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辛越感覺自己好累。

全身冒著冷汗,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好像散了架一樣。

她咬著唇瓣,嘴裏卻滿是胭脂的氣味。

是的,她被人上了妝。還被人擺弄著,穿上了鮮紅的嫁衣,此時此刻的她,坐在床前,儼然一個待嫁的新娘。

她一把扯落了頭上的蓋頭和鳳冠,大口大口呼氣,試圖緩解身體上的難受。

諸衍不知給她下了什麽陰損的藥,讓她全身脫力,不說連武功使不出來,連站立都幾乎成了困難的事。

更頭大的是,這藥無論她怎麽搗鼓,也研製不出解藥來,因為根本就不知道這是什麽藥,談何對症下藥。

此時夜已黑沉,外麵很是喧鬧,連皇帝諸衍都來了,座位間觥籌交錯推杯換盞,眾人的嬉笑聲不絕於耳。就在不久前還起了煙花,景致熱鬧非凡。

辛越皺著眉頭,有絲不悅,也有絲疑惑。

其實晏湛跟她說過,為什麽要和她成親。

皇帝諸衍殺她的命令不容更改,晏湛隻好拿出諸衍曾經賜予他的赤金鐵券,將鐵券交給晏湛的時候諸衍曾經說過,晏湛的父母,親兄弟,妻子,兒女,除非自然死,終生都不會刑殺。至多貶為庶民。

“我沒有辦法,辛越,”那時晏湛望著她,眸波在大牢火把的照耀下微微流轉,顯得溫柔而認真,“事實上我也沒想過和你成親,我更沒有半分想要染指褻瀆於你的意思,隻是形式所逼,才做出此等無奈之舉,你見諒。”

那個時候,辛越從突然間的錯愕回過神來,她低頭思考了一下之後,輕笑著捶了一下晏湛的肩膀:

“說得我很不招人待見似的,非要形勢所逼才娶我。”

事已至此,她隻能故作輕鬆,不微笑以對,又能怎麽樣呢?

成婚,至多是名義上了,她無心於晏湛,晏湛也未必看得上他。晏湛作為一人人巴結的大好青年,怎麽著也是她高攀了。

“皇上本是不願意我娶你的,說你與楚之淩感情甚篤,而我這很明顯是權宜之計,而且是很愚蠢的養虎為患的權宜之計。他動怒了,我隻好欺騙於他,說你本來就是我身邊的人,我培養的心腹手下,潛伏在前皇帝諸虞身邊,因長相與楚之淩身邊的女子酷似而被諸虞作為迷惑楚之淩的人,我說事實上很多情報都是你搜集的,包括前兩次在東南海大敗楚之淩左膀右臂陳至立的一事,也是你負責整理消息。”

晏湛望著她,緩緩地說道。

“你之所以離開楚之淩,是因為在你刺殺他的過程中,發現了身份。”

辛越墨黑的眸子淡淡如玉,隱藏無數風雨。

從此,她就徹底和那個男人劃清界限了吧,卻是以這樣一種方式。全部是利用,全部是傷害,她對他的好,沒有一絲一毫的美好。隻是想要從他手上獲取情報。

“對不起,辛越,沒有征得你的同意就這樣說。”

“這有什麽,沒事。”

辛越擺擺手,仿佛很漫不經心似的,隻是一向清軟的聲音明顯低沉了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作聲了。

此時此刻的辛越看著大紅蠟燭一點點燒,睫毛之下的清澈眼眸像是死水一樣,不起波瀾。

外麵的喧鬧聲越來越大,諸衍坐在上位,微笑著和晏湛飲著酒,突然間,一個黑色侍衛服的人快速走上,附耳在諸衍身邊說了什麽。

諸衍神情微動:“確定一切事情準備好了嗎?”

“不辱使命。”

“好,你下去吧。”諸衍揮了揮手。

“皇上?”

“嗯。”

“您在籌備著什麽事情嗎?”

“朕就算是有什麽目的,也會保全你,並達成你所願的。這句話朕說了很多年,一直未變。”諸衍目光灼灼,嘴角噙著淡笑,望向晏湛被酒意微微染紅的俊臉。

“微臣惶恐。”晏湛低眉,有所思索。

“這大好日子,說什麽惶恐。”諸衍笑著拍了拍晏湛的肩膀,此時此刻他仿佛已然不是那個冰冷弱的帝王,而是打心眼裏為弟弟開心的仁厚兄長,“你找到了自己喜歡的女人,成了親,朕也就放心了,這麽多年來,朕一直有負於你啊。”

“皇上說的什麽話,為皇上效力,是臣的責任與榮幸。”雖然回答很官方,但是晏湛的眸底已經浮現波瀾,很顯然,得一國之君如此真誠相待,足以令他感動不已。

“走,我們去看看新娘子,鬧洞房,哈哈。”

諸衍似乎興致很高,拉著晏湛的手就往前走,而其後的晏湛聽到洞房兩字的時候,臉刷的一下就紅了。

雖然外頭歌舞升平,可是辛越總感覺,氣氛很是蹊蹺。

太不對勁了。可是她又說不清楚不對勁之處在哪裏。一切似乎合情合理,沒有任何發展得不妥之處。

隨著一陣吵嚷聲的靠近,門忽的被人打開了。辛越顧及晏湛的麵子,趕緊把蓋頭蓋上。

“諸位還是去喝酒吧,辛越她,她有點內向,這麽多人在,她會不好意思的。”

晏湛站在門口,一番話出,已是委婉的拒客了。

“還說辛越嗎?你應該叫她夫人了。”中間的諸衍笑著說道。

“是啊,叫夫人叫夫人!”旁邊的人跟著起哄。

晏湛窘迫地抓了抓頭,一點也不像以前從容淡定的晏大人,眾人看著直笑不已。

“喲,晏大人莫不是害羞了吧?”

一旁有人挑眉揶揄道。

“諸位都請回吧。晏某今兒個實在是累了,招呼不周之處還請海涵。”

說完話之後,他就把房裏的人推了出去,砰的一聲把門關上,快速用門閂栓住。

“**一刻值千金,看,晏大人迫不及待了,哈哈。”

笑聲從外麵傳進來,晏湛皺著眉頭,背抵在門上,直到眾人走後,才往前走去。

“這些人真挺煩的。”他往前走著,一把扯落辛越的紅蓋頭,聲音低沉,“悶壞了吧?”

辛越懶散地往床上一躺,倦倦道:“是挺悶的,坐了這麽久,屁股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