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同樣心煩意亂的還有呂曼兒。

她還沒有進“女眷營”帳,就已經被士兵請去了另一邊的山林,說是唐將軍有要事相告。

他會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告訴她?莫非是奶奶的事情?想到這個問題,她不由得擔心地跟了進去,卻看見林內空無一人。

不一會兒,唐英才匆匆地趕來。

“唐將軍,請問找我有什麽要事相告?”

唐英看她轉身時,青絲淩飛,更加的俊俏,但橫眉冷眼的樣子,卻明顯的心存不滿。他心中也不由一痛。

“我找你,向你表露我的心跡,吐露我的深情與愛慕,還不算是要事麽?”

呂曼兒輕歎了一口氣,微微地低下了頭,不一會兒,抬頭對他說:“我早已說過,將軍還是和那尚書女兒門當戶對,我這卑微馬夫,不應該受到將軍的鍾情。”

“呸——”唐英聞及此言,頓時知道呂曼兒已經決定了心有所屬,而不再在他的身上;不由得心痛地忍不住氣憤粗魯起來,“那他怎麽又可以?他可是翟國王子,我將軍你也配不上,王子你就配得上了?”

呂曼兒見他擺出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又拿林歌來說事,也忍無可忍地怒說:“這是我和他的事,我從來沒有想過他是王子,就算他現在說是,我也沒有想是,他一直是我那個同看日落的瞎子歌!”

“你就不能把我也看作是同看日落的唐英嗎?”唐英一怔,也吼說,“我也可以陪你看日落的。”

從抓壯丁至今,反而是她陪過他看過一次日落,呂曼兒不由輕蔑地哼了一聲,“你不是他。”

“就不能把我當作是他?”唐英心虛地追問。他自問,他是有那種閑情的人,可是,並不太喜歡日落的感覺,日落給他的感覺總是哀傷得讓他想起了死去的娘親。而這一點,呂曼兒卻不懂得體諒他,也不可能體諒他。

呂曼兒果然說:“你不能代替他!”

“如果我說,能呢?”唐英這時,陰陰一笑地說,在這說這話的時候,林歌恐怕已經被送往了焦城城外,讓強虜萬箭穿心了;到時候,呂曼兒再怎麽說,也不能和一個死人看日落了。

呂曼兒被他這樣一說,驀然驚醒,怔看了他那奸詐的笑容一眼,連忙奪路跑出了山林。

“呂姑娘,不要去,回來!”唐英怔了怔,半晌才想起她可能要去找林歌,便也追了上去。

呂曼兒跑回營帳裏,四處去找林歌也沒有,問其他哨兵可否見過一個手握鐵槍的黃甲將軍,哨兵說,剛才有一股人向焦城方向跑去了。

她聽了,連忙搶過一匹馬,就向焦城方向跑去。

唐英想她找不到林歌便會朝中軍帳走來,所以守在中軍帳前,隻看著她四處去掀營,不料,她找不到林歌後,竟然會奪馬而向焦城追去。

他心想前麵就是焦城的城門,可不能讓她冒險,心中一急,也連忙騎上馬,拍馬追去。

其他將士見他們跑向焦城城門那麽危險,也連忙吩咐下去,立即撥營隨後追上。

一時間,呂曼兒隻顧在前麵策馬狂奔,唐英也在後麵緊追不舍。

她不時回頭對唐英疾呼:“我不,我要回到林歌的身邊!你不要追來!”

她不知道林歌為什麽會一個人跑了?但她已經失身於林歌了,也決定了今生隻跟隨林歌一人。所以,她不能猶豫再三,再給林歌帶去傷害,她要找到他,跑到他麵前,向他坦說,她也很喜歡他,很愛很愛他。

“他……他不在焦城。”唐英很想向她說出林歌已經他的人殺死了,屍體也許已經抬回營帳裏去了。轉而一想,這樣說,不就等於供認自己是幕後主使。

“在哪?”呂曼兒邊跑邊甩了一句,此時,她也看見了前麵焦城的城門,看見了那焦城上的守兵。

這時,唐英旁邊一將口快,“他沿焦城方向逃去了。”

“廢話!”呂曼兒回頭罵了一句,更加焦急地催馬跑向了焦城。卻越跑越感到危險,按道理,林歌要是逃走了,也不會走這樣危險的路線吧?

焦城上,守衛見城下有沙塵滾滾而來,也慌忙嚴陣以待,豎起了他們的遠程防禦強弩,對準了呂曼兒。

“不要——”兩道幾乎同時的疾呼聲,來自後麵的不同方向,來自兩位緊張關心她的知己。

“曼兒,不要——,快,快調頭!”在山林裏百思不得其解的林歌,忽然,看見遠處樹影中竄過一個少女般的影子,不由也追隨出來,見是呂曼兒,又朝著焦城的城門,硬生生地跑過去,便焦急地朝她喊去。

曼兒聽見那兩聲疾呼聲中有她最愛的聲音,趕忙在此時把馬兒的韁繩拉向左邊,調轉了馬頭,就在這一瞬間,耳畔響起了一道巨響,一支巨弩箭從她的後麵擦身而過,好險!

