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樂停,如碧水洗過的天空爆出一聲聲鳴叫聲,像煙花一般衝入天空,落下紛紛揚揚的海棠花瓣。

“好。”慶王撫掌,發出爽朗的笑聲。

“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台上官員跪滿一地,聲音洪亮透過雲台向四周湧去。

這是一國帝君擁有的權限,至尊之上,尊貴非凡。

這一刻,小小素偷眼朝前看去,安墨正屈膝朝下,背脊還是直挺挺的立著。小小素恍惚想,要是安墨成為慶王,這個時候身邊也應該是沒有人陪著的。

那對安墨,是算有幸,還是不幸呢?

車馬緩緩的駛過宮門,傾安墨坐在馬車裏,朝車後看去,車後車邊,是官員離去的馬車。巨大紅色大門旁,站著守門的侍衛恭謹的朝著皇子馬車行禮,安墨轉過頭來,有點期待慶海帶來的消息。

黃昏臨近,高高低低的宮殿開始籠罩上一層朦朧的美感,傾墨甩開身後的宮娥仆從,來到慶安殿宮女住所。

“誰?”房間裏,主人正在裏間問道。

傾墨眼睛一眯,輕聲上前,“砰——”一掌劈在宮娥的脖頸上,傾墨將自己的衣物和宮娥做了個對換,扶著宮娥小心翼翼的走出門。

從宮女住所往外走不到十幾米,就聽聞管事太監斥責的聲音:“叫你們好好跟著來使大人,你們沒聽見,要是來使大人在宮裏出了什麽事,我看你們怎麽交代!”隨侍的人員跟在管事太監身後,心裏也是直打鼓,皇宮裏可有很多事情很多地方是碰不得的,但是現在,隻能寄希望於來使大人不要亂闖亂逛。

“公公——”傾墨憋足氣嬌弱的喊道,咋一聽還帶著小小的緊張,管事太監循聲看來,一眼就看到了傾墨身上身穿來使宮裝的女子。

“喲,還不快去幫忙,愣在這裏幹嘛!”管事大人慌忙招呼傾墨,使人快點接過昏過去的來使大人,管事太監上下打量了一眼傾墨,慢文思禮和剛才的焦急判若兩人開口說道:“你,是哪宮的?”

傾墨略略低頭,極小聲的回道:“奴婢回公公的話,奴婢是慶安殿的。”傾墨的聲音帶著顫音,管事太監稍稍看了眼眼前稍顯內向羞澀的宮娥,頓了頓,才又問道:“你是在哪看到來使大人的?”

“奴婢是在慶安殿前看見來使大人的,來使大人好似是醉了,正趴著那裏休息。”

聞言,管事太監半吊的心開始放下,他極滿意這樣的回答,“好,這次你立了大功,咱家記住你了。咱家還有事,咱家這就走了。”

管事太監隨即朝後走去,傾墨抬頭,滿眼的笑意。背後,人影一閃匆匆離去。

安然居,曆海正躬身朝著安墨回報:“殿下,傾墨姑娘果然是留在宮裏了。”曆海的語氣不難聽出微微的自豪,自家殿下的聰明從來就是曆海曆雲佩服的,每次發生像安墨預料的事情,曆海都有種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自豪感。

安墨的手指輕輕的碰觸瓷白的茶杯,細細的勾勒出外圍的花紋,嘴角似有似無的挑起,雙眸一片幽深,吞噬人心。

夜色沉沉,一片墨色的天空裏沒有一絲亮光,抬眼朝天,傾墨一襲白衣站在雲台之上,雲台此時,毫無白天的熱鬧嬉笑,傾墨慢慢的跳起白日裏的春水流。

“叮——”

“叮——”

外麵屋簷下的銅鈴好似奏樂一般,既有規律的搖晃。

燭光照的大殿一片光明,慶王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朝窗外看去,桌上還有沒有批示完的奏章,慶王搖搖稍顯僵硬的脖頸,想要張口喚人,卻突然意識到宮太仆已經被自己喚去送貴妃回宮。

而現在,慶王突然隻想喊這個伴自己幾十年的人。

多年穩似金湯的心,慶王心裏生氣一股疲憊感,此時的銅鈴搖的越發悅耳。慶王推開門,門外的侍衛正要出聲,慶王的手擺擺獨自一個人離開了。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雲端之上,慶王每一步眼前腦海裏都是一幅幅的回憶,各種各樣,都是關於韓聰的一顰一笑。上台階,過廊柱,慶王慢慢上了雲台,伴隨著徐徐的清風,一股水霧在慶王臉上塗上淺淺的一層。

慶王頓時稍微清醒起來,朝前看去。

水袖從半空中落下,風吹起如水般的波浪,眼前露出一張小巧素淡的臉蛋。

傾墨冷眼看著眼前的君王,微微垂眸,長長的睫毛翹起,再次抬頭,傾墨臉上一雙大眼靈光四溢,嘴角往兩邊稍稍一拉,輕輕吐出,“陛下,我來了。”

恍惚間,眼前的女子和腦海裏的女子輪廓慢慢的重合,不一樣的五官,不一樣的聲音,卻讓那個慶王看到那人的影子。慶王伸出手來,不確定的問道:“你是?”

嗬嗬,傾墨淺笑,如鈴鐺般清脆,傾墨的眉間稍顯歡樂,素手放下慶王的大掌,“陛下,我是傾墨,來自屬國。”

直白的回答,傾墨本就是要以屬國來使的身份進入屬國後宮,相比傾樹陽手上的地圖,這才是是屬王交代自己的最為重要的任務。

慶王的眼裏良久才出現絲絲疑惑,傾墨立馬含笑說道:“陛下,傾墨是屬王送您的禮物。”

“傾墨是陛下您的。”

“從今天起,傾墨就是陛下的女人。傾墨願意一生陪在陛下身邊。”

眼前的傾墨睜大水瞳,慶王一眼就看到立於其中的自己,紫色長袍,在一汪秋水中越發英俊。好似多年前,婷婷走來的巫族少女。

雲台上,兩人眼眸相對,鬢角的發絲不受控製的亂飛,傾墨嘴角的笑越發的明顯,這一刻,她知道了,自己成功了。

“原來,還真是衝陛下去的。”

安墨掃過眼前的紙條,語氣讚歎。曆叔上前,將紙條放在火燭上慢慢的燒毀,像是嘲弄一般,“隻不過手筆也太大了,手伸的有些過長了。”

安墨聞言,笑笑,“曆叔,你說屬王花了多少銀兩在她身上?”

“銀兩?”曆叔收回手,“這曆叔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知道這個迷魂散那是千金難求。”

千金難求,安墨狀似思索,“屬王真是大方,寶貝似的人眼巴巴的送到陛下這來,果真是心胸寬廣。”安墨眼裏閃了閃,好似發現什麽好玩的事情。

曆叔朝安墨眨眨眼,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