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回來晚了

慕曉北一邊說,一邊忍不住偷偷打量周嚴的神色,卻見他始終垂著眸,神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她的心中不由得開始微微恐慌,因為她猛地意識到,五年的時間,在她的心裏並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縫隙,但是在一直以為她死了的周嚴心中,卻早已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害。現在,即便是兩人身處這麽近的距離,即便是她就在他眼前,她也已經看不清他了。

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牽著她手的少年。

這樣的想法沒由來的讓慕曉北心驚膽戰。她忍不住再一次撲進了周嚴的懷裏,似乎要抓住什麽救命稻草一樣沒有自信的問道,“阿嚴,你也是想我的,對吧?”

看著懷中女子希冀的眸子,周嚴突然感覺到,乍然見到活生生的慕曉北時候的那種狂喜,突然像是沉入湖底的石子一般,初時惹下再多的漣漪,現在,卻已經再也浮不起來了。

“五年了,這中間你為什麽不回來?”

周嚴並沒有懷中緊緊抱著他的腰的女子,但是他也沒有伸手抱住她單薄的身子,他隻是垂下頭,淡淡的看著她,淡淡的開口問道。語氣平靜的像是在闡述一個毫不相關的事實。

時間是治愈傷口最好的藥。五年的時間,多麽疼的傷口也足以愈合,多麽深的愛也能夠冷卻。他現在唯一想要的知道的隻有一件事。五年了,他以為她死了,可是她還活著。既然活著,她就應該知道他受到了多少煎熬,曾經是多麽的痛不欲生!

“周二,你怎麽能這麽跟曉北說話!”

見周嚴對慕曉北的態度不但沒有像自己想象中那般激動和親近,反而還有些冷淡,薑維怒氣衝衝的指責。慕曉北對周嚴愛那樣徹底,為了他,她拒絕了所有愛慕的人。

五年前,她就曾經對他說過,“阿維,我願意把你當作我最好的朋友,但是肯定不能再進一步了,我心裏愛的人隻有一個,也隻會有這一個。我愛阿嚴,我不會背叛他。”

五年後,在他終於找到她的時候,她說,“阿維,我想回到阿嚴的身邊,你幫幫我,好不好?”

她眼中的無助那麽濃烈,她眼中的懇求那麽濃烈。那一瞬間,他知道自己深愛的這個女人是卑微到了股子裏。他這麽愛她,卻無法不幫助她回到別人男人身邊。

在他的勸說和安慰下,她終於有勇氣再回國,回到自己深愛男人的身邊,可是見到她,他的態度竟然是這樣的冷淡!仿佛她活著還是死去了,她回來還是離開,對他而言,都沒有多大的影響!

既然如此,那曉北這些年的愛和堅持算什麽?她回來又是為了什麽!

薑維臉色鐵青,憤怒的瞪著周嚴。慕曉北見狀忙說道,“阿維你別這樣!我、我不怪阿嚴!是我、是我自己不好,是我的離開傷了阿嚴的心。這五年,雖然我沒有在他身邊,但是我知道,阿嚴過的一定非常痛苦!我已經很自責很難受了,阿維,你不要讓我更內疚,好不好?”

見慕曉北依然是一心護著周嚴,薑維縱然再生氣再不甘,也是毫無辦法,他重重的哼了一聲,轉身坐回沙發上。

慕曉北這才小心翼翼的抬頭看著周嚴,他臉色陰沉,她心中有些害怕,半晌才小聲的說道,“阿嚴,你生我的氣了麽?”

“沒有。”周嚴緩緩的搖了搖頭,他的心中,對慕曉北的怨恨是有的,就像她說的,既然她知道他這五年過的多麽痛苦,為什麽還不回來?為什麽不讓他知道她還活著?!

“我隻是想知道,你為什麽不回來?”

慕曉北低下頭,臉上閃過一絲難過,雖然周嚴對她的質問讓她心裏很不好受,但是她知道,這五年生死相欺對周嚴的傷害肯定很大,她想要再回來周嚴的身邊,必須將這五年的事情說清楚,不然,周嚴的心中始終會有個疙瘩。

咬了咬嘴唇,慕曉北的臉上顯出傷感悲哎的神色,“五年前飛機失事,我重傷昏迷……一直到半年前,我才清醒過來。我知道自己竟然昏迷了四年多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想要回來找你,可是……”說道這裏,不知道想起了什麽,慕曉北的眼中浮現除了淚花,“可是我在病床上躺的時間太長了,我的身體各機能都已經嚴重退化……沒有辦法,我隻能進行了半年的複健,一直到遇見了阿維。”

慕曉北隻是簡單的帶過,但是在座的幾人都能夠想象的到,半年的時間裏,她一個弱不禁風的姑娘,要完成那一項一項的複健,得付出多大的努力和艱辛。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她想要早一點兒見到愛人……

周嚴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道,“你……你是不是給我打過電話?”

