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③②章
避暑山莊果真比京城裏不知涼快了多少。它更靠北邊,加之依山傍水,在夏日住在這裏著實舒暢。
分給趙彥清住的是山莊裏靠東的一個園子,叫起雲台,臨著湖,園子也不小,離皇帝住的九州殿不算遠,可以說相當不錯了,可見他近來是聖眷隆恩的。
在避暑山莊住下後,趙彥清時常要伴駕在皇帝旁,晚上都未必能準時回來,白日裏就更見不著人影了。
因此趙彥清不在的時候,憐雁總歸有些百般聊賴的。幾天下來,起雲台每個角落都被她走遍了,至於起雲台外頭,撇去有可能遇上認識她的人這層,就是按規矩,作為一個跟著來侍候趙彥清的通房,她也是不被允許在山莊裏隨意亂走的。
不過好在常文會找各種樂子來給她打發時間,估計是得了趙彥清的吩咐,他有時候會給憐雁弄幾道別具匠心的點心來,有時候又會陪著她玩骰子之類的遊戲,因此憐雁住得還算稱心。
這日趙彥清一直到戌初才回來。
憐雁正拿著一本戲本子看,看到他便放下本子站了起來,問道:“怎麽這麽遲?用晚膳了沒?”
“皇上留我用了膳。”趙彥清走到屏風後麵換衣裳。
憐雁想著在禦前用膳肯定吃不飽,吩咐常文道:“去廚房拿點夜宵來。”
趙彥清卻阻止了,在屏風後邊換衣裳邊道:“使不得,在山莊裏傳膳定會傳到陛下耳裏,在他那兒用了膳回來後又叫夜宵豈不是打他的臉?”
憐雁聞言也立刻回過味來,又問常文:“園子裏有點心嗎?”園子裏都是趙彥清從侯府帶來的隨從,總傳不出去的。
趙彥清笑道:“不用了,我吃得也有七分飽了,你還真愛瞎操心。”
憐雁還是讓常文拿些點心來。常文倒也聽她的話,應聲退下。
憐雁轉到屏風後幫趙彥清更衣。她發現她已經習慣幫趙彥清更衣了,盡管趙彥清強調過他可以自己來。
憐雁卻覺得,她隻是喜歡這種親昵的動作,所以她以後是絕對不會允許讓小丫鬟去服侍趙彥清更衣的。
她一邊解開趙彥清領口的扣子,一邊道:“皇上留你是有什麽事兒嗎?”
趙彥清看了她一眼,似乎猶豫了下,才開口道:“徐昭召集林家軍舊部的動靜有點大,似乎被皇上發覺異樣了。”
憐雁臉色一邊,“什麽?被發現了嗎?”
趙彥清忙寬慰道:“沒有,你別急,不是什麽大事兒,我本來都沒打算告訴你。”
“到底怎麽回事兒?”憐雁連更衣的動作的停了,盯著他問道。
趙彥清自己褪下朝服,拿過常服穿上,道:“就是發覺京裏似乎有異動,讓禁軍加緊防衛。”頓了頓,又明顯帶著笑意道:“禁軍都指揮使現在是陸震了啊。”
那神情,倒有幾分盡在掌控中的傲然在。
聽他這麽說,憐雁也就放下了一半的心,想了想,又道:“那要不要讓徐將軍先離開京城?畢竟惹出動靜就不妙。”
“給殿下找的宅子在京郊,徐昭也會把大部分人轉到京郊去。”
“那就好。”憐雁這下全放心了。
等換好衣裳走出去,常文就端了點心進來。趙彥清也就沒拂憐雁的好意,吃了幾塊。
看著常文退下去的身影,憐雁忽然想起常武來,現在似乎很少見常武在趙彥清身邊近身服侍了,多數時候跟著他的都是常文。
憐雁問道:“怎麽不見你使喚常武了?好像好久沒見他了。”
趙彥清不動聲色地掃了她一眼,“你想讓他來服侍?”
“也不是,就是以前常文似乎對我挺看不慣的,我感覺得出來,他並不待見我,不過現在好很多了。”
“那是因為以前你和常武走得近,他看出你不懷好意。”趙彥清淡淡道。
憐雁終於聽出了他話裏的異樣來,蹙著眉,轉過頭看他,“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那會兒常武可喜歡你了。”憐雁在府裏的種種,他少有不知道的,即便以前不知道,上了心之後也就知道了。
憐雁卻笑了,揶揄道:“你酸了?”
趙彥清瞥了她一眼,“你覺得我會因一個小廝吃醋?”
“那你為什麽很少讓常武跟著你了?你看現在來避暑山莊都是帶著常文來。”
“常文沉穩,用得更慣些。”
憐雁沒話說了,她好像從來沒在趙彥清嘴裏占到過便宜,而且從他的話裏還挑不出錯來,常文確實要比常武沉穩得多。
過了一會兒,趙彥清又感慨一般歎道:“你以前在常武身上花的心思可不少。”
怕他揪著這個不放,憐雁道:“還不是為了接近你。”又覺得這話也不好聽,添了句:“所以在你身上花的心思更多。”
趙彥清卻沒順著她的話說,或者是因為不想去追究她起初的心機目的,隻是道:“要不是常武回過味快,我還想過要不要把他放到下麵的莊子裏去。”
憐雁隻能替常武擦了把冷汗。
她又問起還要在山莊住多久。
趙彥清道:“這個得聽皇上的,按照往年的慣例,在避暑山莊住兩個月還是要的,今年來得晚,所以估計要到□□月份才回了。”
憐雁坐在椅子上晃著腿,似乎興致不高。
趙彥清問:“住不慣嗎?”
“也不是,你總不在,我又不能亂走,每天都要想著怎麽打發時間,有點無聊。”
“常文找的樂子不夠你玩?”
“玩來玩去也就這麽幾個。”
趙彥清看到案幾上攤著的戲本子,就道:“那我給你多找些戲本子來?”
憐雁還是不樂意,“盡是些大小姐和窮秀才的戲碼,我總覺得戲本子裏的大小姐都是瞎了眼的,沒什麽看頭。”
趙彥清無奈地笑,“那你說,想做什麽?我不能現在把你送回去的,再說,等到了京城你又要嫌熱了。”
憐雁笑,等的就是這句話了,“你不要每天都去皇上那兒啊,皇上傳你了你再去。”
“行,聽你的。”趙彥清笑道,眸子柔得都能滴出水來。憐雁黏他,他自然沒有不高興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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