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帝一連幾日沒有上朝,外人說是皇帝病了。隻有知道內情的人知道得清楚,皇帝是心病未癒。自己最心愛的女人死了,自然是要心痛一番。
因為遺珠郡主是戴罪之身,喪事不宜大操大辦。日頭一下山,從宮裏就悄悄運出兩幅棺材。沿著宮牆外,一直走,一直走到京城的一家酒家內。
這家酒樓沒有和往常一樣營業。酒樓門口張燈結彩的掛著全是白色的綢帶。連同酒樓裏的夥計們也個個穿著白色的喪服,個個神情黯淡,眼神哀傷。
直到宮人們把那兩幅棺材推到酒樓門口,酒樓裏麵站著的大老爺們便個個忍不住痛哭起來。
為首的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微微顫顫的走上前來,趴在棺材上便嚎啕大哭起來。
“雲娘,師傅對不起你呀!早知道你進宮會是如此結局,為師就算背上欺君之罪也不會讓你入宮呀......”
旁邊的劉算盤和耗子塞了少許碎銀子放入送棺材的宮人手中。那幾個宮人便收下銀兩,留下棺材,匆匆離去。
等宮人們離去。大家便把收拾好的行李搬上早就雇好的馬車,當然一起搬上車的還有酒樓剛剛收到的兩具棺材。
林德立抹一把臉上的淚花,叮囑劉算盤道:“劉掌櫃,此次我們離去,可能不會再回京城。這家酒樓的店麵就當是我匱贈你之物,你拿去自謀出路吧。”
“林師傅,這......”劉算盤哽咽片刻,說不出話來。
“你我主仆一場,這麽多年辛苦你了。有緣再相見吧!”說完,向馬車下的劉算盤揮了一揮手,算是道別。
菜頭揮一揮馬鞭,駕著馬車揚長而去。耗子和郭一勺則駕著另一輛馬車,跟隨著林德立的馬車,一齊向京城外駛去......
自此,曾經在京城響當當的德雲酒樓從此歇業,再也沒有人能夠嚐到德雲酒樓裏大師傅們做的錦繡佳肴,更沒有人提到過那曾經享譽京城的女廚神。一夜間,德雲酒樓消失匿跡,就好像京城裏從來沒有開過這樣一家酒樓一家。
有人說,酒樓老板的徒弟死了,老板傷心欲絕,帶著愛徒回老家去了;也有人說,酒樓老板因為思念愛徒,大家舉家回老家,重新開過了一家酒樓而已;還有人說,酒樓老板的愛徒沒死,另找了一個愛他的男人嫁人......
事情究竟怎樣,無人得知。
事情大概過了半年之後,在一片蒼翠隱秘的樹林裏,依樹而建了幾幢小竹屋。雖然竹屋不大,卻也建造得小巧玲瓏。矗立在蔭蔭翠翠的樹林之間,也顯得清幽雅致。
其中一幢小竹屋內,一個年紀輕輕,麵容清秀的女子躺在床上。看她的神情,像是睡著了一般。
耳邊似有人輕喚自己,聽上去那聲音低沉而渾厚,還帶著吸引人的磁性。雲娘應聲而去,卻發現自己被人重重圍住。聲音越來越親切,卻被周圍的人用力縛住手腳,不得動彈。自己拚命掙紮,用力推薦層層阻力,卻腳下一滑,跌入懸崖之下......
雲娘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房子的床上。自己不禁倒吸一口冷氣,還好原來是個夢。揉揉沉重的眼皮,這一覺她似乎睡了好久。睜開眼來定睛一看,首先映入眼簾的人兒竟是小翠。
小翠看到雲娘睜開眼睛,又驚又喜。
“師傅,你終於醒了。師祖要是知道,一定高興死了!”
雲娘盡力回憶自己昏睡前的事情。記憶中自己好像是服下了太後拿來的毒酒,之後便胸悶氣短,口吐鮮血,之後便昏迷不醒。按理說自己應該現在人在閻王殿,怎麽會躺在這裏。而這裏又是哪裏呢?
