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娘故意走到那周姓夥計麵前,略一行禮。

“這位客官,今天怎麽有空閑,竟然來到德雲酒樓做客?”

那周姓夥計愣一愣,似乎是沒有認出雲娘,木木的站在那裏。這也難怪,跑堂夥計每天要和無計其數的客人打交道,她當是又是男裝,誰會認得出?

見他沒有認出自己,雲娘也不好說破,總不能自己揭發自己到人家的酒樓裏做探子吧。

簡單的招喚人坐下,雲娘便去忙自己的事去了。心中隱隱不悅,但是轉念又想,自己能到別人店裏打探,為何別人不能如此呢。況且這更證明了德雲酒樓重新開張生意不錯,才引得富貴酒樓派人打探。

一連數日,德雲酒樓都是生意興隆,客似雲來。酒樓上上下下的人都心中歡喜。

畢竟重新開始前說了,隻要生意好,大家每個月都能拿到花紅。這人來人往這麽多食客,在酒樓夥計們看來,那便是白花花的銀子呀。

這一天,酒樓還如往常一樣人來如織。大家都各自忙著,不得清閑。卻不知道已經有人找上了門。

“請問哪位是德雲酒樓主廚?”一聲洪量低沉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

雲娘回過頭,見幾名大漢站在眼前。

“在下便是。請問各位有何事?”

此話一出,幾位男子不相信的打量了他們幾眼,似乎不太相信麵前這位年紀輕輕,宛如弱柳扶風的女子竟然是酒樓大廚。

眼前的一位短須男子上前略一行禮,道:“我們幾位是外地廚界人士。今日來到京城,久仰德雲酒樓的大廚廚藝高深,想請大廚指教一二。”

“不敢不敢。”

一聽這話,對方言語竟有些強勢了。

“嗬嗬,怎麽,小娘子怕了?”

雲娘也不是沒見過世麵的人,對於對方的挑釁也不是熟視無睹。

“雲娘不才,雖說不上身懷絕技,卻也不會在廚藝上怕過某人。隻是本酒樓目前生意正忙,來不及跟各位切磋。若是想留下吃飯,雲娘歡迎。但若是其他,雲娘恕不奉陪!”

此話一出,雲娘便作了一個送客的姿式。

“哼,好個伶牙俐齒的丫頭呀!竟也在我們麵前擺起了譜。”幾位當中的一名鬂間有縷縷白發的長者道,“隻怕我們當廚子的那回,姑娘還未來到人世呢!”

言語中有著一種倨傲之勢,也不知道是何人。

正當雲娘和幾位大漢在前廳交談之時,林德立不知何時站在了他們麵前。

林德立一見他們幾位,表情略顯驚訝。

“不知汪兄,米兄幾位到訪,德立在此陪罪!”

雲娘聽林德立這麽一說,心裏很是吃驚。在她印象中,師傅雖然一直低調,卻不是趨炎附勢之人。即便是黃縣令親自到訪,他也是淡如水,今天怎麽如此應承。

那位白發長者看看眼前的林德立,似乎很是不滿。

“林兄,別來無恙呀!素聞你為人謙遜,如何你的弟子卻如此傲慢?若非你覺得自己廚藝高深,想另創一派嗎?”

“呃,不敢不敢。雲娘年青無知,德立代她向各位前輩致歉。”

雲娘聽師傅的話,覺得心中鬱悶。明明那幾人年紀與師傅相差無幾,為什麽師傅還要輕喚他們為前輩。看師傅那幅溫順的樣子,雲娘覺得挺沒麵子。哪幾人到底是什麽人,值得師傅為他們點頭響腰。

“這裏不方便說話。幾位前輩不如到內屋敘話,如何?”林德立問道。

“不必了!我們到此是想告訴你,明日叫你的徒弟到水坊口比試廚藝。辰時開始,過期不侯。”語氣甚是傲慢。

林德立聽完,臉上神色馬上不對。

“雲娘還過於年青,廚藝尚未精進,恐怕難......”

“怎麽,你也怕輸了丟人?”那白發老者又帶著嘲諷的口氣道,似乎很是得意。

雲娘覺得自己再也忍不住了。不管對方是什麽人,也不至於這麽低三下四吧。師傅你是怎麽了?雲娘很不高興,她覺得應該為師傅挽回一點麵子。

於是,上前一步,道:“雲娘定會前往,各位不必操心!”

“雲娘!”林德立似乎很是不悅。

“哈哈哈......”白發長者哈哈大笑,道“林德立,沒想到你這徒弟比你倒是有種呀!”

“雲娘不過是小孩子心性,才會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她學藝尚淺,如何敢在幾位前輩麵前班門弄斧?”

“放心!我們不會占她的便宜。既是跟她比試,我也會叫我們幾個徒弟出麵,不會以大欺小。告辭!”

