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太後重重的拍一下桌子,“你當哀家這裏是什麽地方,容你這樣戲言。你究竟知不知道?”

雲娘不知道自己上輩子究竟是倒了什麽血黴了,竟然讓命運三番四次的捉弄自己。這一回竟然惹惱了太後。去他釀的什麽破茶葉,勞資是廚娘,又不是賣茶葉的,我管那是什麽東西呀!

“請太後恕罪,雲娘真的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雲娘哀求道。

“好,哀家就治你個不知之罪!常生,掌嘴!”太後冷冷的看著雲娘,眼睛裏似乎能夠射出一支支刺穿人心的箭。

還沒等雲娘明白怎麽回事,隻聽“啪”、“啪”、“啪”......一記又一記的耳光在臉上響起。隻見那個叫常生的太監在眼前如同碩大有力的掃帚一般的巴掌,在臉上如流星般重重掃過。雲娘頓覺痛得不行,兩塊臉如同火灼一般的難受。

豆子般的眼淚連成線一樣的從眼睛裏奪眶而出。雲娘傷心的哭了。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被誰打過。在前世,自己是父母為之驕傲的天之嬌女,海歸精英。在現世,自己也成為了師傅眼中聰慧能幹的好徒弟。怎麽會,怎麽會遭受如此厄運呢?

霎那間,雲娘好想回去,回到自己那個原先的世界裏去。如果不是廁所裏的那一悶棍,自己說不定還在接受頒獎呢。哪像在這裏,無論自己再努力,無論自己再用心,終究是逃不掉封建腐朽的禁錮。她想反抗,卻不能。因為眼前這個人是比皇帝還尊貴,連九五之尊都要給薄麵的皇太後。所以,雲娘隻有忍著。雖然不滿,雖然憤恨......

雲娘已經不知道常生掌了自己多少記耳光,隻知道自己的兩塊臉瞬間如同包子般的浮腫起來,已經痛得多少有些麻木了。而常生,許是打得有些累了,竟然覺得沒有剛才那樣用力。也許是自己的錯覺吧,雲娘隻覺得腦袋暈暈沉沉的,眼前有些發黑,胸口也悶得慌。雲娘心道,話說這是要死的前奏嗎?如果真死了,會不會再穿越回去,那樣倒好,死得其所了。

在旁邊看著的皇太後見雲娘臉色已不對,便揮了揮手,道:“停下來吧!”

她本想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妄想獨占皇寵的小小廚娘。隻等她被打得討饒,再將她打發出宮。卻沒有想到這個小廚娘竟然如此倔強,臉都被打腫了,竟然吭都不吭一聲,著實讓自己意外。

在看到雲娘臉色越變越差時,擔心會鬧出人命,便命太監常生停下手來。她雖然不是什麽善類,卻也不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和雲娘沒有什麽私人恩怨,犯不著取了她的性命,雖然這對她來說輕而易舉。

“柳雲霜,你可知罪?”太後盯著那奄奄一息、跪在地上的雲娘問道。

“不知道。”從嘴裏輕微微的吐出幾個字,卻最能代表此時的心聲。

太後剛剛還緩過來的心情又變壞了。剛剛才命人停了給她掌嘴,卻又開始嘴硬起來。果然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

“哼!不知道?我來告訴你,你借做禦廚為名,實則勾引皇上,禍亂後宮。豈非以為我會不知?”太後憤怒的數落著雲娘的不是。

雲娘瞟了瞟眼前的太後,她對這個金玉華服的婦人全無半點好感。冒著必死的決心,冷冷的道:“雲娘隻是一介廚娘,沒有太後所說的那般本事。皆是因為皇上胃口不好,身為貼身禦廚,多為此操心而已。不信,太後可以問問禦膳房的人,雲娘可是那般不濟,行為苟且之人!”

“那你問你,皇上是不是天天往你那裏跑?還依著妃子的標準賞賜予你?”太後的口氣依舊是咄咄逼人,她非要從雲娘嘴裏問出個所以然來。

“皇上乃九五之尊,他想去哪裏,雲娘如何能攔得住。皇上不過是喜歡和雲娘一起,探討食材的滋補與藥性而已。至於賞賜,雲娘不知道那是什麽標準。每次皇上的賞賜雲娘不敢一人獨享,全交由禦膳房的統管分散給各位同僚,全無半點要獨吞的私心。”雲娘麵無表情的娓娓道來。

她對生存已經不抱有太大希望,隻是不想被無辜冤枉至死。除了德雲酒樓的點點滴滴,還有心中的那個他,讓心中尚有一絲牽掛。雲娘對這個世界已經厭惡透了,她恨不得離早點離開這個世界,早點回到原先的世界,回到原來的規道上去,如果可以的話。

皇太後聽完雲娘的話,給太監常生使了一個眼色。那常生很早便呆在皇太後身邊,對太後的心事早就了如知掌。此刻,她是想叫常生去禦膳房去證實,雲娘所講是否是真的。

雖然嘉靖並非是自己的親生子,但是對於這個從小養大的兒子,皇太後還是非常了解的。他看似有些沉悶低調,玩世不恭,實際上任性倔強,非常有主張。自己給他決定的事情,雖然不會明麵上拒絕自己,但是也不會隨便順從。會變著法子朝自己所想的那方麵推掉此事。

