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雖然知道你不喜歡這裏,但就委屈一天好了,等大典結束,我一定帶你去這靈城好好的玩”宇文烈笑了笑。
琉璃點點頭,站起來跟在宇文烈身後向宴堂走去。
宇文烈安排好琉璃的坐席便有事先離開了,琉璃無聊的把玩著桌子上玉打的杯盞,如今已快入了幕夜,宴堂掛滿了名貴的琉璃燈,明晃晃的,刺痛了琉璃的眼。
那琉璃燈下,一個水藍色的身影映著琉璃的暗黃衣衫漸漸融合。
琉璃伸手抹了抹眼睛,那水藍色的身影消失在轉角,琉璃站起來跟上去,剛到一條隱蔽的小巷,琉璃便聽到一個男子因為暴怒而變得有些沙啞的嗓音。
“那藥是不是你下的?”一人抓住了雲修水藍色的衣衫,那人全身籠罩在黑暗中,模糊不清。
雲修輕輕推開那人,整了整衣衫“蘇公子,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麽?雲某隻是替公子你動手罷了”
“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害死了小七!那個所謂的天下第一神醫墨華為了所謂的清規戒律差點殺了她!”那人更怒,琉璃趴在牆上都被那聲音震了震。
墨華,這個名字她是聽過的,天下第一神醫。
隻是,為什麽在那人話中卻顯得如此暴戾?
雲修卻嗤笑,笑聲如魔“你心疼?別忘了,五年前,是你親自一步步的把她送到他身邊,所以,她如今這副模樣可是拜你所賜,天機府的蘇公子”
那人身子一顫,顯然不敢置信的往後退了退,月光下,琉璃這才看清楚那張臉,那是一張溫涼如玉的俊美臉龐,此時此刻卻有些跌落穀底的憂傷,他的衣衫不整,皎白的衣上是大片大片嚇人的血跡,渾身血汙,如此駭人。
“不是的,我不是的,我不想這樣的”那人身子連連往後退著,直到撞上了牆這才停下,他愕然,是啊,是他一步步把小七推上懸崖,到今時今日這種無可挽回的地步也是他造成的。
五年前,他逃出天機府,遇見了那個小小的,眼中卻噙著仇恨的她,他沒想到,五年後,他卻在雨夜裏再次遇見倒在血泊中的她,她依舊小小的,一張小臉蒼白的可怕,她向來愛穿一身白衣,為何那時她卻任由那刺眼的血染紅了她的衣衫。
他要是來遲這麽一步,就一步,恐怕這輩子再也見不到那個小小的她了。
她差點死在她最愛也是最恨的人劍下。
“蘇公子,何必呢,自欺欺人真的有用嗎?”雲修笑了笑,微微仰頭,似乎在看漆黑的星空,又似乎在看巷角那盞暗淡的琉璃燈。
“墨雲修!你這個變態,心理扭曲的變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對你師父那肮髒不堪的感情,你用小七當試煉石,去報複你所痛恨的人!”那人大吼,一時之間竟然出口就是粗劣不堪的話語。
琉璃身子一驚
墨雲修?這是他真名?琉璃向來以為他姓雲。
“蘇一!我警告你,不要再叫我墨雲修!墨雲修在十五年前已經死了!如今雲修是靈城高高在上的城主!
雖然你是天機府的公子,但是,我雲修還不信賠上這靈城還不能殺了你!”雲修不複往日的淡然溫柔,如今的他就宛如一坻殺神,漸漸的逼近蘇一。
蘇一此時此刻也殺意濃濃,雙手還沾著已凝固暗紅的血跡,看起來如此觸目驚心,他徒手如利劍般向雲修襲去,雲修與蘇一過了幾招,一直處於下風。
沒過多久,雲修果然輸的一敗塗地。
蘇一隻手掐著雲修的脖子,眼神犀利的很,仿佛像把劍直直的刺入雲修的心髒。
“哦?看來提煉那該死的碎骨吟倒是讓你的功力消失了大半,正好省得我花這麽多力氣對付你!”
蘇一掐著雲修脖子的手越發用力,窒息的緊迫感讓雲修臉色變得通紅。
琉璃瞪大了眼睛,她知道自己一旦出去就是死無葬身之地,可是總不能看著雲修死吧。
“蘇公子,要是雪小七知道這一切都隻是你布的局,你猜猜她會不會傷心欲絕,恨你一輩子啊”雲修使出全身的力氣嗤笑著說道,他感覺到,自己的骨頭都快斷了。
這人,真是太狠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蘇一遲疑了,收回了手,仿佛剛才什麽都未曾發生過。
琉璃想,到底是怎麽一個人可以在盛怒之後又如此平靜?
