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②0章

“什麽!你這樣也太冒險了吧!萬一丹雲她……”杜若聽完憐雁的計劃,又是一陣驚嚇。

憐雁卻越想越覺得可行,笑道:“你怎麽這麽大反應?這法子多好?要說丹雲總想在侯爺麵前多露臉,這我還能忍受,丫鬟嘛,想得主子喜歡很正常,隻要她做得別太過,我也能睜隻眼閉隻眼,這回就試探試探她有沒有個底線。”

“可是萬一……萬一她……”

“我知道你的顧慮,”憐雁打斷她,“放心吧,就這麽件小事,脫不了計劃的。”

杜若還是有些擔心,但看憐雁胸有成竹地微笑,便也不再說什麽了。這些東西,她確實比不過憐雁的,沒她那膽子,也沒她那麽聰明。

兩人又聊起旁的,杜若倒想起另一件事情來,她道:“之前你不是讓我當心沈媽媽,讓我避著她一些嗎?還真被你說準了,她確實沒給過我多少好臉色,幸而我隻跟著鄭媽媽幹差,與沈媽媽沒多少糾葛,也就沒被欺負去。不過我稍加留意了她,她似乎三天兩頭的去陶府,你說,她是不是巴望著陶家再嫁小姐過來?”

憐雁無所謂,笑笑道:“她要是哪天消停了,那才叫不正常。”

“哎,我說你也真奇怪,半點不關心將來侯爺娶誰做續弦。”

憐雁聳聳肩,“就算我關係了,也改變不了什麽,左右新夫人進來後我花點心思去討好就是了。”

杜若卻不以為然,“要我說,就你這受寵程度,再討好人家也會把你當做眼中釘,花心思去討好新夫人,還不如花心思把侯爺的心給攥緊了。隻要和新夫人別鬧得太僵,麵上還是和和氣氣的,再倚仗著侯爺,你這日子也不會難過的。”

憐雁想象將來內宅裏會遇上的糟七糟八的破事兒,就是一陣抵觸,她道:“你說,等潛生考個秀才回來,我能不能放出府去?”

杜若大驚失色,“你你……你都已經跟了侯爺了,怎麽還想著放出府去?放出府你怎麽嫁人啊!”

憐雁倒真沒想過再嫁人,等將來塵埃落定,青燈古佛倒是不錯的。再把父母親和林家的墓塚建一建,給林泰守守墓也不錯。

被杜若這麽一說,憐雁也開始覺得新夫人進門後不管她怎麽做都不會被容下,所以就盼著在新夫人進門前出府去。不過好像目前看來,困難有點大。

至少現在她還沒這個膽子跟趙彥清去提。

怕杜若多想,憐雁忙道:“我就隨口一說,被你說的給嚇著了。”

“你別被嚇著啊,隻要侯爺待你好,新夫人也不敢怎麽樣的,怕什麽?”

憐雁點頭附和,不想讓杜若多想,轉了話隨口問道:“沈媽媽除了三天兩頭往陶府跑,還在做什麽?正房裏沒個主子,她應該很閑吧?”

憐雁這麽一問,杜若倒想起來了,“也沒做什麽,除了串串門聊聊天,就是和鄭媽媽打打擂台。不過我倒是瞧見你身邊的那個丹雲去她那兒過幾回,兩人似乎挺熟絡的。我還聽說,丹雲能到映月泮來,也是走了沈媽媽的路子。”

憐雁淡淡一笑,“是麽,難怪……”

兩人又聊了會兒旁的,因為杜若在正房還有差事,不便久留,在午時前就起身告辭了,也沒留下用個午膳。

憐雁送杜若出門,就看到不遠處的丹雲看過來,估計她在好奇憐雁屏退她們與杜若聊的什麽,但又不敢明目張膽地來偷聽,隻能在遠處探頭探腦的。

憐雁在心底無聲地笑笑,送走杜若後,對丹雲道:“你進來一下。”

丹雲雖疑惑,但也聽話地跟著憐雁進屋。

憐雁將墮胎藥遞給她,道:“把這藥拿去小廚房煎好後給我。”

丹雲一驚,問道:“姑娘身子不舒服嗎?”

“也沒有很不舒服,就是最近覺得乏力,聽杜若說城西的養生堂大夫挺好,就去瞧瞧,抓了些調理身子的藥來。”

丹雲道:“姑娘覺得身子乏力多久了?要不要同侯爺說說?請侯爺給太醫院遞個牌子,讓太醫來看看更好些吧?”

憐雁臉色一冷,“你這是什麽話?我一個通房,怎能去叫太醫?這話莫要再說了,也不必同侯爺提及此事。”

丹雲見憐雁有了怒意,不敢多言,接了藥告退。

走出屋子,丹雲便找了雯月悄聲問道:“姑娘的月事是不是還沒來?”因為丹雲喜歡到趙彥清身邊去當差,所以一般憐雁這邊的差事都是雯月在打理,因此對於憐雁的月事,丹雲也隻知道個大概,並不十分清楚。

“是呢,還沒到,”雯月道,又想了想,“嗯……上回是在月中旬來的,現在都快月末了,遲了五六天了。前段日子因為潛生的縣試姑娘操心不少,所以月事也不準,唉,這回又推遲了。”

丹雲卻沒再細想雯月的後半句話,滿腦子都是手中的藥。憐雁屏退了她們倆在屋子裏與杜若密談這麽久,然後又忽然給了自己一帖藥,丹雲不多想都難。

無緣無故來調理身子,聽著就奇怪。

丹雲辭了雯月,拿著藥往小廚房去,心裏卻七上八下的。

她要不要找個大夫問問這藥究竟是什麽藥?如果憐雁真的有了……如果這事兒傳開連老夫人都知道了……估計憐雁沒法留在府裏了吧?

