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如何不恨(四)

“要不你還是告訴洛洛那件事吧。”

這句話憋在蘇凱心裏好久了,南宮烈和向鬆陽也有給澹台揚昊提過這個建議,但是澹台揚昊就是不鬆口,他們也不好再說。

畢竟,那件事給澹台揚昊帶來的傷害,不隻是一點點。

每一次提起,都像是把昊的傷口重新撕開,再撒上一把鹽。

聚果然,這一次,蘇凱看到澹台揚昊的臉色沉了下去。

蘇凱琥珀色的貓樣大眼裏透出堅定,再次重複了一遍,“昊昊,還是把那件事告訴洛洛吧!”

如果不說,那昊昊和洛洛之間的誤會會越來越深,這是連他這個情商不怎麽樣的人都懂得問題,為什麽昊昊就不明白呢?

竺澹台揚昊線條優美的下顎繃得死緊,放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指節泛白。

半斂下的桃花眸看不清其中的任何情緒,可蘇凱就是知道,昊昊在忍耐。

“那件事,以後不許提起。”澹台揚昊終於肯開口,要不是凱是他的好友,他早就忍不下去了。

蘇凱舔了下唇,鼓著膽子,微皺起眉頭,“那件事已經過去八年了,洛洛肯定也會理解你的……再說,如果你不把那件事向洛洛說出來,你怎麽把你和服部佐藤之間發生的這些事串起來給洛洛解釋清楚?”

“不需要解釋!”澹台揚昊突然大喝一聲,“再過不了幾天,我們就能結束這一切!洛兒永遠也不會知道那件事!”

蘇凱眉頭皺得更緊,還想再說些什麽,可他注意到澹台揚昊的麵色已經開始些微的泛白,白玉般的額頭上也泛起了一層細細的汗水,最後什麽也沒說。

澹台揚昊知道自己又因為那件事失控了,麵無表情地對蘇凱悶聲道,“我去陪著洛兒。”

“她醒來之後太過激動,我怕她身體負荷不了,就給她注射了鎮定劑,讓她先睡下了。”蘇凱解釋。

澹台揚昊淡淡地應了一聲,“嗯。”然後,便快步走出了蘇凱的專屬辦公室。

蘇凱皺著的眉頭一直沒有放鬆,這麽多年了,昊昊還沒從那件事的陰影裏走出來嗎?

他以為洛洛受了這麽大的刺激之後,昊昊會聽他一句勸鼓足勇氣把那件事告訴洛洛,他曾經從哪本書上看到過,說什麽情侶之間最重要的就是誠實。

沒想到昊昊依舊這麽固執!

唉!昊昊也有他自己的堅持吧……

他心疼洛洛,可昊昊又是他最好的朋友,越想他就越頭疼。

不禁仰頭靠在沙發上感慨,什麽時候自己也變得多愁善感起來了?說實話,這事兒還真不適合他這種人做!

澹台揚昊輕輕推開雲錦洛病房的門,走至床前,慢慢坐在床沿。

床上的小人睡著時都皺著眉頭,臉頰上掛著未幹的淚痕,可見之前一定哭得很慘。

澹台揚昊溫柔地撥開她散亂在臉上的碎發,大掌伸進薄被裏,想要握住她的小手,他知道她自從流產之後,身子就一直很虛,就算在夏天,手腳還是冰涼冰涼的,他想給她暖一暖手,這樣她能睡的安穩些。

沒想到手一伸到被下,發現她的手緊緊蜷在胸前,好像在抱著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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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掀開被角一看,她雙手將一個盤疊的黑色長鞭緊緊抱在懷裏,他輕皺英眉,她這樣睡,神經被壓迫著,血液循環不通,醒來手臂肯定會疼。

可他最後什麽都沒有做,隻是輕輕把薄被蓋回到雲錦洛的身上,因為他知道那個長鞭對雲錦洛意味著什麽。

起身,走到窗前站定。

那條黑色的長鞭,他當然認得,是罌粟的。

當罌粟犧牲的消息隨著洛兒昏迷的消息一道傳來時,他當時不可能不惋惜,不可能不難受。

罌粟原名就是叫陳小藝,是他唯一的一個徒弟,他怎麽可能不難受?

還記得當初遇見陳小藝是他們剛剛發起“閃靈四人組”的時候,他那時十四歲都不到。

有一次夜裏走在洛杉磯的一條偏僻小道上,一個小女孩從他麵前飛一般的跑過,身後追著一大幫手持武器的壯碩男子。

他有一絲感興趣,因為他很好奇。

怎麽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竟然會招惹這麽大一群人,那些人還手持棍棒,本來這也沒什麽,在他眼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那女孩奔跑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就算是一個成年男子也不一定能達到那種速度。

還有她的臉上,沒有一絲懼怕。

這些,讓他決定去一探究竟。

他遠遠地跟在那群人身後,不緊不慢地走著,到街尾時,那群人已經將那女孩打得半死不活。

原來那女孩是個孤兒,經常夜裏出來去別人家偷一些吃的,一次偷到一家幫派老大的家裏,被抓到了,可女孩機靈,逃了出來。

不想第二天,那老大的情人說自己丟了條藍寶石項鏈,那是幫派老大在一次拍賣會上花重金拍下來的。

於是,幫派老大一怒之下,找出了這小女孩,可那女孩不管怎麽樣都說自己沒拿,老大氣急,找人準備幹掉她。

澹台揚昊冷眼旁觀著,那女孩被打得滿臉都是血,可卻一聲痛都不喊,隻是說項鏈不是自己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