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①⑤章

裏屋很暗,大概是怕驚擾到憐雁,沒有點燈。

趙彥清放輕腳步走過去,誰知還沒走到床邊,床上的人兒已經坐起來了,“侯爺回來了?”

“吵醒你了?”趙彥清走過去坐到床沿上。

憐雁搖搖頭,“本就睡得不踏實。”

聽憐雁的語氣,倒不像怨懟他的意思,趙彥清鬆了一口氣。他就怕憐雁因為自己沒有據實說與她而惱了他。

趙彥清便道:“那就先傳膳?不能餓了肚子。”

憐雁不是不知分寸的,更何況現在是兩個人,即便沒有多少胃口,她還是點點頭。

趙彥清喚了丫鬟進來點了燈,然後讓人傳膳。

在燈光下,他就看清憐雁得臉色了,蒼白得不像話。他心一揪,攬了她的肩,“先躺著吧,等會兒讓人直接把膳食拿到裏屋來,你不必下床了。”

憐雁依言躺下了,她確實累,提不起力氣來,隻因心裏裝著事兒,睡不過去罷了。她也想質問趙彥清為什麽對她都不說句實話,可見他麵露疲態,又說不出質問的話來。

剛聽孫立將原委道出時憐雁確實又氣又急,恨不得立刻到趙彥清麵前哭鬧一通才好,可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後,便漸漸冷靜下來,想明白了不少。

她想他並不比自己好過,他是曾經征戰沙場的大將,即便卸了兵權,邊疆起戰事他一定沒少操心,加之潛生隨軍去了嘉峪關,他定然要處處布置打點以保潛生安全。且這些日子他早出晚歸,憐雁是看在眼裏的,若這個時候還和他鬧脾氣給他添堵,實在太無理了些。

故而趙彥清進屋來,憐雁到底沒有質問出口,又見他滿臉的擔心焦慮,心更加軟了。

隻是她不提,趙彥清倒自己提及了,“潛生隨軍去了嘉峪關,你知道了吧?”

憐雁輕輕嗯了聲,她不驚訝,自己讓雯月去了京郊的宅子叫了孫立過來,不可能瞞得了趙彥清。

趙彥清盡可能放柔了聲音道:“戰事起得突然,即便知道要派援軍很有可能會從貴州調,我也來不及將潛生帶回來。不告訴你,隻是怕你平白擔心,你又有孕,情緒不可波動。”

“我知道,”憐雁輕輕道,“隻是下次你還是告訴我吧,省得我胡思亂想。”頓了頓,立刻蹙了眉道:“呸呸,哪來下次。”

趙彥清輕輕一笑,心裏頭的石塊也落了地,憐雁想明白了就好,趙彥清就怕她哭鬧起來,本就虛弱得很,要是鬧上一鬧,身子如何受得住?他道:“好好,是我的不是。但我向你保證,絕對會把潛生毫發無損地帶回來。徐昭他們一直伴著他左右,我和施誌彬又有過命的交情,他知曉潛生是你弟弟,把他安排在了親軍裏頭,還是管文書的,如果不是韃子直接襲了營,那仗就絕對不會打到潛生身上。”

結果他這麽一說憐雁更不放心了,她憂心地看著他問:“韃子要是真的襲營了怎麽辦?你能盡快把潛生給接回來嗎?他年紀不大,從軍營裏出來應該不難吧?”軍營裏要的都是青壯年男子,潛生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即便回來了也應該不會引人注意才對蛇出沒。

趙彥清拂了拂她額邊的碎發,“你還真會胡思亂想,襲營豈是這麽容易的?大營的警戒可不是吃素的,再者咱們在大軍人數上比韃子不知道多出了多少,韃子擅長的又是在大漠裏打遊擊,他們來襲營就是自尋死路了。要說現在把潛生帶出軍營,那我可真沒這本事,戰事吃緊我卻偏偏把人帶出來,哪有這樣的?本來沒人注意潛生的,這麽一鬧全京城都知道他這號人了。”

道理憐雁都懂,她不過是太憂心了,才說出這樣無厘頭的話來。被趙彥清這麽一駁,徹底偃旗息鼓,隻是眉間的愁緒到底散不了。

趙彥清見此道:“我答應你,一旦嘉峪關的戰事不再那麽吃緊,我立馬把潛生接回來。要是戰事贏得漂亮,說不定還能撿個戰功回來。”

“我不要什麽戰功,隻要他平平安安的就好。”

“是是,平平安安的就好。”趙彥清附和著她,不過原本把潛生送去軍營就是為了放上幾年拿個戰功過來,如今被這戰事一攪和,肯定不能再放在軍營了,他不上戰場,便是撿了個戰功回來也不會很大,但他身邊還有徐昭衛三等人,他們一幹本就在戰場上摸爬打滾過的人,怎麽著也要搶個軍功回來,最好能一舉而上,在軍營裏站穩了腳跟,這樣便多了個籌碼了。

隻是這些想歸想,趙彥清並不打算對憐雁一一道來。她隻需知道一個結果,是成是敗,就足以,至於其中到底會如何驚心動魄,不必知曉。

等丫鬟端進了晚膳,趙彥清又扶她起來,杜若眼尖地塞了一個枕讓憐雁靠著。然後整個晚膳,都是趙彥清喂給憐雁吃的。

憐雁原本還不好意思,隻是杜若抿嘴一笑,然後極有眼色地帶著小丫鬟們下去了,憐雁也就不在扭捏了。

用完膳,憐雁也懶得下床了,索性叫丫鬟進來給她漱口淨臉,直接躺下睡覺。

原以為趙彥清還要去映月泮,誰知他今兒也不去了,也早早洗漱完了上了床,倒叫憐雁驚了驚,“今兒沒什麽要忙?”

“算了,明兒再議吧,反正也已經丟了事務回來了。”

聽他這麽一說,憐雁僅存的一點愁緒也淡得差不多了,輕輕一笑,往裏頭挪了挪,給他騰了位。

趙彥清躺下就摟了她,手掌放在她隆起的腹部,輕輕撫著。

過了一會兒,手掌就挪了位置,往上移了移。沒過多久,就覆住了隆起的豐盈,撚著花蕾。

憐雁原本有了困意,被他這麽一挑弄,困意就散了,身子輕輕扭了扭,明顯察覺到了他的衝動,卻遲遲不見他有其他動作。

自打診出了喜脈,到今已有四個多月了,憐雁又絕對不會安排了別人來服侍,這麽一算,趙彥清確實素了有些日子了。

憐雁起了點歉意,翻了身朝向趙彥清,靈巧的小舌在他喉結處微微一挑,白藕一樣的手臂纏上了他脖子。

趙彥清身子一僵,抓住了她的手臂,拿了下來,“別亂來。”

憐雁輕聲道:“孫媽媽說了,過了三個月胎位就穩了……”言下之意,就是可以行*房*事了,話挑明到這份上,也算憐雁的極限了。

趙彥清當然明白她的意思,似乎遲疑了一下,卻還是道:“你身子弱,今天又被嚇著了,臉色差得很,睡吧。”

憐雁雙頰發熱,她這麽邀約,竟然還被拒絕了?身子是一回事,麵子又是一回事,當下有些惱,翻了身背對了趙彥清。

結果耳側就傳來趙彥清的輕笑聲,“什麽氣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