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恐懼的畫麵
容慕衍聞言幽深的眼神掠過一抹冷意，察覺到懷裏的人一閃而逝的顫抖，他更加用力抱緊了她。
“……”簡黎張了張嘴，很想說自己沒事，但最終還是選擇沒有撒這個謊。
深吸口氣，她清冷的嗓音繼續，徐徐低緩的，帶著沒有掩飾的冷意：“外公外婆一直都不喜歡我媽媽，對我也是一樣的。我五歲那年，媽媽有事沒辦法照看我，便暫時讓我去了他們家，就因為我不小心弄髒了表哥的新衣服，表哥告狀，我就被外婆關進了樓上的小閣樓裏，美其名曰，好好反省一下。”
即便過去了這麽多年，很多記憶都已模糊，但她永遠都不會忘記外婆把她推進小閣樓裏時那副嫌棄又討厭的模樣。
“小閣樓裏平時用來放雜物，沒多少人會去，更別提我們這些孩子。”簡黎無意識咽了咽口水，心跳有一絲絲的加速。
容慕衍執起她手放到唇邊吻了吻，低沉的嗓音溫柔繾綣：“別怕……”
“嗯……”簡黎穩了穩心神繼續，“我以為最多就是關幾個小時，或者等過了吃晚飯的時間就會放我出來的，可是……”
指尖顫了顫，她閉上了眼睛。
“我等了又等，都沒有人。那時候，我怕黑，我敲門求外婆放我出去，哪怕讓我再道歉一次都可以。沒人回應我，就好像，他們遺忘了我這個人一樣。”
想到接下來要回憶的畫麵，到底還是心存恐懼的，簡黎不自覺加重了握著容慕衍的手，甚至指甲都嵌進了他的手背皮膚裏，留下道道痕跡。
她的雙眼變的沒有焦距起來：“小閣樓，很黑。我……我看到了……很多……”說到這裏，她的呼吸漸漸有些急促起來，“很多……綠油油的圓形的東西，就像……就像狼的眼睛一樣，它們一步步靠近我，想要把我包圍。”
剛才夢裏的情景，和這個記憶，是那麽的相似！
隻要一想到那些不明東西，她就渾身起雞皮疙瘩，甚至忍不住身體顫抖。
容慕衍無法抑製的心疼，但想到祁時的囑咐，他不得不讓她繼續：“老婆，都過去了，別怕，說出來就沒事了，嗯？”
熟悉的氣息，溫柔堅定的話語，讓簡黎在粗喘了幾口氣後逐漸穩定下來，盡管眼神依舊無神，但她知道，身後有這個男人在，她可以不用怕。
“不僅有那些恐怖的東西，我當時還……還聽到了奇怪的聲音，我很害怕，哭了，可是依舊沒人來救我。”說到這，她停了下來，貝齒死咬著唇瓣，好一會兒才繼續，“我縮在地上，最後暈了過去。要不是小舅舅碰巧來找東西，恐怕我真的就被人遺忘了。一天一夜，哪怕出來了，我還是擺脫不了那些恐懼的畫麵。”
終於說完，簡黎逃避似的埋在他胸膛裏。
“老婆，沒事了，我在。”容慕衍一手摟著她，一手輕撫她的後背安慰。
簡黎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
慢慢的，在容慕衍的陪伴下，她終是恢複了過來。
“出來之後我就生病了，高燒不退，我媽知道後和外公外婆大吵了一架，可外婆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還把所有的問題都推到了我身上。他們本就不喜歡我媽，因為事情鬧得有點大，覺得沒麵子，就威脅我媽斷絕關係。”簡黎自嘲勾了勾唇，“我一直沒告訴你，其實我媽，等於是他們賣給簡程鵬的，為了給小舅舅存錢。”
病房裏重新變得安靜了下來。
簡黎攥著容慕衍衣服的手愈發的用力，眼底閃過冷意，提到媽媽，就有些控製不住：“其實有時候，我真的懷疑過，我媽到底是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容慕衍低頭深深看了她一眼，思忖兩秒最終問道：“為什麽這麽想？”
簡黎也沒有瞞他：“很大程度上，是他們對媽媽的態度吧。他們很勢利，重男輕女，對媽媽態度很差，差的有時讓人很難理解。還有一個原因，是我無意間聽媽媽提起的。”
“什麽？”
“媽媽曾說過，她一點都記不起來十五歲之前的所有事。”每次想到這個的時候，簡黎都很心疼，“他們說是因為媽媽生病了，可我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容慕衍狀似無意地試探性問道：“那如果，真的不是親生的，你會怎麽辦？”
“我會替媽媽高興，但也會替她難過。”簡黎回答的毫不猶豫。
容慕衍心中有了底，指腹在她手背上摩挲了番。
簡黎貪戀似的重新依偎進他懷裏：“容慕衍，抱我。”
“好。”搭在她腰間的手緊了緊，容慕衍低頭又吻了吻她。
簡黎享受這樣的簡單幸福，可她同樣能想象的出來這個男人今天有多擔心：“容慕衍……”
“嗯？”
“等會我就去看心理醫生，你陪著我一起去，好不好？”
“當然好，我會一直陪著你。”
“嗯。”
下午一點，簡黎在容慕衍的陪同下去了祁時介紹的那位心理醫生那。
楚梓晉不放心，也一起跟了過去。
到了門口，簡黎深吸口氣，自己一個人走了進去。
容慕衍等在外麵，沒多久就看到了走過來的楚梓晉，看了眼緊閉的門，他示意去安靜人少的地方。
“兩份結果都確定了？”
“嗯。”楚梓晉從手機裏打開了一個陌生軟件，簡單解釋了下：“這是季澤研發的，能防止被植入木馬，把報告帶回來，都有危險，所以選擇了這個。”
容慕衍接過，視線落在上麵，仔仔細細從頭看到尾。
楚梓晉盡管壓低了聲音，但還是難掩其中的激動：“簡黎她真的是我妹妹……”
到底沒控製住情緒，他的胸膛開始起伏起來。
容慕衍拍了拍他的肩膀。
楚梓晉勾唇笑了笑：“這件事，等她這次好了再說。”
“嗯”
兩人都沒再說什麽。
對視的一個眼神，想說的，兩人都明了。
片刻後，容慕衍目視前方，漫不經心開腔打破沉默：“你和簡沅，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