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娘戴著那支金釵,淑妃端出那麵鏡子。讓雲娘自己欣賞著。

“郡主果真是天姿國色,配上這支金釵更是世上無雙。”

“娘娘千萬不要這樣說,雲娘要臉紅了。”

說話間,雲娘又從鏡子裏仔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容顏。別說這支金釵還真的是巧奪天工,讓雲娘都喜歡得目不轉晴。特別是釵子上散發的悠悠清香,真是讓人心曠神怡,馨人心脾。讓自己還真的有些愛不釋手呢。

雲娘一點兒也沒有察覺到淑妃臉上的異樣。此刻的淑妃眼中正透著一絲陰狠。淑妃心道,柳雲霜呀,柳雲霜,我看你還能得意多久。馬上你就到閻王殿去報到去吧。

......

自此之後,淑妃便沒有再來出現在雲娘的麵前。而雲娘也天天呆在自己的寢宮裏。

“師傅,你怎麽了?最近好像臉色不太好?”小翠盯著雲娘的臉,疑惑不解的問道。

“我很好呀。隻是有些累,頭暈暈的,讓我休息一會兒就好。”雲娘說著,腳步慢慢往床上挪去。

忽然,雲娘覺得腦子裏一摸黑。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了。還好小翠眼尖,立刻扶著了幾近暈倒的雲娘。

“師傅,你怎麽了?”小翠的臉色立刻變得陰暗起來。

雲娘隻覺得兩隻耳朵嗡嗡作響,之後便不醒人世。

等自己醒來,雲娘發覺自己正躺在床上,白秋波正坐在床邊,手撫過雲娘的額頭。

依舊是那張英俊得叫人發慌的臉,略帶小麥色的膚色更顯健康,棱角分明的臉龐,高挺的鼻梁。一切都是安排得那樣恰到好處,連自己都要嫉妒老天爺將如此多的優點都集中在一個人身上。

而那雙漆黑卻帶著智慧光芒的雙眸此時正神情暗淡,流露出點點憂傷。神情專注、目無轉睛的望著雲娘。

雲娘一睜開眼皮,便對上了白秋波那雙疲憊憂傷的雙眸。

“你醒了?”白秋波黯淡的眼神轉過一絲驚喜。

雲娘微微點點頭。看見白秋波那張為自己而擔憂的臉,心裏漸漸湧上一絲暖意。原本心中最思念的那個人,竟然出現在自己的麵前,還在為自己而擔心。

她的身子不由的向前傾起,卻覺得渾身酥軟無力,提不起半點力氣。

“別動!”白秋波英俊的眼龐閃過一絲厲色,“你睡了這麽久,身子還虛得很,不宜多走動。”

睡了這麽久?雲娘覺得自己好像隻是睡了一小會兒而已。沒想到睡得這麽沉。

“我,究竟睡了多久?”雲娘輕聲問道。

白秋波把雲娘重新安置好了躺在床上。帶著幾絲責備的語氣說:“你睡了足足三天。今天是第四天了,如果你還不醒來,那些宮中的太醫怕都要告老回鄉了!”

白秋波自然不會向雲娘提起太後和皇上因為她的突然昏迷而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還有他自己,每天晚上還有沒有人的時候都悄悄來到她的房中,守護著她。

“我怎麽會睡了那麽久?”

白秋波眉頭一皺,問道:“雲娘,這些天究竟吃了什麽特別的東西,碰了什麽特別的東西?”

雲娘看見白秋波這樣認真的神情,心裏也莫名的擁上一陣緊張的情愫。

“沒,沒有特別的呀!”雲娘輕聲道,覺得頭有些昏昏沉沉的,思維也盡量在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

猛然間,她好像想起一點什麽。“不過,不過那天,淑妃娘娘來了之後......”

恍惚間,雲娘忽然想起淑妃娘娘那天送來了一支舉世無雙的西域奇釵之後,自己就好像開始變得嗜睡。卻沒有想到這一睡竟睡了這麽久,差點兒醒不來。

“淑妃娘娘?”白秋波的眉頭一緊,擠出一個“川”字。“雲娘你仔細想一想,淑妃來的那一天究竟帶了什麽來?”

白秋波還沒有告訴雲娘,這幾天宮裏的那些老太醫為解雲娘的毒,一個個急得想撞牆。“此毒貌似不易發現,卻在病人不知的情況下迅速漫延四肢百匯。一旦通達全身血脈。輕者昏迷不醒,重則在昏睡中直接殞命。”這是老太醫親口說的。

“她好像,好像給我送來了一支釵子。”

“釵子在哪裏?”

