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裏秋千牆外道（六）
帥氣的攬勝在北京城的寬廣馬路上飛快地奔跑著，似乎絲毫沒有受到剛剛小插曲的幹擾，車子平穩又快速，像隻豹子。
車載電台剛剛報過時，原來此時才正午十二點。看來在管家大院裏花費的時間並不多，可是太磨人了，煎熬一般，像是跨過了好幾段的青春。煎熬麽，再怎麽短暫不還是一段不堪的經曆？
廣播裏傳出一段悠揚的樂曲，楊一調大聲音，“剛剛那妞兒怎麽樣？”
管塵西向天翻了個白眼，真是無語了，感情這變成發了情的小野鴨啊。“怎麽？”
“看上她了。”楊一回答的簡潔，話語裏透著笑意，稍微偏頭看了他一眼。
“無聊……”管塵西白了他一眼，不想和他繼續說。和楊一閑侃一定要有很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不然早晚得被他拐帶到非洲叢林裏去，和獅子老虎大象共舞，變成禽獸。
不過話說回來，剛剛那美女，真是，嘖嘖，那小身段，那柔媚的嗓音，那由裏到外散發出來的氣質，不愧是江南來的窈窕淑女。管塵西不得不承認，雖然他從小到大見到的美女無數，可剛剛那個，他心裏也禁不住感歎：此女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嗯？”楊一單手拍了一下喇叭，車子發出滴滴的聲音，管塵西用看瘋子一樣的眼光看他，“幹嘛啊你？”
楊一臉上的興奮勁兒不減反增，“表哥，那丫頭有點兒門道。”
“說來聽聽。”管塵西動了動腳，車子很寬敞，座椅很舒服，他慵懶地打了個哈欠，快一天沒進膳了呢。
“你注意他車牌了沒？聽說最近金陵蘇家派了二小姐來，和fb國際談合作，說白了不過收購案而已，”楊一似笑非笑，“勢在必得。”
“噢？我怎麽不知道？”
“你？表哥你這話問的就沒良心了啊，上次老太太和你提過了，合著你當成耳旁風了？哎喲喂，你真是我親哥哥！”楊一恨鐵不成鋼地又看了他一眼，“你當老爺子沒事回來瞎轉悠呢？”
仿佛被雷擊中，管塵西渾身一震，渾渾噩噩的腦子瞬間清明，“你是說……”
“不錯。”楊一翹起嘴角，“我聰慧的表哥，您老在塵世玩兒夠了吧？是時候班師回朝做份兒貢獻了不是？”
“我不要。”管塵西吐口而出。事情來得太突然，也足夠震驚到他。其實他並不是沒有想過這件事，隻不過當時並沒有放在心上而已。上一次在西山，姥姥確實也給他透了個口風，與其說是透了口風，倒不如說是給他打了預防針，這事兒，早晚得有個結果。
還是太快了。
快到他還沒準備好這一切。
“你以為你能逃得了？”
“我不想。”管塵西眼眸淡了下來，臉色也冷清了幾分。
“喲嗬，表哥……脾氣見長啊！”楊一抑製不住地笑起來，“耍小性子呢？這話你在我麵前說說就行，你可別招惹老頭老太太，小心你那層皮！”
管塵西閉了眼不再說話，有什麽可說的？他又能再說些什麽？這一切來的並不突然，隻不過都匯聚到了一處，前前後後的事情像是約定好了一樣，堵得他心口悶。父親出手，楊家也出手。管塵西從來沒想過，像他這樣的幾乎等於無父無母的孩子，還會有這樣被兩頭爭搶的時候。
從，或者不從，從了哪一方，都不容易。
感情上他偏向楊家，理智上卻偏向自己，似乎父親早已被他踢出了局，可偏偏他的存在又那麽醒目，像是一根刺，紮在他心裏。
不錯，他小時候的夢想是當官，當大官，比父親還要大的官。記憶裏一個朦朧的小影子晃啊晃，晃得他眼皮也跟著跳起來，一個小奶娃學著電視裏某一廣告，指著坐在上發上看報的男人說：“我一定要比你聰明比你強！”
這世上萬事萬物皆有因有果。是報應，就有罪遭。是功德，就有福享。可此時管塵西又為難了，他自認為並沒有危害社會，沒傷天害理，也沒有給社會做出貢獻，哦，除了偶爾拉動gdp，可是為何一切幸與不幸的事情都會一股腦的找上他，使他陷進兩難之境，脫身了不是，不脫身也不是。
關鍵是根本脫不了身。若是生在平民之家……
若是生在平民之家。管塵西緩緩吐出一口氣，車子駛進別墅區裏。漂亮高大的建築群層層落落，樹木高大挺拔，蔥蔥翠翠。
春天真的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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