“咳咳,那封信還記得吧,我要真的想雪小七死,我就不會送信告訴你,雪小七在冰巔。”雲修被放開以後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神情裏是滿滿的鄙夷。
蘇一想起了他早上收到的那封信,皺了皺眉,又猛地走上去抓住雲修的衣襟,然後又狠狠的甩開雲修。
“墨雲修,你最好不要動雪小七,你對墨華有什麽深仇大恨不關我蘇一什麽事,但,雪小七,你絕對動不得!”蘇一緊緊地看著雲修,頗有警告意味的話飄飄搖搖的說了出來。
“你真以為雪小七傻?都五年了,她難道看不清楚你一直隻是利用她?一年前,我遇見她之時,她提起你,可是開心的很啊,她說,她這輩子最信的人就是你。蘇一,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是為了仇恨而接近雪小七的,最後,你會不會為了仇恨離開雪小七。”
“她,應該也很恨我吧,其實,我也不想傷害她,如果,她不是那個人的徒兒的話。
可是,又怎麽可能,她偏偏就是呢”雲修笑了笑,靠著牆坐著,仰頭望著月亮,一隻手擺弄著一根不知道那裏來的狗尾巴草。
蘇一頓了頓,冷冷的扔下一句“永遠不可能”就轉身消失在巷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墨華啊,墨華,看來我倒是錯了,我以為你還有那麽一點的慈悲,沒想到,沒想到……”雲修大笑不止卻在最後埋頭大哭,肩膀在**,看起來竟如此悲涼。
琉璃轉過身,五味雜陳的回到宴堂。
回到宴堂之時宇文烈已經回來了,當看到失魂落魄的琉璃的時候一張臉變得鐵青。
“去哪裏了!”宇文烈皺著眉,冷著臉。
琉璃自然不知應不應該告訴宇文烈剛才她看到的事情,就連忙搖搖頭說“沒,悶得荒,到處逛逛”
“真的?”宇文烈懷疑的問
琉璃連忙推開宇文烈“真的啦,你真煩人”
沒多久,雲修換了一身高領華衣過來,他嘴角依舊揚著不深不淺的笑容,仿佛什麽事情都未曾發生,就這麽自信的笑著。
琉璃不知道這種淡然到底是裝出來的還是他本來就如此?
隻能怪他演技太好,琉璃已經分不清真假。
雲修走向琉璃和宇文烈兩人,一雙笑吟吟的桃花眼看著琉璃,琉璃覺得有些滲人。
“王爺”雲修笑吟吟的衝宇文烈舉了舉酒杯,然後仰頭飲盡杯中美酒,在他仰頭間,琉璃看見了他頸間觸目驚心的一道紅色的掐痕,那痕跡連高領衣衫都未能遮擋住,可雲修卻這般淡然,琉璃心一跳。
不知為何,琉璃心亂如麻。
琉璃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酒,一旁的宇文烈一皺眉,吩咐人把酒壺拿走,琉璃剛想倒酒卻發現酒壺早已不翼而飛。
琉璃剛想發脾氣,耳畔卻再次響起熟悉的琴音,一抬頭果然看見一襲白衣的黎劰正盤腿坐在台上,腿上置著一把琴,他低頭彈著琴。
“黎劰?他怎麽來了?”琉璃有些醉意,說起話來含糊不清。
宇文烈緊緊地皺眉看向台上“又是他?這未免太巧了?”
“幻影”宇文烈小聲喚了一聲,站在一旁的幻影便低下頭。
“調查一下這台上的琴師”
“是”幻影點頭。
吩咐完幻影,宇文烈目光轉回台上那個白色的身影,似玉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檀木製的桌子,不是那種跟節奏的敲打,穩穩地沉沉的,更像是一種耐人尋味的思考。
一曲畢,黎劰抱琴下了台,當走下台時黎劰衝琉璃笑了笑,嘴角的酒窩微微揚著,像一道陽光。
琉璃也回給黎劰一個笑容,黎劰抱琴離去。
那晚大典雲修說了些什麽琉璃也因為喝醉了迷迷糊糊而沒有聽見,一整晚她都是靠在宇文烈旁邊睡的,後來,參加大典的人散的七七八八了,宇文烈才叫醒了琉璃。
琉璃揉了揉惺鬆的雙眼,看了看四周空****的宴堂,一臉愕然。
“人都走光了?”琉璃撓了撓腦袋,不好意思的嘿嘿笑著。
宇文烈白了琉璃一眼“廢話,走了,回客棧”
琉璃站起來,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嗯,走了”
第二天,琉璃和宇文烈在靈城走了一圈,大概是因為昨夜的衝擊太多,以至於琉璃經常心不在焉。
“你怎麽了?”宇文烈和琉璃走在街上,琉璃卻恍恍惚惚的,跟失了魂一樣。
琉璃搖搖頭“大概昨天喝了酒,有點頭疼”
“待會回客棧叫人幫你煮點醒酒茶吧,走,既然不舒服就先回客棧吧,明天就回南國”宇文烈輕輕地拍了拍琉璃的後腦勺,琉璃點點頭。
回到客棧,喝了醒酒茶琉璃覺得好多了,一個人走到窗口,由上而下的俯視著那條平靜的湖,風輕輕吹過,微微揚著漣漪。
琉璃想,這樣的生活挺好的。
“琉璃”不知何時,宇文烈已來到琉璃身後,琉璃實在是被嚇了一跳。
“你什麽時候來的?”琉璃被嚇了一跳。
宇文烈走到窗口,望著遠處“剛才你一直發呆看著窗外的時候,李琉璃,你越來越奇怪了”
“哪裏有,是你自己多疑了吧”琉璃憤憤反駁。
宇文烈不說話,眼睛看著遠方,嘴角揚著,揚著淡淡的淺淺的笑,他向來長的好看,很英俊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