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君,當真看的起安墨。”安墨上前,緩慢的說道,“不過,王上,安墨身為一國儲君,又怎麽能讓自己落在國君的手上,隻怕安墨這麽一留,明天的雲州城是不是就要從新劃分歸屬地?”

裴然握緊拳頭,臉上卻笑道:“慶國兒女千千萬,國君手裏的這兩個女人,國君以為能留下我們嗎?”

“原來不能啊?但是四皇子不是已經站在這裏了嗎?你說是嗎?侯爺。”秋涵轉眼看向裴承問道。

裴承心下亂如麻,腦裏一片空白:“王上,裴然他一向和末將離心,末將對此毫不知情啊,王上。”

“原來是叫裴然,裴承你們是兄弟嗎?”秋涵彎下腰來,盯著裴承的眼睛好奇問道。臉上的疑問不解清晰看到了裴承心上,裴承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麽,或者說他又該說什麽。

周圍圍了一層又一層的士兵,裴承斜眼狠狠的剜了眼裴然,是他害的自己!是他!這個一出生就該掐死的孽種!

屬國的士兵何曾見過裴承這番落魄樣子,眼神就像狼一樣,恨不得撕了眼前的人。秋涵淺笑的直起身來,“來,把我們屬國的貴客給請到帳內來。”

裴然一見周圍人圍了上來,將安墨往漆黑的樹林一方一推,迎了上去。黑衣人一見,當下做出了選擇強拉著安墨逃跑。秋涵望著前麵灌木叢生的樹林,噙著一抹微笑朝後看了看。沒等到魏言靈細看,幾道疾風就從身邊吹過,根本就看不到一點人影。

魏言靈莫樂嘴裏塞在布條,眼露焦急。裴然抽出劍直往魏言靈身邊而來。

眼前一個又一個屬國士兵倒下,秋涵眼底的寒意也愈加的濃重。魏言靈被秋涵往後一推,倒在就近的侍從懷裏。

“侯爺不打算將功贖罪嗎?”秋涵斜睨了眼裴承,裴承緩緩站了起來,抽出身邊人的佩劍走了上去。

對於沒有絲毫武功的屬國士兵,裴然並沒有看在眼裏。裴承一上來,裴然就舉劍往前一劈,直往裴承頭上而來。裴承當下更如火上添油,下手越發的狠厲。

裴承的功夫哪裏比的上裴然?隻是就是狗也有跳牆的時候,就是平日裏再像女人的男人,在某些時刻他也必定是個男人。現在擺在裴承麵前的就隻有兩條路,一條是馬上去死,一條就是慢慢去死。裴承並不知道秋涵會如何發落自己,但是要有可能,裴承一定要死在裴然的後頭。他一定要看到這個人屍骨無存,心頭之恨方能罷休!此時此刻,裴承的心裏哪裏還有家族裏的權勢榮耀,隻要能活著,就是讓他殺妻滅子他也願意!更何況還是一個區區與他為敵的孽種!

裴承出手毫無留情,秋涵滿意的看著裴然進無可進、退沒可退的局限樣,笑著問:“怎麽樣?要不要考慮跟著孤的長信侯?孤的長信侯不愧是將門之後。”

秋涵說完自顧自的笑了起來,地上屬下的血流到腳邊。秋涵低頭,毫不在意的踩了上去,“先皇說,皇位就是滿地血流匯合而成。孤現在算不算是第一步?”

高大樹枝頭,曆雲眼珠轉了轉,從樹上摘下幾粒果子,瞅準機會往外一扔。

裴承隻覺得背後被強力一打,半邊身子就開始僵麻了起來。搏鬥之中,裴然第一時間裏就反映了過來,往裴承身上就是幾劍,轉身就往秋涵這邊刺來。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秋涵眼色一深,提著魏言靈往身邊一閃。這邊裴然挑劍幾下就砍掉了莫樂的繩索。莫樂一得自由,當即就打翻看護的侍衛,跟在裴然背後。

秋涵轉眼往四周看了看,沒想到當真是有同盟。難怪這兩人一路上來就不聲不響聽話的很,原來是早就有人跟在身邊!秋涵反映過來,血液裏的暴虐登時就爬了上來,搶過劍柄一躍而起。

安墨懂武,是因為身邊有曆叔。而秋涵,原屬王最為寵愛的皇子懂武,裴然也能理解。隻是你來我往,手下的招數越來越多。裴然搏鬥間漸漸有了絲絲訝異,秋涵的武功並不顯弱,相反還有種霸氣在其中。沒有絲毫花式,招招都奪人性命。

曆雲看秋涵已經被裴然拖住,朝後點頭。一行人從樹上躍下,一把拉起魏言靈,幾個揮舞就轉而逃開。屬國士兵一陣的慌亂,秋涵雙目盡赤,不分敵我,揮劍就砍。說時遲那時快,秋涵一劍就要向裴然背後捅去。裴然隨手撈過一個士卒擋開一劍,手臂上刺疼,深色的血液就湧了出來。裴然轉手就是一橫,將秋涵從眼前避開。拉起莫樂往後邊一躍而起。

“王上……”身邊的侍衛慘呼一聲,他自小就跟在秋涵身邊,他這一生放在心上的隻有秋涵。秋涵回頭,憤恨的往這人身上又是一劍:“膽敢誤孤的事?!”