慕曉北的臉色蒼白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她眨了眨眼睛,低著頭說道,“是……我給你打過電話。不過信號不好,很快就斷了。而且,而且我當時在做康複,想等我徹底好了再給你一個驚喜,就、就沒有再打給你……”

周嚴神色複雜的看了慕曉北一眼,這麽多念了,慕曉北還保留著小時候的習慣。隻要她低著頭說話不太流利,那很有可能是在說謊。

他想起了和葉白薇在度假別墅的那個晚上,他讓葉白薇幫他接了電話,但是電話接起來之後卻並沒有人說話,而是在聽到葉白薇的聲音之後快速掛斷了。

第二天周嚴就認出了這個電話號碼是慕曉北的,為此還大吃一驚,馬上回到公司查這個號碼。然而卻發現這個號碼是來自美國的國際長途,再打過去,卻已經變成了空號。

雖然那個時候周嚴還沒有想到慕曉北並沒有死,但是卻認準了這個號碼和慕曉北有關係,隻是線索卻已經斷了。

現在想起來,那個電話果然是她打的,再聯係她現在的反應,她應該是已經知道自己身邊已經有了別的女人,隻是還沉浸在當年他和她的戀情中,不願意承認而已。

見周嚴沉著臉不說話,慕曉北突然湧起一陣心慌,周嚴的這個樣子,她一點兒都看不懂他。她猛地抱住周嚴,眼淚不由自主的湧了出來,“阿嚴,你生我的氣了麽?”

她一直都對周嚴對她的愛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是現在,看到眼前全然陌生的周嚴,慕曉北突然覺得不確定了。

已經四五年了。如果她僅僅是單純的離開了五年,想必周嚴月一定能夠理解她並等著她回來。

可是不是啊,在周嚴的心中,她已經死了,所以這五年中,周嚴的身邊如果有了別人,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所以即便是她在第一時間就聽到周嚴的身邊有女人的時候,她下意識的告訴自己那是錯覺。

不管周嚴現在身邊的女人如何,現在她回來了,她就不可能將周嚴讓給任何人。

慕曉北淚眼婆娑的看著周嚴,見他還是沒有反應,她不由得著急起來,周嚴這是什麽意思?他不會是真的生氣了吧?

慕曉北連忙哭道,“阿嚴我錯了,是我當年不應該離開你的!阿嚴,你原諒我好不好?”

看著慕曉北熟悉的麵容,看著這曾經深愛的過的熟悉眼眸,周嚴的心中忍不住一陣酸楚和不舍。但是他知道,有些話必須說清楚,拖的時間越長,造成的傷害就越大……

“曉北,”閉上了眼睛,無奈的歎了口氣,腦海中想象著慕曉北賞心難過的樣子,“你回來的……太晚了!”

慕曉北無論如何也都沒有想到,周嚴竟然說出這麽一句絕情的話來,頓了頓,她眼中的淚水不受控製的流下來,她猛烈的搖著頭,“不!不晚的!阿嚴你騙我的對不對?你心裏是愛我的,你是愛我的啊!”

望著慕曉北情緒激動的樣子,周嚴臉色複雜了一會兒,不過他還是堅定的說道,“不,曉北,已經晚了。你給我打那通電話的時候不久已經知道了嗎?你回來我很歡迎,但是其他的……過去就過去了吧!”

聽到周嚴這番話,慕曉北突然愣在了當場,她不敢相信,當年那麽愛她的周嚴,此時竟然能夠對她說出這樣無情決絕的話來!

她並不懷疑周嚴對她的愛,即便是過去了五年,她也相信周嚴是愛她的。

她想了半天,忽然腦中冒出一個想法兒,而且這個想法兒這樣濃,一旦起來就壓不下去。她忍了忍,還是沒有忍住。

慕曉北目光幽怨的看著周嚴,她脫口說道,“是為了她對不對?是因為你的身邊已經出現了一個女人,所以你不能負了她對不對?”

周嚴沒想到慕曉北一下子竟然全猜中了他的心思,一時僵住了。

看到周嚴的反應,慕曉北心中更是苦澀一片,他竟然這樣護著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