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①⑧章

秋霜蹬著眼睛理所當然地道:“這還用問嗎?咱們這兒的主子除了侯爺還會有誰?難不成還是五少爺?”

憐雁險些一口氣沒提上來,幹咳兩聲,道:“雖然曉燕是四房的丫鬟沒錯,但你也不能肯定她攀上的主子一定是四房的啊?”她實在無法想象趙彥清背著陶氏偷偷摸摸與曉燕幽會的模樣。

秋霜眨眨眼睛,“你的意思,曉燕攀上的主子不是四房的?難道……難道……”

憐雁輕歎,“你覺得侯爺是這樣的人嗎?”

秋霜搖搖頭,無意察覺到曉燕的異樣時她也覺得不可思議,可曉燕是四夫人的陪嫁丫鬟,秋霜也沒法聯想到別房上去。現在經由憐雁這麽一提點,確實又覺得,這應該是三爺的作風。

但一想到三爺的魔抓都伸到四夫人的陪嫁丫鬟上來了,這著實驚悚了些,秋霜被震撼得一張嘴都能塞下一個雞蛋,“你、你確定?你確定不是侯爺是三爺?”其實如果是趙彥清的話,這還能說得過去,畢竟正妻的陪嫁丫鬟被開臉是常有的,但若是三爺,便有些不倫不類,甚至都會讓陶氏背個不好的名聲。

其實對於曉燕和趙彥博,憐雁心下最是了然,見秋霜仍然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便將大年三十那晚發生的事兒道與她。

秋霜聽完後自然就能串起來了,她麵帶鄙夷地哼了聲,“狐媚!”

憐雁倒沒什麽感覺,本就同她無關,自然不會去糾結這些有的沒的,卻也不忘告誡秋霜道:“這些東西,存心裏頭就夠了,可別去到處說。”

“我不傻,心裏有數,這不隻同你說說麽。”

看著她雖麵帶鄙夷卻沒能掩住妒意的眼,憐雁原想就此岔開話說旁的,卻想著秋霜平日裏與她還算要好,還是忍不住提點道:“三爺還在老爺的孝期,曉燕這樣,隻會惹來麻煩,就算將來真的能被抬作姨娘,日子也未必能順暢,三夫人可不是個好相與的。”

秋霜沒接話,不置可否。

憐雁暗歎,秋霜終究是年紀小了些,心裏頭總歸有一些對未來的期盼,又或加上在一群懷春丫鬟的耳濡目染,難免產生些想翻身做主子的念頭來。

其實妾室最多也不過算半個主子,若不受寵,那生殺予奪全在正妻的一念之間,還不如配個小廝來得舒暢。可是能想得這麽透徹的丫鬟有幾個?更何況在武安侯府這個主子的顏值普遍較高的地方。

見秋霜不以為意,憐雁便沒再循著這話題說下去,而是看向她手中縫製了一般的衣裳道:“這衣裳給誰的?布料不錯啊!”

見憐雁轉了話,秋霜自然不再提這些,順著她的話道:“給我自己縫中衣呢!最近得的賞錢不少,犒勞一下自己,就買了兩匹較好的棉布來。”

憐雁拿起輕撫幾下,她從前並不大懂麵料,接觸的都是頂好的綾羅綢緞,身為嫡長女的她向來都是被捧在手心的,就連那些深宅中與姊妹明裏暗裏爭些吃穿用度的經曆也沒有。一直到淪了奴籍,她才發現原來還有如此膈應皮膚的衣裳,而現在秋霜手中的麵料,放在她們仆從身上確實算好的了。

說起女工,憐雁的手藝著實爛,以至於起初她和潛生穿的衣裳袖口都是一隻長一隻短的,後來還是杜若看不下去,幫了憐雁不少,他們倆穿的衣裳終於像樣了些。

憐雁道:“唉,我也該準備春衣了,還有潛生的,又得做女工。”