“在,在我頭上。”

白秋波迅速的把雲娘頭上的那支金釵從頭上拔了下來。

前些天就覺得古怪,覺得雲娘身上無端端的多了一種異香,卻沒有想到這竟是淑妃送給雲娘的催命符。

白秋波拿起那支金釵,仔細端詳起來。在左右仔細打量了一番之後,又將那支金釵放到鼻間細細的嗅了一下。一股不好的感覺湧上心頭。

“這個香味?”白秋波眉間的那個“川”字擠得更明顯了,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

白秋波記得曾經在西域的邊陲小鎮聽經營香料與藥材生意的老人提起過,在西域有一種奇香。初聞入鼻時清香異常,常令人神魂顛倒。而久聞則會讓人神誌不清,魂迷不醒。在不知不覺中取人性命。以前曾有人不知其藥理,誤將其當作可以食用的調料,結果造成人無辜喪命。後來便幾經失傳。當地人給這種奇香取了一個貼切的名字,叫“夜叉香”。

想必,這支金釵裏麵暗藏的就是這種奇香吧。這個淑妃,果真是心狠手辣呀!

“怎麽,這支金釵有問題?”躺在床上的雲娘用微弱的聲音說道。

“這個毒婦人為了害你,果真是用心良苦呀!”白秋波將那支金釵舉到雲娘麵前,輕輕撫上上麵的珍珠,用力一擰,竟然打開了一個小小的暗格。

直看得雲娘的眼睛都一亮。沒想到這樣一個做工精湛的小小金釵竟然暗藏乾坤。怎麽自己那天那麽眼拙,竟然一點兒都沒有察覺。

“雲娘,你看。這裏麵就是讓你這幾天昏迷的罪魁禍首。”白秋波用小拇指的指甲摳出一小點夜叉香,“如果我猜得不錯,這應該是來自西域的毒藥。是淑妃特意用來取你性命的。”

一聽這話,雲娘情不自禁的身子如同條件反射般的彈起來。

“毒藥?為什麽,為什麽那個女人要三番四次和我過不去。竟然,竟然還想要我的命!”

“雲娘,別激動。你的毒還沒有解,身子還很虛弱,快點兒躺下繼續休息。”白秋波又把雲娘重新按回到床上。

剛才自己奮力掙紮,想要從床上爬起來,幾乎用光了自己醒來後的所有力量。現在真的竟然昏昏欲睡,打尋周公去了。

白秋波拿起那支金釵,眼睛裏閃出一道怪異的眼神......

在得到小翠的舉報,太後和皇上一大清早便趕往淑妃的寢宮。皇帝甚至連今天的早朝都推掉了。

皇上氣勢洶洶的來到寢宮,都等不到宮人們來通傳。便一腳踏進了淑妃房間的房門。

還沒看清楚淑妃的那張臉,一記重重的耳光已經打在淑妃的臉上。

“賤人,說。你為什麽要害雲娘?”

淑妃被白秋波那記重重的耳光打倒在地。她轉過臉,用手捂著那腫起的半邊臉。臉上竟有些得意的神情。

用幾近瘋狂的聲音回答:“對!我就是要害她。我就是要她的命!”

淑妃有點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

“你想知道為什麽?我告訴你,因為你。”淑妃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那麽大的勇氣,用歇斯底裏的語調吼道,“我恨你,恨你入宮以來從不正眼看我一眼,恨你不理會我一個堂堂尚書之女女,卻對一個小小廚娘百般體貼。無論我如何討好,如何卑躬屈膝,都換不來你對我的一絲笑容。我恨你,恨死你了。但我更恨她,恨不得她馬上死在我麵前。恨不得食其肉,啃其骨,恨不得把那個賤人碎思萬段......”

淑妃的聲音充斥了整個房間,甚至連房外的宮人們都聽得一清二楚。淑妃的那張臉隨著自己那激動的聲音也變得麵目猙獰。幾乎再也看不到曾經那個神情怡麗的淑妃娘娘的影子了。

嘉靖對淑妃的回答驚得目瞪口呆,“你,你是瘋了!”

“對,我是瘋了。在你對我視而不見,卻對她情真意切的時候就已經瘋掉了。”淑妃本就抱著必死之心做這件事。她早就知道在宮裏麵做這種事幾乎是自掘死路,但是與其被冷落至死在宮中,還不如痛痛快快的宣泄一番。

太後這時也走進了房中。剛剛還未進門,就在門外聽到淑妃已經不打自招了。把自己做這件事的原因表露無疑。

太後輕輕歎氣,“你這又是何苦呢?”

嘉靖狠狠的瞪了淑妃一眼,對窗外的宮人吩咐道:“來人呀,把淑妃打入冷宮!”

“皇上......”太後在旁邊欲言又止。

嘉靖怎麽能不知道太後的意思。淑妃雖然罪該萬死,卻是朝中握有最多人脈的尚書之女。若是輕易把她打入冷宮,怕招朝中重臣的非議。

但是想想她怎麽對待雲娘,讓雲娘重度昏迷,到現在還沒有把毒解盡,想起這些嘉靖就恨得牙根癢癢。不把她推到鍘刀就算不錯了,把她弄進冷宮算便宜她了。

聽到嘉靖的吩咐,兩個宮人便要把淑妃帶入冷宮。淑妃那已經顛狂的臉上的表情已經分辨不出是猙獰的笑容還是對冷宮的恐懼。

“等等!”嘉靖叫住了宮人。

“把解藥交出來!”

淑妃那渙散的眼神閃過一絲陰冷,嘴裏吐出狠狠的兩個字:“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