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②⑦章

丫鬟開臉本就不會很隆重,何況還在國公爺的孝期裏,所以對憐雁而言,流程很簡單,不過是從淳化齋搬到了映月泮而已。

憐雁搬離淳化齋的前一天,最後一日服侍儉哥兒。儉哥兒挺舍不得她,可也沒膽子同自個兒的爹搶人,依依不舍地瞧著憐雁,憐雁亦有不忍,道:“五少爺要是想見我,到映月泮來尋我就是了。”

儉哥兒道:“隨時都可以嗎?”

憐雁本想點頭,可轉念一想,儉哥兒若總是來,定是要惹趙彥清不快的,便改口道:“做完了功課,溫了書,閑著沒事兒做時可以來瞧瞧我,或者去侯爺那兒請安時順道瞧瞧我。”

儉哥兒又問道:“可要是我不喜歡朱蘭,還能叫你回淳化齋嗎?”朱蘭就是頂替憐雁位子的人,鄭媽媽挑的人,和憐雁一樣的年紀,是個家生子,且看著是個老實的,待儉哥兒也盡心,憐雁倒是挺放心她。

她笑道:“我哪還能調來調去?朱蘭服侍五少爺挺盡心,五少爺慢慢會喜歡她的。”

儉哥兒有些失望,卻也不再多說。

憐雁服侍儉哥兒睡下後,特地找朱蘭說了會兒話,“今後這淳化齋裏可要你多擔待些了。”

朱蘭道:“你放寬心吧,來這之前鄭媽媽就已經說教過一番了,叫我要盡心盡力的。”

憐雁笑道:“鄭媽媽果然有她的。”她一一說了幾個小丫鬟的情況,道:“有些個並不□□分,你該嚴厲的時候要嚴厲些。”又想到儉哥兒每日要描紅,便囑咐道:“要是五少爺忘了描紅,你要記得提醒他。”

說到最後,朱蘭忍不住笑道:“照你這樣說下去,可要說到天亮了!寬心吧,你好生去服侍侯爺便是,五少爺這兒我會盡心盡力的。”

憐雁赧然地笑笑,“忽然要離開這裏,還真有些放心不下。”

次日,憐雁搬去了映月泮。她住的是映月泮西邊的一個廂房,不大,倒也清靜。

隻是在趙彥清下衙回來後,憐雁就開始緊張起來,壓根兒就沒想過要主動過去服侍他,心裏總默默盼著趙彥清能把她給忘了。

可惜天不遂人願,晚膳時分,趙彥清就著人將她叫了去。

屋裏已擺上了碗筷,約莫是像上回那樣叫她來一道用膳的。隻是憐雁剛進去,趙彥清就數落她起來,“我回來都很久了,你怎麽都不知道過來服侍?以前服侍儉哥兒時也是這樣偷懶的嗎?”

這能同服侍儉哥兒一樣嗎?憐雁默默腹誹,嘴上則道:“剛來這兒,一時沒習慣,下回會記著。”

趙彥清沒再抓著不放,與憐雁用完晚膳。

碗筷被撤走後,憐雁又開始緊張起來,總琢磨著趙彥清接下來要做什麽。她還是沒法平靜地看待那男女歡*好之事,有時候還會懊惱為何不是上回就成了,否則現在也不用這般惶惶不安。

趙彥清似是看出了什麽,問道:“你很緊張?”

憐雁一愣,爾後誠實地點點頭。

趙彥清輕輕一哂。

說實話趙彥清甚少笑,總是冷著一張臉似乎誰都欠了他銀子似的。乍見他笑起來,倒叫憐雁怔了怔,隨後就愈發不安起來。

趙彥清沒多說,隻走到了案桌前,囑咐憐雁磨墨。

憐雁卷了袖子,中規中矩地磨起墨,她也不敢做旁的,服侍儉哥兒時的機靈勁兒也早沒了,亦步亦趨地按著趙彥清的吩咐做,而趙彥清則自顧自寫著東西,一時間屋子裏安靜得很。

憐雁偷瞄了幾眼,發現趙彥清寫的是折子,忍不住伸長脖子又多看了幾眼。

趙彥清忽然開口道:“這兒住得可還舒服?”

憐雁嚇了一跳,忙收回目光垂目斂眉,道:“嗯,挺好的。”

“那兒僻靜,我記得那廂房後頭還有一棵枇杷樹,小時候經常去那兒打枇杷吃。三五歲的時候吧,二哥三哥就在那兒那竹竿子打,我就負責在地上撿,再大一些,我很皮了,下水爬樹樣樣都能來,那棵枇杷樹都被我爬得磨了皮。”

難得趙彥清同她說那麽多話,憐雁靜靜地聽著,末了道:“我沒留意屋子後頭,原來還有棵枇杷樹啊,那不是過段日子還有枇杷吃?”

“嗯,不過這兒長的枇杷並不太好吃,不甜,小時候就是摘著玩,最後也沒吃幾個,全扔了。”

與趙彥清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話,憐雁也就不那麽緊張了,話也多了起來,“好多果子都是南邊運過來的好吃。以前我家後院裏有柑橘樹,隻是難吃得緊,同納貢上來的沒得比。”

趙彥清抬頭看了她一眼,憐雁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她說漏了能吃到納貢上來的柑橘,一個慌神,險些把墨給灑出來,果然多說多錯,便閉了嘴。

趙彥清倒沒往心上去,宮裏頭把納貢上的東西賞賜給一些大臣每年都會有,他既然決定不再追究憐雁到底是哪家的千金,那就自然不會再去抓著這些小事不放。

想到儉哥兒,他又道:“儉哥兒支支吾吾地向我提過不想你到映月泮來,你同儉哥兒倒是處得不錯。”

“五少爺討喜。”

“你能同儉哥兒處得好,那自然再好不過,潛生還好吧?”