憐雁的女工不好,秋霜也是知道的,她笑道:“你真得加把勁兒,就你那手藝,當心將來嫁不出去,要我看,就連府裏的幾位小姐女工也比你好。”

憐雁哀歎一聲,道:“你別笑話,我現在的手藝比剛來府裏時都好了不知多少,至少不會有長短袖了。”

兩人又笑鬧一陣,午後秋霜要當值,用了午膳便走了。憐雁想著還是早些開始準備春衣的好,便出府買了針線和幾匹布料回來,這樣一來,這幾個月存下的月錢又所剩無幾,憐雁著實心疼了好一陣。

關於給儉哥兒的仆從,鄭媽媽很快就向陶氏提了,隻是陶氏完全不想理會,隻揮了揮手道:“你做主尋幾個老實的就好。”

鄭媽媽雖應承下來退了下去,但回頭就去尋了老夫人,這樣的事兒,她還是別隨便做主的好。

老夫人聽聞陶氏的態度,蹙了蹙眉,輕哼一聲,道:“她這個樣子,也難怪和老四不和。”爾後便問了現在儉哥兒身邊有哪幾個人。

鄭媽媽一一答了。

老夫人聞言臉色有些沉,道:“還真是少。儉哥兒去前院,奶媽肯定是不跟了的,翠香要放出去,那二等丫鬟就得重新找兩個。”

鄭媽媽道:“老夫人說的不錯,這二等丫鬟,我也不敢做主了,所以來問問老夫人。”

老夫人沉吟片刻,道:“那就讓巧靈去吧,萬媽媽,你覺得如何?”

巧靈是萬媽媽的孫女,今年八歲,已在壽安堂做三等丫鬟。

萬媽媽笑道:“老夫人抬舉她,是她的福氣,隻是她年紀太小了些,這就抬作二等的,是不是……”

老夫人擺擺手,“我知道你的顧慮,巧靈是個伶俐的,年紀小些無礙。”

“可是五少爺房裏得有個管事的,巧靈年紀太小,老夫人再找個稍大些的吧。”

老夫人點點頭,道:“我瞧著憐雁是個好的,就把她提作二等的吧,儉哥兒房裏的,讓她管著。”

鄭媽媽一驚,心道憐雁竟入了老夫人的眼。

萬媽媽則笑道:“憐雁可真有福氣,得您這樣一句讚不容易!”

老夫人睨了她一眼,“不是你同我說那丫頭對儉哥兒盡心麽?”大年三十那晚憐雁對儉哥兒說的話萬媽媽都一字不落地同老夫人道了。

萬媽媽道:“我是就事論事,像她那樣勸誡主子的丫鬟,少有。”

老夫人深以為然地點頭,又對鄭媽媽道:“至於三等丫鬟和粗使婆子,你做主挑幾個去儉哥兒房裏,記住了,要老實的,特別是丫鬟,可別挑上幾個心思不正的。”

鄭媽媽雖疑惑萬媽媽說的就事論事,但也沒多問,隻應下了老夫人的吩咐。

儉哥兒房裏的仆從很快就定下了,二等丫鬟是憐雁和巧靈,三等丫鬟除了原來十二歲的紅衣,又添了青凡、安碟和平蓮,三個年紀都不大,六七歲的模樣,同儉哥兒差不多。憐雁也清楚,這些和儉哥兒年紀差不多的丫鬟,將來是要給他做通房的。

除此之外,儉哥兒還添了名小廝叫水原。

這樣一來,儉哥兒身邊的仆從按著定製都齊了。

憐雁咋聞自己升了二等時震驚了半晌,又聽鄭媽媽說是老夫人的意思,更加訝然,鄭媽媽卻道:“老夫人是個明白的,你待儉哥兒好,她自然看在眼裏。”

