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①③章
過了幾天,太醫再來把脈,這下確認了,是懷孕無疑。
隻是這段日子憐雁卻過得異常艱難,因為是投胎,且她身體本就瘦弱,懷像並不好,孕吐也十分厲害,幾乎吃了就吐。而她也一改平日的嬌氣,不管多難受,都硬逼著自己吃下去。
幾天下來,憐雁就瘦了一圈了。
趙彥清看著暗暗心急,別人有孕都是長肉的,偏生她,越來越瘦。他想讓太醫開幾副藥來養養,憐雁卻死活不同意,就怕是藥三分毒,傷了胎兒。
趙彥清沒辦法,隻能囑咐廚房好生伺候。
老夫人得知憐雁有孕,倒是高興得很,四房子嗣單薄,她對此也看重,立刻就撥了兩個經驗豐富的老媽子給憐雁,讓她好生養著,也免去了她的晨昏定省。
過了幾天,二夫人親自來瞧了憐雁一回,見她病懨懨地趟在床上,安慰了幾句,又道:“要是有缺什麽的,隻管差人來告訴我,你現在可是兩個人,馬虎不得。中饋那裏不用操心,我忙得多來,隻管好好養著。”
憐雁點頭應著。
二夫人忽的瞥了眼房裏服侍的丫鬟們,欲言又止的樣子。
憐雁心裏疑惑,麵上不動聲色地遣退了屋裏服侍的人,“二夫人有何要事?”
二夫人壓低了聲音道:“皇後娘娘不知打哪得知了你有孕的消息,特地把老夫人給召進宮去,雖說是說說話敘敘舊,但十句有八句都不離你,還賞了不少東西下來。這在外人看來是咱們武安侯府得了皇後娘娘的寵,可隻要老夫人細細一想,自然就瞧出端倪來了,那些賞賜,可都是貼身的東西,一看就知道都是給你的。老夫人回來後還問我皇後娘娘是什麽意思,她隻是未曾往深了想罷了。”
憐雁沉默,皇祖母……怕是宮裏唯一一個盼著自己好的人了吧?
二夫人繼續道:“之前四叔就囑咐過,先瞞著老夫人,一來不想讓她擔心,二來也怕她阻止,所以老夫人問我的時候我也含糊其辭地揭過去了,隻是你要小心些,切莫露了心緒reads;。宮裏頭……也斷得幹淨些吧。”
憐雁點點頭。其實二夫人不必擔心這個,她逃出來後就沒有跟宮裏再聯絡過,皇後娘娘問起,無非是旁敲側擊地打探她過得好不好而已。
和二夫人說了一會兒話,憐雁又開始難受了,趴在床沿上幹嘔,二夫人忙把服侍的叫了進來,又輕輕拍著憐雁的背,“投胎難免辛苦些。”
總算把反胃的感覺壓下來,憐雁勉強喝了一碗小米粥,杜若就服侍著她躺下。二夫人便也不再打擾她休息,起身告辭。
過了頭三個月,憐雁終於好了點,不再吃什麽吐什麽,麵色亦精神起來,不再蒼白憔悴。
隻是趙彥清還是不許她下床,生怕一個不小心就給磕著碰著。憐雁覺得,她都在床上躺得發黴了。
這日趙彥清下衙回來,憐雁就拉著他袖子說要去外麵散散步。
趙彥清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已經八月末了,天黑得早,這時候外麵已經很昏暗了,這要是不小心給絆著,如何了得?何況憐雁才隻有三個月,雖然說一般過了頭三個月胎像就穩了,但趙彥清還是覺得小心為妙。
“馬媽媽說,要適當活動活動,這樣到了生產的時候可以少吃點苦。”馬媽媽是老夫人撥給憐雁的兩個經驗豐富的老媽子之一,還有一個是孫媽媽。憐雁把她搬出來,說服趙彥清的可能性多少大些。
趙彥清揉了揉她的腦袋,“當我這麽好騙?多活動活動是到月份大的時候,你現在才三個多月,就是要養的。”
憐雁沒話說了,明明是個大男人,怎麽這些都知道?不過也是,之前把兩位媽媽叫到跟前問東問西,問得她們都緊張得要命的人,自然知道得多了。
趙彥清見她泄了氣,也不再多說,倒了茶喝。
杜若來替廚房問憐雁晚膳想吃什麽,憐雁進來胃口好轉,也不客氣,認認真真地報了幾道想吃的菜。不過她知道有的不是她想吃就能吃的,杜若還要去問了兩位媽媽,兩位媽媽說這些她可以吃,她才能吃。
杜若應聲退出去後,憐雁看向趙彥清,察覺了異樣。要如往日,憐雁跟丫鬟商量吃什麽,他定會來插上一兩句,告訴她應該多吃點什麽。隻是今日,他似乎很安靜,坐在桌邊喝著茶沉思,眉宇微微皺起,似是在想什麽難處。
憐雁輕輕喚了他一聲,“侯爺?”