憐雁道:“還好,燒了一夜,第二天就退了,最近幾天都在床上躺著,不過估摸著過些日子就能起來了。”

“你們姐弟倆倒是不會消停的,一個接一個的被打。潛生到底太氣盛了些,得罪了三房可不好。”

“我會勸著他些的。”憐雁道,又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我哪裏不消停了,還不是你要打我……”

趙彥清聽得清楚,輕笑道:“你還怨上我了?”

“不敢,那回是我衝動了。”憐雁道,事後她就反省了一回,幸而遇上的是趙彥清,若撞上三夫人之類的旁人,豈是打五個板子就能了事的?

“知道就好,潛生氣盛,其實你也是,不過是你較能忍罷了。”

打小被捧在掌心寵大的,她能不會有脾氣嗎?從前她到哪都是奪目的天之驕女,現在不過是環境所逼罷了。

趙彥清抬筆來沾墨,卻見憐雁手下的硯台裏僅有淺淺的一灘墨水,瞥一眼她的瘦胳膊,從她手中拿過墨錠,飛快磨了幾圈,很快硯台裏就的墨水就快溢出來了。

憐雁訕訕縮了手,聽趙彥清道:“多吃點,一點力道都沒有。”

見趙彥清沾了沾墨後又低頭寫起來,憐雁小心翼翼問道:“侯爺是在寫折子嗎?”

趙彥清嗯了一聲。

憐雁又瞄了幾眼,這回讓她看到了倆字:立儲。她一驚,脫口問道:“皇上要立儲了?”自從太子死後,太子之位一直都空著。

趙彥清抬頭掃了她一眼,目色帶了一絲淩厲,憐雁方意識到這不是她該問的,雖心中疑惑,但也隻能忍下,低了頭不說話。

半晌後,趙彥清像是歎息般道:“太子之位不可能永遠空著,立儲是早晚的,我不過是人雲亦雲,附和幾句,省得被人當靶子使。”

侯府的處境不大妙,憐雁亦是知曉的,不過見趙彥清還會搭理她,憐雁微微驚訝。

趙彥清也沒多說,寫完了折子後,就收了筆墨走出書房。

憐雁跟著他,然而滿腦子都是重新立儲,想著誰最有可能被立為太子,她其實很好奇趙彥清附議的是哪個親王,隻是沒膽子問罷了。

一直到趙彥清進了淨房,憐雁才驚覺,這是準備歇息了。

憐雁在門口躊躇起來,她要不要進去服侍?服侍一個男子洗漱她還從來沒有過,想想就覺得別扭,可她不進去,趙彥清豈不是無人服侍了?這也太說不過去。

剛搬過來時憐雁特地問了這兒的小廝,映月泮還有沒有服侍趙彥清的丫鬟。那小廝說貼身服侍侯爺的都是常文常武,並沒有再安排別的丫鬟。

也就是說,如今這映月泮裏,除了她就沒有旁的丫鬟了。

憐雁環顧周邊,也不見常文常武的人影,想了想,還是走了進去,打好水又攪了帕子。

趙彥清漱完口,憐雁還猶豫著要不要幫他擦臉,他已拿過帕子自己擦了幹淨。

憐雁鬆了一口氣,幸好不用像服侍儉哥兒那樣服侍趙彥清。

隻是洗腳就逃不過了,憐雁蹲下身來替他搓腳,撫上硬邦邦皮膚隻覺得尷尬。洗著洗著,她的手忽然被一手掌覆住,憐雁嚇了一跳,抬起頭就對上了趙彥清灼熱的目光。

這樣的訊息,憐雁自然看懂了,她發誓,她真的隻是很認真地給趙彥清在洗腳。

憐雁抽了抽手,沒能抽出來,喚了聲,“侯爺……”

趙彥清卻直接起身趿上木屐抱起憐雁走出淨房。

憐雁腦中空白一片,沒能從這驟變中反應過來,一直到趙彥清抱著她進了西次間放在榻上,她才猛然回神,驚呼道:“侯爺,我還沒洗漱!”

趙彥清動作一頓,總算先鬆開了她,喑啞著嗓子道:“快去。”

憐雁逃也似的進了淨房。

在淨房裏,憐雁一直磨蹭著,盡管心裏知道今夜定然逃不了,但本能地還是想多挨一刻是一刻。

但洗漱總歸有做完的時候,憐雁也怕再磨蹭下去惹惱了趙彥清,最後還是慢騰騰走了出來,卻見趙彥清已然隻穿著裏衣閉目睡下,呼吸均勻,應該已經睡著。

憐雁大大鬆了一口氣,緊繃的整個人鬆懈下來,放輕腳步走過去,輕輕爬上榻。

剛躺下,一手臂就伸過來將她撈了過去,耳畔是趙彥清呼出的熱氣,“慢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更新的頻率,額,任性有拖延症近幾個禮拜又要忙於各種論文report兩星期之後又是考試周的我很難有個定律,說實話,這學期開始一直處於忙成狗的狀態T^T,盡量隔日更吧(日更咱就不奢望了),如果更不了會在評論區請個假,省得親們刷得辛苦,當然,如果哪天我連續兩天更新了,那一定是在趕榜單,比如,明天中午還會有一更= =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