這似乎很誘人,但丹雲顯然不是熱血衝腦就動起來的人。趙彥清對憐雁的寵愛,她是看在眼裏的,萬一這回趙彥清將憐雁保了下來,隻是將憐雁流放到莊子上幾年而留下她的命,那丹雲就肯定,憐雁一定不會叫她好過的。

而且,丹雲也不敢確保憐雁走了以後她就會有機會。

所以稍加思索,丹雲就覺得這事兒要是直接捅出去並不妥當。

她想了想,還是將藥送到了小廚房,囑咐一個打雜的丫鬟好生將藥煎好,自己去正房找沈媽媽。

她需要找個人商量商量,而沈媽媽自然是最好的人選。

沈媽媽聽了來龍去脈,麵上立刻一喜,“這是個好機會!她肯定是有孕了!居然想辦法偷偷打掉,看來還算有點腦子。我這就去壽安堂告訴老夫人!一定要在她打掉之前捅到老夫人那裏去!”

丹雲開始後悔告訴沈媽媽了,沈媽媽似乎並不會深思熟慮。她連忙拉住起身就要去壽安堂的沈媽媽,道:“不能那麽衝動,萬一侯爺保她,我們倆就都不會好過了!”

沈媽媽動作一頓,總算是想明白過來,“你說的不錯,不能這麽衝動,那丫頭精著,你讓我想想……”

她在屋裏轉了幾圈,忽然問道:“這藥是誰抓來的?”

丹雲道:“杜若。”

“杜若?那個剛來正房沒幾個月的丫頭?聽說以前是和憐雁一起在大廚房的。”

“嗯,就是她,她剛才還和憐雁在屋子裏說了好久的悄悄話,還讓我和雯月都退下了。”

“這麽說,她是不相信你的,那為什麽要給你去煎藥?我估計,以她的精明程度,就算要找人煎藥,也會找雯月而不是你。”

丹雲被沈媽媽的話驚住了,“您的意思是,她故意的?”

沈媽媽嘴角噙著冷笑,“我估計是。我告訴你,她這個人,狡猾得很,這就是她挖的一個坑,你要是往下跳,肯定被她給埋死!”

“那我怎麽辦?就當做什麽都不知道嗎?”

沈媽媽問:“你能不能肯定她有孕了?”

丹雲想起雯月的話,道:“月事遲了五六天了還沒來,但近段日子似乎經常不準時,其它的……我不知道了,要不是因為她忽然要我煎藥,我不會想到這個的。”

沈媽媽冷哼一聲,“那就是了,她騙你的!我還想呢,這丫頭這麽精,怎麽可能會讓自己給懷上。”

“那我就什麽都別做?”

“什麽都別做,乖乖地煎了藥給她送去,她愛幹嘛幹嘛。”

“那……要不要向侯爺提一提?說她身子不太好,在吃藥?”

沈媽媽想了想,道:“這個倒可以,你同侯爺多說說話套近乎總不會錯的。我想方設法把你送到映月泮去,你可要自己爭氣。”

丹雲點點頭,“我會的,媽媽放心吧。”

沈媽媽滿意地笑了笑,“你比秋霜那小蹄子聰明多了!”

趙彥清下衙回來的時候,五姨娘還坐在憐雁的屋裏。

五姨娘是憐雁請來的,以買了匹新緞子讓她一起來瞧瞧為由。她們本就走得近,這樣請來也不會引人注意。

憐雁給了五姨娘煎好的墮胎藥,五姨娘又是千恩萬謝的,“你連藥都煎好了,還把我請到這來喝,當真替我想了個周全。”

憐雁有些心虛,其實她就是順帶著做的,主要還是為了試探丹雲……她笑了笑,“幫人幫到底,我把藥送你那惹了人注意就前功盡棄了,在我這兒喝了更好。”

“我就是怕拉你下水了……”

憐雁搖搖頭,“你放心吧,這不沒事兒嗎?很快就過去了。”

五姨娘還是擔驚受怕的,憐雁免不了要寬慰她幾句。

另一頭,丹雲在書房裏服侍趙彥清,時不時與趙彥清搭上幾句話,她見趙彥清在練字,就奉承道:“侯爺的字真好!筆力蒼勁,氣勢磅礴!侯爺練的是……歐體嗎?”

趙彥清抬頭看了她一眼,“你還懂書法?”

丹雲嬌羞地低頭,“不……不是很懂,小時候奴婢家還沒敗落的時候,奴婢哥哥上過幾年私塾,奴婢聽哥哥說過一些。”

趙彥清嗯了聲,沒了下文。

丹雲見這話題沒引來他多少注意,又轉而說到了憐雁身上,“對了,侯爺,姑娘的身子似乎不太爽利,今兒還讓奴婢煎了藥,要不要找個大夫來瞧瞧?”這話還甚是護主,約莫能得個好印象了。

果然,趙彥清練字的筆一頓,抬起頭來,“身子不爽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