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7 自由地……
屋內沒有燈光,沒有任何響動,方霞抱著雙膝坐在自己房間裏的角落,默默發著呆。自己如同蹲監獄一樣被關了數天之久,被搜去了所有能和外界聯絡的方式,每天隻有仆人透過窗戶送來三餐。
從她記事開始,父親就是這種態度了,連自己最親的弟弟都是一樣的遭遇。一犯錯誤,就會受到父親嚴厲的責罰,就好像……就好像自己和弟弟不是他親生的一樣。
從童年開始,她就在別人麵前裝作大大咧咧,什麽事都毫無顧忌的形象,又有誰能明白自己這麽做,隻為了逃避心中那些無法言語的傷痕?
漸漸長大,她開始叛逆,開始反抗,一夜情、吸毒、街頭飆車、甚至打架鬥毆……雖然因為父親的地位不止一次逃脫了法律的製裁,可是每每從警察局回來之後,迎接她的卻是父親變本加厲的打罵……
好想好想離開這個家啊……方霞看著夜空的星雲,手裏握著昨夜弟弟偷偷拿給自己的個人光腦。
方霞驚訝的發現,拿到光腦之後,她第一個想起的,不是在街頭把自己當做大姐的混混,也不是學院裏的同學朋友,而是那個隻接觸了數天,有著一副娃娃臉的男人……
他有著普通青年所沒有的深沉內斂,仿佛比宇宙還要深沉的雙瞳,喜歡對著天空發呆,喜歡在思考時咬著指甲,喜歡露出壞壞的笑……他是一個有故事的人,方霞從一開始就注意到這個男人,他時而深沉的表情,就像一個深深的漩渦,不知不覺中將自己徹底吸引了進去。
可是,當自己下定決心,撥通張恒的光腦時,卻傳出用戶不在服務區的提示……隻有離開了星球,才會出現這種情形。方霞不禁苦笑,他隻是一個普通人而已,為什麽自己會如此地在乎他?
聽說明天父親會控告自治部,這種作秀的方式隻讓她冷笑了一下,這和自己又有什麽關係呢?如果父親真的關心自己的話,自己還會變成這種人格嗎?
就在方霞胡思亂想的時候,手中的光腦突然傳出了一聲提示,方霞好奇地看去,聯絡自己的,居然是失蹤了幾天的張恒。
你也知道聯絡我嗎?方霞眼中不知不覺溢滿了淚水,她好想立刻連接光腦,朝張恒大罵一通,罵他前幾天為什麽離開卡巴星,為什麽不早點和自己聯絡……
可是這也隻是奢望而已,他不是自己的男友,也不是自己的哥哥,隻是最普通不過的朋友而已,他又憑什麽管自己的死活?
方霞自嘲地笑了笑,擦幹眼淚,輕輕接通光腦,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
“方霞,我是張恒。”光腦傳來對方的聲音。
“我知道。”方霞盡量壓抑著自己的聲音道。
“我需要見你一麵,就在愛心號的倉庫,很重要的事。”張恒略微急切地說道。
“好……好啊……”方霞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的抽泣傳到對方的耳朵裏。
“你……在哭嗎?”張恒沉默了一下,突然詫異地問道。
“沒有啊,我哪裏有在哭……你等著我,我很快就能出來了。”臉上的淚水如決堤一般落下臉龐,打濕了她的衣袖,方霞邊抽噎邊辯解道,“給我十分鍾,我立刻就到!”
“到底怎麽回事,需要我來接你嗎?”張恒的聲音充滿擔憂。
“不用,你千萬不要來我家門口了,你放心吧,我很快就會趕到。”
方霞急切地斷掉聯絡,她再也不管不顧,大力敲打著自己的房門,“弟弟,弟弟!”
“姐,你怎麽啦?”方星辰睡眼朦朧,走出自己的房間。
“好弟弟,乖,快點把我放出去,我有急事要去做,”方霞在門內大聲懇求,“拜托了,快點放我出去吧……”
“不好吧,如果父親知道的話,你和我都會被打斷腿的!”方星辰麵露難色。
“拜托了,這件事真的對我很重要,求你了,弟弟,你就幫我這一次吧!”方霞繼續敲打著房門。“大不了下個月的零用錢都給你,好嗎?”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啦。”方星辰撅著嘴,無可奈何地從外麵打開了房門,方霞這才鬆了一口氣,她急切的從房門裏跑出來,朝弟弟的臉上親了一口,同時拿掉了弟弟磁懸浮跑車的鑰匙,“乖弟弟,車借我用下。”
“啊?”方星辰徹底變成了一張苦瓜臉。
方霞隻感覺自己全身的束縛都突然消失了,她盡情地奔跑著,好像下一秒自己就能變成一隻天鵝,逃脫這裏的一切,縱情的飛出這片牢籠!
飛吧,飛吧!方霞揮灑著淚水,又哭又笑地奔跑著。
可是,就在她飛奔到大廳門前的時候,她的心徹底冷了下來。原本緊閉的大門,居然自己打開了……
“我親愛的女兒啊,你這是要到哪裏去?”打開門的瞬間,方天豪也愣了一下,顯然看到自己的女兒也很意外。
可是,下一秒,他的臉上又浮現出那一抹戲謔般地冷笑。
“父親……”方霞的心直接被冷水澆滅了,她驚懼地後退了兩步,可是一想起張恒的麵孔,眼裏又燃燒起勇氣的火焰,她大聲說道,“父親,我想離開這裏。”
“離開?”方天豪眼裏閃過一絲驚訝,他原本以為自己的女兒會逃避,或者立刻向自己請罪,可是這種回答徹底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明白了,你是要去找張恒吧?”方天豪想了想,臉上的笑意漸漸擴大,他優雅地走到方霞的身後,輕輕撫摸著她柔順的長發,歎息道,“愚蠢的女兒啊,為了一個男人,你真的要離開這個家嗎?”
“父親……:方霞眼裏閃過一絲掙紮,但是立刻堅定起來,”沒錯,我真的受夠這裏的一切,我想自由地飛翔,所以,也請父親成全我吧,拜托了!”
“哈哈哈哈哈!”方天豪仰天大笑,回聲傳遍空曠的大廳,久久不能停息。
就在方霞已經準備迎接父親的拳腳的時候,方天豪突然話鋒一轉,“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我不會攔著你的,更不會說出以後別再回家這種屁話。”
他一句一頓地的說道,“我隻想說,請你、自由地、飛翔吧……就是現在。”
“女兒長大了,有自己的主張……既然那是你的選擇,那麽就千萬不要後悔。”說著,方天豪再也不看方霞,直接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父親……”方霞複雜地看了自己的父親一眼,再也不停留,直接跑出了客廳。
可是,她沒有看到,就在自己跨出大門的刹那,方天豪的眼睛裏,第一次閃過無與倫比的憤怒和暴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