的描述，強烈的好奇道“葉小姐，您好像從來都不願意提及數字，難道您不認為隻有嚴格的數學，才能最簡單最直觀的表達問題嗎”？“我更習慣於控製問題”姐姐見他上套後，頗為強勢的說道“個人來講，我從不喜歡冷冰冰的數字，不過我可以給你講個例子，它應該可以讓你得到些思考。這個例子是關於香港正在構築的‘數碼港’的，思囡投資曾經幫助盈科拓展公司成功在新加坡上市獲得巨額融資，並借此來幫助這家公司獲得了香港數碼港的發展權。而最近一段時間盈科拓展正在醞釀將數碼港的發展權重新注入香港某間股價在0.1港元到0.08港元之間徘徊的公司，而思囡對這次新股發行的估價為8港元到5.5港元之間……”。
“香港是東方的奇跡！”弗裏德曼聽完姐姐的話後，由衷的對港幣讚歎了一句“葉小姐，你的確善於控製問題，或許我也該像你一樣拋棄冷冰冰的數字，我想這樣我可能會避免看到那令人眼花繚亂的股票價格時失去控製”！“希望你不會！”我和姐姐異口同聲地向弗裏德曼祝福了一句，三人在高腳杯那清脆的撞擊聲中達成了第一項合作協議。
“下麵就該是我們的合作咯”姐姐輕抿了下酒杯後，搖曳著它看向弗裏德曼“我弟弟和他的朋友們委托我的思囡在俄羅斯幫他們成立一家銀行，目前已經邀請到了霍爾多科夫斯基先生、波塔寧先生、薩蘭諾娃小姐和坦婭小姐等人參加，並準備邀請斯摩棱斯基先生和古辛斯基先生等人參加進來，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和他們一起組成一個跨國金融財團呢”？
“大家是對的！”弗裏德曼露出滿足的笑容回應了姐姐一句，順著自己好不容易等到的話題問向我“葉先生，我聽朋友說你將收購米哈伊爾的尤科斯的一部分股份，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我曾經也想試圖介入到尤科斯當中，但被米哈伊爾頑強的拒絕了，所以我很好奇，你究竟用了什麽魔法讓米哈伊爾向你張開了懷抱呢”？
“用友誼去感動他咯！”我無所謂的衝弗裏德曼聳聳肩，隱晦的說道“可能是我的時機把握的比較好吧，其實我對您付出的真誠就像對霍爾多科夫斯基先生一樣多，相信您以後一定會體會到這一點的。而且過兩天等我完成和波塔寧先生的合並案後，我將約大家出來一起溝通下感情，或許那個時候您就可以直觀的明白了”。
“為什麽不呢？”弗裏德曼心滿意足的接受了我的邀請，繼續向姐姐抖動著他的皺紋“葉小姐，我很高興能接受你們的邀請，相信咱們之間的友誼一定可以通過這家銀行的運作展示給世界，那時候我們將是世界上最成功的金融財團之一”。“是你們”姐姐微笑著糾正了他一句，旋而淡淡的向他拋出了最後一個問題“我弟弟希望在坦婭小姐的幫助下可以在能源領域裏有所作為，但是思達恩科的石油出口權證實在是太有限了，所以想委托我的思囡向您的秋明石油公司提出收購，不知道您是否有出售秋明石油公司的意向呢”？
弗裏德曼仿佛是早就預料到了這件事情，表情沒有任何波動的問向我“葉，咱們已經是朋友了，所以沒什麽不能談的，你會給我一個滿意的結果的對嗎”？弗裏德曼的反應倒是讓我有點措手不及，連忙穩住陣腳說“當然，中國和俄羅斯是最注重友誼的民族，我相信我們在秋明石油公司這件事兒上的合作一定可以作為兩國商業交流的典範被人們所推崇的”。
弗裏德曼老奸巨滑的和著我的回答笑問“那你想怎麽運作這件事呢？其實我對能源領域的興趣並不大，或許你在米哈伊爾那裏得不到的可以從秋明石油公司身上得到”。“希望如此！”我學著他露出一臉褶子，從容的應付著“我想促成思達恩科的全資子公司Chernogorneft石油采掘公司和TNK石油公司的全麵合並，並將這家合並後的公司納入我的思達恩科石油公司，您可以將手中TNK石油公司的股票直接出售給我，或者是等待合並案完成之後將這些股票置換成新思達恩科石油公司的股票。我可以事先向你透露一些參考，那就是我即將獲得西伯利亞石油公司，並等到將它和TNK石油公司一樣被納入新思達恩科後將這些良性資產拿到香港去融資，而融資額將不低於這些石油公司股價最高峰時的資產總額”。
對於我的獅子大開口，弗裏德曼隻是讓人很沒脾氣的聳聳肩“葉，現在整個思達恩科都處在破產的邊緣，我想要是沒有你的擔保的話，它早就被歐洲證券清盤了。難道你認為這麽一家資不抵債的公司有能力來收購秋明石油公司嗎，雖然現在秋明石油的狀況很不好，但我好像還沒有到像弗拉基米爾那樣需要破產保護的地步吧”？
“事情都是有兩麵性的”我也無所謂的衝他聳聳肩“TNK現在的狀況是比思達恩科要好，但這種好也隻不過表現在它還沒有到被清盤的地步而已，難道它現在的股價不是比97年的時候整整縮水了五成嗎？而且思達恩科的糟糕情況隻是暫時的，隻要它到了我的手裏，我完全可以在最短的時間裏讓它在香港完成上市融資，那時候它的市值不但不會低於曆史最高峰甚至還會因為香港活躍的金融環境而創造新的奇跡。對於您這樣一位專注於金融和工業製造的生意人來說，促成對您來說可有可無的TNK石油公司和Chernogorneft石油采掘公司的合並，並借助您手裏的股份來融資或者套現不是您現在最好的選擇嗎”？
弗裏德曼既沒有思考我的提議，也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狡黠的反問“葉，你是否覺得我比米哈伊爾對金融行業的熱情要大的多呢”？“我從不讓任何一個朋友的利益受損失”我笑著站起身和他做了個擁抱，和他一起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您是我在莫斯科遇到的第一位真正意義上的國際化企業家，我想您對我在新銀行運作上的幫助一定會讓我受益匪淺，希望幾天後可以在米哈伊爾的莊園裏再次見到您……”。
帶著明了的笑容，弗裏德曼親自將姐姐和我送到了車上“我也很期待和新的俄羅斯第二大石油公司的所有者會麵！或者到時候除了石油和金融，我們還可以談談水泥和鋼鐵的出口權證……”。“一定會的”我笑著應了他一句，在姐姐等人和他告別後關上車門長出了口氣“小樣兒的，竟然不按套路出牌，太難纏了！要不是老姐你押陣，我估計今晚還得多費不少力氣”。
姐姐對我的話置之一笑，憐惜的幫我摩挲著額頭，任由憋了一晚上的崔雷在旁邊發泄“葉子，你樂糊塗了吧？！我看這老小子挺好對付的啊，這不沒一會兒他就鬆口了？！我看你就少在這得了便宜賣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