憐雁倒沒想到老夫人能記得她這個人,但既能入得老夫人的眼,她自然高興。

正月初六那日,儉哥兒正式搬去了前院的淳化齋,憐雁自然也跟著他搬了住處,與巧靈一間屋子,就在淳化齋東側的平房,另外四個三等丫鬟則住她們隔壁。

憐雁既然管了儉哥兒屋裏的仆從,搬到前院的第一日,她便立起了規矩。巧靈來頭大,是萬媽媽的親孫女,憐雁便沒拿年紀來壓著她,卻將四個三等的小丫鬟□□了一番,特別是紅衣,從前她的懶惰憐雁也是看在眼裏的。

見憐雁嚴厲,紅衣也有些怵她,隻低著頭唯唯諾諾。

巧靈卻有些看不慣這一套,她自認為身份高,多少有些瞧不起憐雁這個從外頭買來的,隻是憐雁比她大了七年,她也沒本事同憐雁叫板。隻是事後巧靈就跑去萬媽媽那裏告了她一狀,“憐雁一到前院就把那幾個丫鬟訓斥了一番,架子端得比誰都大!”

萬媽媽卻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你不學點她的做派也就罷了,還來告狀?瞧你這點出息!我問你,她可來訓斥過你?待你可算客氣?平日裏可有對你關照些?”

巧靈不說話了,被萬媽媽這麽一說,她還真覺得憐雁待她還是不錯的。

萬媽媽揉了揉她的腦袋,輕歎一聲道:“憐雁是個聰明的,也是個有本事的,你別因著她壓了你一頭就對她不滿,她年長了你那麽多年,再怎麽爭也不會爭到你頭上來,好好同她相處絕對不會錯。”

巧靈嘟了嘴,有些不情願地點了點頭,又道:“奶奶,您能不能同老夫人說說,我不要服侍五少爺,娘說,五少爺是庶子,跟著他沒前途……”

“胡說!”萬媽媽立刻厲聲喝止了她,“你怎麽能有這樣的心思!不管嫡子庶子,都是主子!你要是再被我聽到說這樣的話,別再府裏呆著了!”

巧靈被嚇得噤了聲,怯怯地看著怒極的萬媽媽,不敢說話了。

打發走巧靈後,萬媽媽卻想著要回去訓斥兒媳婦一番,竟教了孫女這樣的話。

巧靈回到淳化齋時,紅著眼睛,悶悶不樂。

憐雁看在眼裏,也能猜到巧靈是從壽安堂回來的,她對自己一向頗有微詞,憐雁心裏頭也清楚,這會兒隻當沒看見她一雙哭過的眼睛,徑自幹著活計。

一直到服侍儉哥兒歇下回到屋裏,見巧靈已然緩過來了,憐雁方同她說話:“我打了熱水來,你要用嗎?”不管怎樣,憐雁覺得同巧靈還是不能交惡的。

巧靈愣了愣,想起白日裏萬媽媽的話,又見憐雁這般照顧自己,有些訕然,道:“憐雁姐姐用著吧,我自己會去打。”

她這樣客氣倒叫憐雁驚了驚,隨即又道:“沒事兒,我用不了多少,多了也是多了,外頭冷,你也不用再去廚房拿。”

想到熱水還要跑到廚房去取,巧靈也有些嫌麻煩,心底掙紮了一番,也就接了憐雁的熱水,之後的對憐雁的態度卻也熱絡了許多。

拉攏了巧靈之後,憐雁管著底下的仆從就更加得心應手起來,很快就將淳化齋裏頭的規矩做得牢牢的,便是老夫人亦誇了她一番。

正月十五晚上,因為幾個少爺嚷嚷著要上街看花燈,老夫人心情不錯,就答應了下來,幾位小姐自然是不能這樣隨便出門的,二夫人不喜歡熱鬧,陶氏身子又不大好,也就不出門。三夫人見幾個妯娌都不出去,自己也就不好再出門。最後還是趙彥清和趙彥博帶著四位少爺上街玩去。

憐雁身為儉哥兒的丫鬟,自然是跟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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