險得唐英、林歌兩人險些暈了過去。

躲過了一箭,但焦城的強虜,早已在南門出兵一千,準備俘虜這一個在戰場上驚跑了他們不少戰馬的傳奇少女,來一個螳螂捕蟬。

唐英見了,也連忙招呼後麵的人也緊跟著強虜的後麵追上去,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林歌的舊部和那對峙的百餘眾追兵,也從山林裏追出來,緊隨著林歌,追著唐英而去。

而此時,焦城的北門卻突地衝出一隊強虜,把他們的部隊截住,切斷了他們和援兵的聯係,還派了一些強虜隨他們的背後追去。

被呂曼兒這麽一跑,他們也在非常時刻采取非常方法,殲滅皇朝軍隊。

一時間,呂曼兒,強虜,唐英,林歌,後麵的強虜,五批人馬竟然在前麵的沙場上狂奔起來。

呂曼兒隻是這麽一閃之後,還來不及尋找到林歌的影子,卻發現強虜已經悄然追上,她也隻好繼續向前策馬狂奔,一邊逃避著追兵,還一路呼喚著林歌的名字。

林歌和唐英聽了,都同樣的心痛,卻是不一樣的心痛。

林歌想狂吼一聲,答應她一聲,卻擔心她因為聽見他的聲音而因此停下馬回頭看來。要是平時,這也無可厚非;可是,此時,她的後麵正有一股強虜對她緊追不舍,要是她稍有半點停頓,距離也會立馬縮短。

要是她成了他們的俘虜,他們可就沒轍了。

唐英則在此時心痛得怒吼一聲,“呂姑娘,不要慌,我來救你了!”

說畢,拍馬追上一個落後的強虜,怒撥佩劍,“哢”地把他的臂膀生生切了下來,揮出了這場混戰的第一劍!

前麵的強虜見後麵追兵已近,也有人認得唐英,嘰哩嘰哩了數聲,都紛紛放棄了追趕呂曼兒,調頭把唐英的去路截住,慢慢地展開了個網狀。也許他們開始意識到,唐英的價值比呂曼兒的還要珍貴。

唐英此時也勒慢了快馬,回頭望望後麵也追貼而來的強虜,始料不及,他們這樣一回頭,他倒成了腹背受敵的人了。

他不由冷哼一聲,“哼,想就這樣抓我嗎?沒門。”

強虜們臨時改變策略,來了個“關門打狗”,甕中捉鱉,林歌也不見得好過,成了其中一鱉。他隻離唐英不到十幾個馬位,隻須眨眼間,也追上了唐英,兩人被兩邊約有三千的強虜夾在中間,包圍了起來。

“這樣也哄不了你,你還真幸運。”唐英扭頭瞥見他沒有被眾將領殺死,心中兀自一驚,幾疑是見到鬼。

“要是以前,我可能會被你哄到,”瞎子歌明白他話裏的意思是指沒有把他引到了焦城城下,也幸虧他對呂曼兒一往情深,念念不忘,才得以發現他們的奸計,他看見唐英那驚訝的樣子,倒有幾份真實,便歎氣地說:“看來,最不懂愛的,原來是你。”

“你懂?”唐英不明白殺他需要什麽懂愛,當初他問過林歌,他是承認不懂愛的。

“比你早懂。”這次,林歌承認了。

唐英兀自一怔,半晌才明白過來,嗬嗬一笑,“你家夥一直在扮豬吃老虎?”

林歌冷笑一聲,“不扮豬,就會像羅龍一樣,早被你害死了。”

林歌語出不意,石破天驚,唐英笑容頓時一斂,眼睛眯成一線,殺氣從裏麵透出來,“你看出來了?”

林歌哂然一笑,他本來也想殺他的,根本就不把他那丁點殺氣放在眼內,“不用看我也感受得到,你明顯地隱藏自己的武功,而一直采用了防守策略,其實就是想把我們往死裏推,從而在曼兒麵前,造個不關你事的假象。”

唐英眼裏的殺意越濃,陰陰一笑地反問:“要是想你們死,幹嘛不直接叫你們去衝鋒陷陣,為什麽要采用防守這麽麻煩呢?”

“因為開始的時候,你還沒有得到曼兒的信任呀,你還得繞在她的身邊死纏爛打呢。”林歌轉眼冷看著他,也殺意陡起,一字一句地揭穿著他追求呂曼兒之外的陰謀,“但是,她屢次因為羅龍而心有所托,你根本無法深入,就隻好在大利城外,袖手旁觀了。”

“他可是死在你眼前的,怎麽能說是我害的呢,我說是你當時也想他死,沒有及時施以援手也可以呀。”唐英否認著,可是已經把手握到劍柄上了。

這時候,圍上來的強虜們見他們無視他們的包圍,而還在閑話家常,不由得嘰哩嘰啦一番:“都是快要死的人了,還那來的閑情討論風花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