美麗的血花賤了出來,頓時遮住了整個眼睛。

*

月光傾下,安墨手上握著一條銀白色的發帶默言不語。

曆海穩步上前:“殿下,朝廷那邊已經傳來消息,二皇子已經籠絡住大半官員,陛下似乎已經心有餘而力不足。”曆海看了眼安墨,“殿下,夫人那邊還往殿下寬心。”畢竟有韓永在那邊看著,想必能堅持到殿下回去之時。

曆海說完以後,安墨一動也不動。曆海無奈,誰會知道他和曆雲會臨時接到消息說韓聰猛然脫力重病在身。可要不是因為這,曆海曆雲一行人指不定就會被秋涵手下發現。那麽哪能從秋涵那些赤衛隊手裏救下殿下?不過,韓永既然已經把消息發出來。曆海捏了捏手心,想必夫人大概大限將至。

“安墨。”裴然捂著傷口走了出來,背後曆雲還不斷查看是否有人跟了上來。

“殿下。

安墨回過頭來,手上的發帶一晃便收到袖間,“這是?”

裴然露齒一笑:“小傷,我們得快離開。”

天色漸漸的亮了起來,秋涵身上落了一層露珠,刺骨的寒意由內而外的散開。身邊的將領們左看右看的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可又不得不上前。按照裴承計劃,今日將發動第二次攻城。

張亮看了又看,這裏他資格最老,年齡最大,就算心裏再怎麽的發怵,依著臣子的本份他也隻能上前。“王上,元帥原定於今日再次攻城。”

秋涵握了握發涼的手,撥弄著手腕上的佛珠,才緩緩說道:“去找幾個盜墓的人來。”

“王上。”

秋涵朝著地平線上的太陽緩緩一笑:“孤怎麽會放棄雲州呢?膽敢阻擾孤者,破城之日,血洗雲州!”

午時一刻,秋涵的宣告傳到了上安耳裏。上安當時一聽,立時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有多少人聽到了?怎麽現在才來通報我?”

許見一聽,不明所以嘟囔道:“都已經傳遍雲州了,這有什麽?他屬國就一定能拿下雲州嗎?前幾天不還是在我們手裏吃虧了,不就是說說而已,哪有那麽大的本事?”

“你說什麽?”上安壓著聲調,盯著許見就問。

許見被上安口氣裏的不善一驚,嘴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看到上安背後那些副將們嘲笑的眼神,許見衝口而出:“我說,全雲州城都知道了!”

“是誰先說出來的?是誰?”上安捏緊拳頭,掃了一眼在座的各位又問道。

靜默良久,才有人細聲細語的說道:“本來就是一團團紙團從天上落下,一開始還隻是一兩個也沒人放在心上,後來漸漸多了,就開始有人議論起來了。”

“立時讓人去安撫士兵,我要是再聽到一點兒這些話,你們都給我領軍棍去!”上安頓時就理出個所以然來,立馬安排下去。待到將領都走完,李肅幽幽的在外邊讓人通報,正巧趕上上安出門。

“將軍。”李肅喚。

上安此時滿心憂慮,也不沒聽到李肅的叫喚,從過道這邊就離開了。李肅止住嘴裏要說的話,啊了一聲回到了後院。

後院裏為了防止有探子插入,已經解除了大部分的奴婢下人,偌大的院子此刻倒是空空如也,除了李肅以外已經沒有比如他人。李肅踱步來到書房,案上被收拾的很幹淨,放著的都是平日裏李肅愛看的書。不過,那些書李肅已經很久都沒有翻了,擺在那裏隻是給出一個樣子。

李肅握著手,猶豫良久,才拉下書案下的單扣。碰的一聲,書櫃移動,李肅走到門口看了兩眼,又疾步回到書櫃旁邊。蹲下伸手解開地板,潮濕的氣體撲麵而來,赫然是一道地道。

李肅長年治理雲州,身居一方地方官,得罪人也不在少數,很早開始李肅就想著怎麽在危機關頭救子女一命包住一脈。而現在,他考慮好久才打算找上安去說,可這麽想想,就算日後雲州城能保下來,也難保上安不會將此事說出。到時他又如何讓解釋地道這事?

李肅蹲在地道口暗自琢磨。

“殿下,前麵就是了。”曆海握著火把前方帶路。李肅不察間,光亮開始充盈起來,待李肅發覺,下麵曆海已經昂起頭衝李肅打著招呼:“太守大人,多謝您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