聽剛剛雲娘所講,並非自己有意於嘉靖。倒是嘉靖那小子有意於這個廚娘。所以,才會把皇帝親自送給自己的賞賜轉身贈於他人。這個廚娘,還真是好大膽。

想這後宮裏的女人,哪一個不想雨潤皇恩,為自己在宮中謀得富貴榮華。她怎麽會對皇上的垂青無動於衷。這不禁讓太後心中多生出幾分好奇。她,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女子。

太後那張明豔端莊的臉又仔細打量了雲娘一遍。身材勻稱,豐姿卓越。臉上雖然略有浮腫,卻依舊看出之前那白玉凝脂的肌膚。眼睛裏盈著點點淚光,卻尤如噙著點點星輝。看上去讓人楚楚可憐,心生愛慕。

倒是個嬌俏的女子,難怪嘉靖能動心。不過,隻可惜出身寒微了些,哀家容不下你。

太後也是個身份低微的民女出身,自知在宮中沒有背景地位的女子在後宮的處境。但是,她不能做出妥協讓步。後宮之地本就是個是非之地,牽涉眾多。她不能因為一個小小的廚娘,而打亂了自己的棋局。

常生不一會兒就從禦廚房裏回來,證實了雲娘所說的一切。他向皇太後點頭示意,太後立刻明白雲娘所說之事竟是事實。

如果真是如此,那自己更不能容忍雲娘的存在了。現在沒有被納入後宮,便已經把皇上的心都勾走。若是他日真的成了妃嬪,豈不是要一人專寵。決不能,決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柳雲霜,即便事實真如你所講,哀家也不能饒了你。來人呀,將這個惑君的廚娘打一百大板,丟進大牢!”

“是。”

一百大板,即使是血氣方剛的壯漢也未必能經得了一百大板呀,更何況是個纖纖弱質女流。自己的這條命怕是要丟在這裏。雲娘頓感天懸地轉,渾身乏力。

臉上的疼痛還未好,卻又要再受皮肉之苦。柳雲霜呀,柳雲霜,你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麽孽?竟然要我這一輩子穿越到你身上來遭報應!

還不等常生等宮人上前把雲娘拖下去,雲娘便已經頭重腳輕,暈厥了過去。

就在她倒地的那一瞬間,一塊金牌從她身上飛出。閃了太後一眼。

皇太後拿眼睛瞟了一瞟,道:“那是什麽東西?”

“回太後,一塊金牌。”

“金牌?拿過來給我瞅瞅!”

常生把金牌從地上拾起,雙手奉上,放在太後手中。

半塊被拆開的不規則的金牌,上麵刻著一個圖案。雖然看不太清,但依稀可以分辨出那刻得是一隻神獸。從輪廓上看來,好像是一隻麒麟。

咦,這個東西,好生麵熟,似在哪裏見過。

太後拿著金牌在手中把玩著,努力在回憶究竟是在哪裏見過這樣的東西。忽然,恍如一道光閃過自己的腦海。太後想起在哪裏見過這金牌了。隻是,這東西如何會在她的手裏?難道......

“常生呀,你去把那丫頭的袖子給我捋起!”

按理說,那個時代太監是不能隨便近女人身體的,更別說捋袖子這樣的事情了。但是,這是太後的吩咐,常生唯有聽命。

雲娘的袖子被捋起,露出她那雪白水嫩的纖細胳膊。

“另一隻。”太後又吩咐道。語氣裏充滿焦急,似乎迫切地需要打到答案。

雲娘的另一隻袖子也被捋起,依舊是那白得可人的肌膚。隻不過在雲娘右手臂上有一顆紅痣。雖然宛若碗豆大小,卻清晰可辨。與那紅痣一參照,更顯得雲娘的肌膚嬌嫩欲滴。

“怎麽會......”太後的臉在看到雲娘手臂上的那顆紅痣之後,瞬間就變得霎白。

她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切。她曾苦苦找尋了十幾年的親人,會在這時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太後的神情變得黯淡。眼神裏充滿了憂傷。愣愣的站在那裏,半天才回過神來。

“快,快,快把她扶到房裏休息。”等太後回過神來,第一句話便是安排常生把雲娘扶到房裏。

“回太後,回到哪個房裏。”常生似乎對太後的命令有些不明白。

“蠢奴才,自然是哀家的房裏麵。哦,對了,快請太醫來。把宮裏最好的溫太醫請過來!”

“是。”常生應得雖好,心裏麵卻是吃不透。這太後剛剛還把雲娘折磨得夠嗆,又是要挨板子,又是要下大牢,怎麽突然就變得這麽快。竟然把她安排到自己房中休息。太後房中,就算是宮中嬪妃也未必能有此待遇。

但吃不透終歸是吃不透,作奴才的隻有聽命才是。把雲娘安置到太後房中,便火速趕到太醫房去請溫太醫了。

看著躺在床上麵色青紫的雲娘,皇太後竟然兩眼汪汪,低聲輕吟道:“我可憐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