趙彥清一個回神,“嗯?”
“你怎麽了?朝中有不順心的嗎?”憐雁問,不掩關切。
趙彥清搖搖頭,“沒什麽,我隻是在想問題而已。”
“想什麽問題?”憐雁追問。
趙彥清一笑,坐到床沿上,給她掖了掖被角,“沒什麽大不了的,你隻需好好養胎就好。”
憐雁卻不準備讓他這麽揭過去,定定地望著他,“肯定有事情,你不告訴我,我就會胡思亂想,更加不能好好養胎了。”
趙彥清被噎了噎,捏了捏她的臉,“真是伶牙俐齒reads;。”
憐雁眨眨眼,“我一直都是如此的,侯爺才發現嗎?”要不是會說話,當初趙彥清也不會注意到她。
趙彥清無奈地搖搖頭,順著她的話道:“是,一直都是這麽伶牙俐齒。”頓了頓,又說,“其實真不是大事,你且聽我慢慢說,可別著急。”
憐雁聞言就正了神色,卻聽趙彥清道:“是韃子忽然進犯邊境了,嘉峪關被破。”
“什麽!”憐雁猛地坐直了身子。
趙彥清連忙按住她,“不是跟你說了嗎,讓你別急,你看你,真不該告訴你的。”
“這還沒什麽大不了的?嘉峪關被破,那豈不是……豈不是……”憐雁臉色微變,這樣的大事,也隻是因為她一直歇在屋裏才沒聽說,要不是這次她追根刨地地問趙彥清,恐怕還會被瞞著。
“放心,打不到京城來。韃子趁守兵懈怠才有機可乘罷了,況且他們才十五萬,要打到京城可沒這麽容易的,何況現在皇上已經立刻調遣了二十萬大軍過去。”
憐雁忽的想到了潛生,“那潛生呢?潛生不是在軍營嗎?潛生沒事吧?”
趙彥清立刻勸慰她,“當然不會,潛生現在貴州總兵施誌彬手下,跟嘉峪關八竿子打不著。”
憐雁這才鬆了一口氣,放下心來。
趙彥清又道:“都說了你隻需好好養胎,別操心有的沒的。現在我可都告訴你了,不會胡思亂想了吧?”
憐雁還是心有餘悸,“把潛生叫回來吧,我總覺得心裏不踏實?”
“好,等這場仗打完,就把潛生叫回來。”趙彥清一改往日的堅持,立刻就應了下來。
這下倒叫憐雁略略驚了驚,不過她想著這戰事,沒往心上去,歎道:“可憐了老百姓,又要打仗。”
“不會持續太久的,咱們的大軍可不是吃素的。”
憐雁看著他壯誌躊躇的樣子,忽的又是一個激靈,“你不會要去戰場吧?”
趙彥清一愣,隨即輕笑,“你還真是會亂想啊?好端端地我怎麽會去戰場。”
“你也是一員大將,當年可是賺足了風光。”
“你就放一百個心吧,皇上好容易從我手上把兵權收回去,怎麽會讓我領兵?”
看他不想騙她的樣子,憐雁又放下心來,輕聲嘟囔了句:“誰讓你說點朝中事都要我追問才會從實道來,而且我總覺得你還有事情瞞著我……”
“不會。”趙彥清揉揉她腦袋,轉而問起了她今日坐了些什麽。
憐雁就打開了話匣子一樣一樣說來,將戰事拋到了腦後。
趙彥清微微垂眸斂下了眸中的憂色,靜靜地聽她說話。
他沒有告訴她,皇上這次就是從貴州掉的兵,領將就是施誌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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