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即意不喜

王成平第二天很痛苦的在宿醉後遺症中掙紮醒來,忽略母親曖昧眼光,她更擔心的是自己的黑眼圈和頭痛。

“這還是人的眼睛嗎。”她喃喃對著鏡子苦笑道,隨後咬牙用冰水、黑眼圈急救霜以及粉底撲出一個白領形象。但到了銀行,王成平的蒼白臉色還是讓眼尖的同事ANDY瞥見,王成平剛上MSN便收到ANDY打趣:“哎呀,每到周一就滿臉菜色,周末縱欲多傷身啊喂。”

王成平這次沒閑工夫和ANDY鬥嘴,回了個笑臉便作罷。她的頭痛在清早便露出猙獰爪牙,而當自己站在咖啡機旁彎腰,王成平甚至能感受到地球圍繞自己的腦殼勻速公轉。

在這種折磨下,王成平以為自己會病倒在崗或者工作中途暈眩過去。但顯然,除了宿醉引起的頭暈及臉色蒼白外,王成平依舊頭腦清晰判決明斷,下午還用英文有條不紊的報出此次欲投項目PROCESS。

走出會議室,ANDY悄悄對她說:“嘿,搞不好你就升職了呢。”

王成平苦笑,本次匯報還有一個重要作用:上司欲在她與同事JOE間競選投組主管,而方才的會議隻是開端,因為貌似年終的匯報大中華區和香港的財管都來旁聽。王成平和JOE為這事早開始互相提防,兩人更是從上個月便開始競賽似的爭著加班。

王成平用心一場,對升職不能說沒有期待。但她心裏更明白,自己的學曆沒有JOE高,況且JOE還是香港人,加上性別、業績、資曆;這麽亂七八糟比下來自己到底矮了一截。所以王成平更想不明白的,卻是為啥穩操勝券JOE還跟防賊似的戒備自己……

當然心下這些小九九王成平不足為外人道,此刻她隻能胡亂拍拍ANDY的肩膀:“這位子估計懸……不管怎麽說,明年我想調離這個部,太累了……”

ANDY中文名是孫樂樂,她比王成平小3歲,今年元旦剛結的婚,聽她這麽說不由附和點頭:“是啊,金融危機影響最遲還要兩年,投行都不好吸血。還讓不讓我們老百姓活了。”

孫樂樂這話輕鬆說出口,心情已是沮喪的王成平一瞬間想掐死她或者直接自己撞牆:孫大小姐的娘家是軍區什麽長,三個哥哥在上,而掌上明珠的她從小就被送出國讀書,連老公都是地道的黃毛鬼子,見了中國人除了傻樂就會用蹩腳的漢語說“泥號”。而顯赫的孫大小姐之所以進投行,無非是心有誌氣要求獨立,不想讓老公及家人純養著,整點錢花花。

王成平想還金融危機哪,等她老人家把她那新入手的奔馳小跑賣了,再來氣死自己這種孤苦老百姓也不遲。王成平當下無語,隻好隨口轉移話題:“你去死!對了,這次春假你還去法國?給我帶化妝品啊,弄完給你個單子。哦,還有你上次捎來的巧克力不錯,多給我帶點回來。”

聽王成平獅子大開口,孫樂樂的精致麵容頓時寫滿懊喪:“HOWdareyou!那巧克力能不好吃麽,皇家訂做的啊。多少歐元一小塊還買不到呢,我和我老公都沒吃幾口就全給您送來了!你就知道剝削我。”

話雖然這麽抱怨,孫樂樂還是非常喜歡王成平,也樂意為她幫點無關痛癢的小忙。畢竟孫樂樂也有社交苦衷:她娘家和夫家皆背景雄厚,這雖為她本職工作提供不少通達卻同樣為她工作帶來不可逾越的人際困擾。行裏同事全知財部的那個ANDY來曆匪淺身後有靠,須得小心對待。而做投資的人一個顯著特點其實是他們的自尊和自傲都比較琢磨不透,這樣下來大家反而生怕惹了孫大小姐瓜田李下趨炎附勢之名;因此明裏對孫樂樂態度親切實則疏遠忽視。

隻大勢所趨下,唯獨王成平算計精準,不亢不卑打著友情牌麵凶狠剝削孫樂樂。在兩人同調到投部後,關係更是相熟到另一個**;王成平從此大言不慚的讓每次在國外度假回來的孫樂樂給自己小規模走私,並直接發展到把自己境外VISA副卡密碼告訴她以求掃貨方便。

其實孫樂樂倒不是思想純白似水的公主大人,她能敏銳感覺出大家對自己的階級孤立。然而孫樂樂同樣理解這種詭異的態度在哪裏都不可避免,所以倒也並不太在乎。但外表爽朗無害的王成平就比較琢磨不透,孫樂樂曾幾次明下暗地試探王成平真實心意。可這麽長時間觀察下來,孫樂樂的確感受不出此女除了讓她代購物品以外,對自己(或自己家族上)有任何工作上提攜或所求的蛛絲馬跡。反倒是孫樂樂自取其辱,忍了王成平不少白眼擠兌冷嘲熱諷。

孫大小姐失落放鬆之餘,倒更願意與王成平廝混。並受王成平素日惡劣行為傳染,她此刻毫不留情繼續八卦王某清早爛臉,完全把自己留學多年所受的西方隱私教育扔到爪哇國:“嘖嘖,你看你每周一的滿臉菜色,周末是不是ONS了?別騙我說爬山去,沒勁,老實交代吧你是不是有男人了?”

王成平往嘴裏添了塊從孫樂樂那裏搶來的巧克力,翻著白眼打開電腦查看日程表:“每個月30天,除開幾個日子我剩下的時間晚上都隻能和同事混在一起,就算有男人也是這屋子裏的人。這樣吧樂樂,你從這屋裏的人隨便挑個給我,大家湊合一下吧。”

周圍忙碌的男同事頓時側目,紛紛抬頭拋給王成平幾個鋒利眼刀,同時示意讓王成平趕緊忙活自己的工作,然後盡早請走孫大小姐。

但孫樂樂顯然不甘心被她忽悠過去,接著轉轉眼珠:“要不我給你介紹幾個?”

“打住。”王成平開始查看郵箱,不耐煩的轟孫樂樂,“男人花心我可以忍,白目也可以忍,無聊自大白癡都可以忍;但是你介紹的那些人都嗑×藥。這可不行,會影響我正常生活。”

孫樂樂終於啞然,她認識的圈子不管從商從政吸點大麻是太平常的事情。甚至她在英國上學,考試前後同學間更是普遍靠吃些違禁藥物提升體力。王成平平時懶懶散散,唯獨對這件事抵觸的厲害。理由如下:見此癮君子,生怕他死在自己麵前。

孫樂樂再扁扁嘴,看眼已經忙碌的王成平隻好嘟囔走開:“你不知道多少女的求著我給她介紹男人……”

王成平已聽不見她的廢話,一個馬來西亞的白癡正要求和她SKYPE……

就這麽忙忙碌碌到了天黑,幾乎虛脫了的王成平在下班前接到一個電話。她一看來電人名,心情顯然更加不好,猶豫了片刻卻還是接起來。

“恩,成……王成平?”陳皓的那聲“成平”不知道為什麽叫不出口,咳了聲還是叫了她的全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