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開始學習
江婉從未進過那個小院子，隻是聽說江府的規矩是在小姐們十歲之後白天便要進那個院子裏學習，而這個院子在內院的正中央，十分的紮眼，也足見江澧對江府小姐的教導的重視程度。
不一會江婉便到了梨香院門口，此時的梨香院傳來了一陣悠揚的琴聲，教琴的是一個老先生，琴技在江浙這一代十分有名，而偏生這老先生十分不近人情，對待琴音十分苛責，愛琴如命的一位先生，就連江澧都會對他有幾分敬意。
江婉把步子放輕了些，盡量不擾到她們，而裏邊的江心江言與江琳全都在練琴，江婉走了進去的時候，並沒有驚擾到她們，隻是默默的坐在了後邊。她並沒有自己的琴，原本每個小姐十歲時，江府都會挑一把十分名貴的琴送給江府小姐。
叮嚀的琴聲如同泉水一般的流淌出來，這個時候正是老先生的演示的時候，院子裏十分的安靜，就連一貫心高氣傲的江心和江言也認真的聽著。她們所在的時候是在通寶二十年，通寶國的鄰國便是耶律國與女真，耶律在通寶的北邊，女真在通寶的西北邊，而西南邊則是南疆地區和一些神秘的部落組成的南詔國。
通寶國的版圖最大，而也靠著當今聖上的母親老太後的威名震懾著周邊的國家，而偏生老太後前些年故去，如今耶律女真都開始蠢蠢欲動了起來。
不過左右這些和她也沒什麽關係，上邊的事情，輪不到她這個地方刺史女兒來管。江婉聽著那琴音入了神。也難怪古琴這東西會流傳千百年而明芳萬古。眼前老先生的琴音悠揚深遠，從他指尖似乎流出來了汩汩細流，娟娟的流入人的心裏去。
秋日的訴說，纏綿的情感，濃烈交織的浪漫情懷在這首曲子中得到了展現，彈琴的老夫子神態雖然嚴肅，但是卻十分的放鬆，整個人都融入了琴聲裏邊。一曲畢了，老夫子緩緩睜開眼，開口道
“彈琴最重要的莫不是專注二字，手指的動作要簡靜，不可繁亂，用指須甲肉相兼，甲多則聲音焦躁，肉多則聲音渾濁，兼而用之，聲音自然清澈，可都記住了？？”
老夫子的眼神緩緩的掃了眾人一眼，眼神不怒自威。而此時老夫子的眼神掃到了坐在後邊的江婉，看到她並未帶琴來，眼神裏有絲絲不悅，眼眉一皺，說道
“來學琴卻不帶琴，這是為何？若說不出理由來，以後便不要再來了！”
老夫子十分不喜那些裝模作樣來應付學琴，但是卻不是真正愛琴的人來侮辱了琴聲，而這個老夫子也十分的簡單，你彈得好，他便喜歡，你彈得不好，侮辱了琴聲，他便不喜歡。
“呀，二姐姐！你不是說今早就開始學習的嗎？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江言的聲音響起，江言今日穿的十分的肅靜，穿了一條攏白煙散襦裙，外罩意見淡粉繡蝶綢裳，輸了一個漂亮的飛仙髻，就連平日裏愛帶的釵都紛紛取了下來，隻帶了一根精致的銀質鏤空蝶翼發釵，綰在頭上。倒是頗有幾分九天玄女的氣質。
江言的眼眉彎彎，圓溜溜的眼神裏滿是驚詫，看上去仿若是一個不經事的小姑娘一般，可偏偏嘴裏說出的話卻是句句都踩在點上。果然，老夫子聽到江言的這句話，對江婉的觀感更低了些，他眼眉皺的更深了，冷哼道
“這樣的學生又怎配學習琴，琴音是這世上最聖潔的東西，又怎麽能讓你這樣不尊重的人玷汙！！出去！！！”
老夫子揮了揮袖子，麵上滿是怒容，閉上了眼睛轉過了身去，不願意在看到江婉砸這裏呆上一分一秒。江言看到之後，眼神裏有了一絲的得意，嘴角都輕輕的勾了起來。江心並未開口，而是作壁上觀。畢竟若是取得老夫子的誇讚，對名聲可是很有好處，江心慣來是個愛惜羽毛的人。
氣憤凝結了下來，江心，江言似乎並不打算開口幫助江婉，而老夫子更是連說話與解釋的機會都不願意給她。江琳看到眼前的場景皺了皺眉，囁嚅了嘴唇，想說些什麽，但最終想到自己母親的話還是咽了下去，眼神裏滿是不忍。
江婉把她們的表情都盡收眼底，眼神定定的停留在江言身上半晌，卻忽的咧嘴笑了起來，她的眼神裏滿是寒芒，定定的望著那個老先生冷言道
“嗬，何為尊重？是以帶琴便為尊重？未曾帶琴了便是侮辱？來早便是尊重，來晚便是侮辱？倒不知在夫子的心中，對琴音的尊重與否便是這樣評判嗎？那恕小女子直言，夫子也不過爾爾，這琴不學也罷！！”
江婉的聲音鏗鏘有力，清脆悅耳的聲音如那鼓樓鍾聲一般回響在眾人耳力，砸在眾人心裏。而最震撼的卻是眼前的白衣老夫子，他的眼神睜了開來，眼神定定的投向眼前的江婉，並不作聲，麵容十分嚴肅。
江言雖然內心震撼，而看到老夫子的麵容與表情，覺得他定是要生氣了，於是聽完後，麵容上閃現一抹譏諷的笑容，嗤笑道：“二姐姐難道態度不端正也能叫做對琴音尊重嗎？？倒是讓言言漲了見識，若照著姐姐這樣說，來上琴藝課就可以不用帶琴，並且還能晚到咯？”
江婉看到江心眼神的諷刺與怨毒，聽到她嘴唇裏吐露出的言語緩緩的彎了彎嘴唇，漆黑的如一灘死水般的黝黑瞳孔看著她說道
“古來高山流水之音，相信都有聽聞，古來伯牙善鼓，而鍾子期善聽，二人引為知己，如夫子彈琴，婉婉雖不能稱為夫子的知己，但卻自認帶心聆聽，如此又怎能說是侮辱琴音呢？並未人人都擅長撫琴，而我偏生最愛聽琴，琴之一字，心之所向也，為何要拘泥於泥藻之中？？”
老夫子的眼神裏滿是精光，他活了幾十載，慣來自詡最為愛琴，可是卻偏偏用一些條條框框框住了自己，倒是還不如這個小丫頭明確。老夫子的神色柔和了些，對於江婉晚到又沒帶琴的舉動也鬆動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