說完,轉身和幾位大漢一同離去。

這幾個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不一會兒便消失在酒樓的重重人影當中。

比試,雲娘倒也不怕。從小到大,她經曆過無數次的考試與試煉。沒有一次次的競爭,哪有一次次的提高呢。隻是這幾個人的身份,確實很可疑!

“雲娘,你惹上大禍了!”

那幾個人走後,林德立擔心的說。

“怎麽,師傅?不就是一場比試嗎,我廚藝雖然談不上精湛,至少也不應在對手麵前而膽怯吧!況且,是他們先挑釁的。”

“哎,你這孩子!你可知道他們幾人是誰嗎?”

“是誰?”

林德立輕歎一聲,慢慢道來:“他們四人均是廚界要人。分別是川、魯、淮、粵四大菜係的掌門人。”

“自廚界創立以來,也隨江湖人士一般,形成了各大菜係。川菜,以味重香辣為主。魯菜以湯味醇厚為重。淮菜以清淡偏甜為主,而粵菜以純正鮮美為主。這幾大菜係自成一派,雖各有千秋,卻都是廚界不可或缺之一分子。”

“那師傅如何會與他們相識呢?”

“你師傅我雖未入他們菜係當中的任何一派,但我的師傅,也就是你的師祖卻曾是廚界當中的要人。曾經四大菜係均敗於他的手下,所以在廚界略有威望!”

一聽這話,雲娘眼睛一亮。

“原來師祖是這麽厲害的人物呀!”

“你師祖雖然廚藝了得,卻也在比賽當中無意得罪了四大菜係之掌門人。所以,這麽多年一直對當年之事耿耿於懷。我雖多年來極力想化解其中恩怨,卻沒有想到如今還是被他們找上門來!”

說到這,林德立輕歎一口氣。

“果然,該來的還是要來的!攔也攔不住。”

“師傅,就算那四大菜係掌門人都廚藝了得。但是看他們剛才那幅盛氣淩人的樣子,想必教出來的弟子也未必強到哪裏去。您常教我們,做菜如做人。他們如此做人,想必那菜也好不到哪裏去!”

“既然他們出言不遜,出麵挑戰。我想我們也不必怕他們。師傅,您不是常說做菜要多借鑒嗎?我覺得這次比試就是一次借鑒的好機會。如果輸了,也可以取長被短。更何況,我也不覺得自己一定會輸!”

聽了雲娘的話,林德立似乎安慰很多。

“雲娘,我能有如此想法。我甚感安慰。不管結果如何,心裏都不要有什麽顧慮。”

雲娘點點頭,臉上依舊掛著笑容。

......

雖說雲娘沒有把比賽放在心上,但是麵對的都是廚界四大門派掌門人的弟子,多多少少總得準備準備吧。

夜裏,當大家都熟睡了。雲娘還是到廚房裏略微準備準備。

夜深人靜,廚房裏消然無聲。雲娘卻還是刀功、菜功全都練上一練。最重要的還是把自己的廚具準備好。

不知不覺,一個人影站在旁邊。雲娘感到一絲驚訝。一抬頭,是那熟悉的身影。依舊是那張英俊的臉龐。

這個白秋波,越來越神出鬼沒了。常常無故失蹤,你想找到卻找不到。你不想找他的時候,卻又突然出現。

“娘子,在做什麽好吃的呢?”語氣中似乎還帶著幾分天真無邪。

“你呀,就知道吃呀吃。等明天比完賽回來,我再給你做好吃的吧。”

“比賽?什麽比賽?”白秋波很好奇。

“你就別多問了。明天一大早我便出門。師兄師弟們會給你準備好吃的,等我回來再給你做其他的。”

“不要,我隻要娘子做的。”

回到京城才數月,似乎白秋波對自己越加依賴了。當初在蜀中,啞婆過逝,忠叔失蹤。雲娘憐他一個人犯了癡症,又無貼心人照顧,於起了善心,帶他回到京城。

哪料中間一波三折,又是被劫,又是丟銀票的,一點兒也不順利。好在人順利到了京城,雖別人也勸自己,自己也思考了許久,終究不想撇下他。雖然也請京城的大夫給白秋波看過病,都說這是心病,難用藥石醫治。於是,依舊是看著個癡癡傻傻的白相公在麵前歡蹦亂跳的。

這算是緣還算是孽呀!

“娘子,我也要去!”白秋波竟如孩童一般,向雲娘撒起嬌來了。

“我是去比賽。又不是去逛街,怎麽帶你去。”

“我不想離開娘子。你帶我去吧,我保準聽娘子話。”白秋波依舊拿著雲娘央求道。

唉,這人,真是越來越小孩子心性了!

雲娘想拒絕他,卻又不忍。終究還是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