“小翠,我竟然沒死?這是在哪裏呀?”
小翠張開口,剛要回答。這時卻三三兩兩走進來幾個人。
“雲娘,你終於醒了!”這熟悉的聲音竟然這般耳熟,不是師傅還能有誰。
“師傅。”雲娘輕聲喚道。好長一陣時間沒有用到嗓子了,說起話來竟然不利索了。
“師姐,你可算醒了。這麽長時間,可把大家擔心死了!”這清清脆脆的便是菜頭的聲音。
“怎麽回事?我不是服下了毒酒鶴頂紅嗎?”
菜頭解釋道:“你服了毒酒不假,卻不是那見血封喉的鶴頂紅。而是太後命人送來的酷似鶴頂紅的另一種毒酒,這種酒是有解藥的。”
雲娘這才明白,太後當日早就有所準備,知道皇上因為嫉恨他們的戀情,一定會痛下毒手,便提前準備好了毒酒,給他們服用。那日送雲娘和白秋波的棺槨來時之前,太後已經秘密安排人來給林德立通風報信,並且還把解藥留給了他們。
於是,帶著他們倆的“屍體”一路逃離京城,便藏到了一處隱蔽的樹林裏安下身來。大家一直在等著雲娘的蘇醒,沒有想到這一等竟然是半年之久。
看著剛剛醒來的雲娘,大家都覺得舒了一口氣。
連平時憨憨的不太愛說話的郭一勺都興奮的說:“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雲娘看著周圍人興高采列的模樣,腦中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不自禁地問道:“他呢?”
“他?他是誰呀?師傅,你究竟是問誰呀?”小翠揣著明白裝糊塗。
“咳咳咳,你知道我問誰?”
“哦,師傅,原來你是問師公呀。”
既然白秋波和息一樣服下了毒酒,也應該和自己一樣昏厥。那如今自己順利醒來,他應該也和自己一樣逃出生天了吧。
哪曉得眾人一聽雲娘問起白秋波,全都不坑聲。菜頭更是流露出一幅難過的樣子,道:“師姐,你要節哀順便呀!”
小翠點點頭,道:“師傅,凡事要想開一點!”
雲娘心裏一驚,難道?
她的臉色立刻變得陰暗了下來,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他在哪裏,我要去看看他?”
說著,雲娘不顧自己還是虛弱的身體,硬是要爬起下床下。
“好了,好了。你們不要再逗他們了。”耗子在一邊實在看不下去了,道,“你們倆呀,都是一個德性。睜開眼開第一件事情,就是問對方的情況。像你們這樣的還真是少見,恐怕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把你們分開了!”
耗子把話說開,雲娘這才明白過來。原來白秋波早在二個時辰前就醒過來了,也和雲娘一樣,睜開眼來第一件事情便是去雲娘的情況。還不管不顧的要爬過去看雲娘,直到林德立出麵勸了勸,才把他攔住了。
菜頭和小翠生性調皮,想試一試他們是否心心相應,都記掛著彼此,才出此下策,和眾人打賭,看雲娘是不是也會這樣記掛白相公。賭局很明顯,菜頭和小翠都輸了。
“雲娘!”白秋波在喝過小翠喂過的白粥之後,身體積攢了些力氣。聽到這間小屋有嘈雜的聲音,猜想應該是雲娘醒了。便拄著小木棍,連走帶爬的來到了雲娘麵前。
兩個曆經磨難的有情人終於走到了一起。臉前的人兒雖然臉色蒼白,卻還是依舊那樣帥氣非凡。心裏麵湧起一陣暖意,兩人便抱到了一起。
眾人紛紛帶著笑意,識趣的走出了門外。
是呀,兩個人都昏迷著,小半年不見了,這會見了麵,還不得把多久的思念都訴說一遍。
林德立最後一個出了門,臨出門前,還特意小心翼翼的把門關上。心裏一樂,這小夫妻,終於可以團圓了。估摸著這個樣子,明年雲娘就應該能夠懷上吧。到時候自己可以當師公了,還可以給太後報個喜訊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