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有韻,月無痕(三)
為您提供最新最快最全的免費VIP小說是誰導演這場戲,在這孤單角色裏,對白總是自言自語,對手總是回憶,看不出什麽是結局。
李維笙站在秋黎黎的公寓樓下,安靜地倚靠著牆壁。北京的冬天很冷,不如哈爾濱,卻比南京更甚。他穿的不多,隻是一件羊毛衫,外麵著了一件夾克衫,在寒冷還飄著小雪花的天氣裏,卻是與那些冬天隻穿絲襪短裙的女人給人的感覺不一樣,有種出淤泥而不染的味道。
一位老大媽在經過他旁邊時看了他一眼,那略帶打量的眼神看得他不自在,他轉過臉去不想理。以前楊一總說,他李維笙給人的感覺特高傲,就像現在這樣。他默然,他曉得,自己很多時候被人認為是那種清高的個性。可是他自己卻不敢苟同,他隻是認為沒必要,既沒有必要理會他不感興趣的人或事,也不想白白搭上自己的注意力,有意思麽?當然沒有。可秋黎黎偏偏喜歡他這個勁兒,她說,這樣的李維笙令她放心。放心什麽啊?他有一回這樣問過她。
她不回答,隻是看著他笑。楊一卻是恨鐵不成鋼般用手指點了點他自己的頭,他說,你是不是這裏秀逗了?放心你不會出軌唄!他愣了愣,隨即笑出了聲,那可不一定。
現在他就站在阿狸的樓下,微微有些發抖。他把手插進褲兜裏,心裏一陣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初七那天,他接到她電話的時候還在睡覺呢,淩晨時分才搞定那群難纏的小鬼頭們,疲憊,還是疲憊,接連著好多天他一直都在做著保姆的工作。他是真的喜歡那些侄子外甥們,多可愛啊,雖然很頑皮。
他帶著他們玩兒的時候就想,以後他和阿狸的孩子會是什麽樣呢?他自戀地想,他們的“李愛黎”或者“秋愛笙”肯定比他們聰明比他們漂亮,父母基因好,孩子可能差麽?
他就想逗逗她,於是故意說,我要提前過一過做爸爸的癮。胡扯,他之前根本就是被逼的!過年了,堂哥堂姐表哥表姐都往他家跑,拖家帶口的,當然是看他們的爺爺外公了,可能是他從小就是孩子王的本性暴露出來了,一群孩子纏著他,哎,無奈啊。
情人節前一天,他一接起電話就猜出了她的目的,不就是想問知不知道明天是情人節麽,還繞來繞去的。他打岔,涮了她一次——那也是為了給她驚喜,他本來就定了13號的飛機票去哈爾濱的,隻是那時剛要走,孩子們一窩蜂地圍上了他。
晚上他到了哈爾濱之後,住在了離她家不太遠的一個四星酒店裏。他很興奮,像嗑藥了似的,他手裏握著那張嶄新的哈爾濱市地圖,手凍得哆哆嗦嗦,不斷哈氣兒,就是不回酒店,他在她家小區附近轉悠,去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超市買熱咖啡喝,他在公交站牌下站定,細細地看,默默地數。他忽然很想進到那個小區裏去,可是又怕,於是他就在小區門口徘徊,招來了保安上前來對他的盤問。
囧啊。後來他滿懷期待地回了酒店,在浴缸裏滴了兩滴薰衣草精油,可當他躺在那張華麗舒服的大床上時,翻來覆去睡不著,精神太過亢奮了,是不是那杯熱咖啡惹的禍?
情人節。他賭她一定會逛街,她那麽好動不安分的小狐狸,又生了那麽大的氣,當然得出來散散心,透透氣啦。他的心砰砰地跳。他原本還對自己守株待兔的行為還有一些顧慮,還不如直接打電弧約她出來呢,但似乎又少了驚喜和浪漫。
他捧著他一大早就準備好的花,擋住了她的去路。當看到她那樣震驚的表情時,他滿足極了。他又逗她,轉身走了幾步回過頭來時,就看到她露出那木訥又傷心的目光,那時候他心裏有個聲音在叫囂,就是她,就是她了。
他帶著她回了酒店。他有些緊張,似乎,現在的情形有點偏離軌道。他看著她低胸的毛衫,其實那毛衫很薄,微微有些透,他幾乎能看出來她胸衣的形狀,他緊張極了。她又不知死活地抱著他,親他的眉,親他的眼角,他想躲,可他又有些舍不得。
當她說“脫”的時候,他的神經都要崩斷了,可是心裏卻漸漸清明了。他知道她的父母都是很有文化的家長,而且,他不想被人說,她來自小眾家庭,沒有家教,隨便上誰的床。雖然他很想。
後來,後來,後來,她肯定是胡思亂想了。她肯定太傷心了。她掛了他的電話,當他再次打過去的時候,卻是那機械的女聲,暫時無法接通。他心亂如麻,甩開蘇杭的手,直直地盯著她,他像一支噴火的恐龍。他恨極了,抓了桌子上的車鑰匙,狂奔上了高速。
有一名年輕人向這邊走來,李維笙直起身子,向前邁了兩步,“哥們兒,有煙麽?”他又向那人要了火,微微點頭朝著那人道謝。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熟悉的香味啊,很誘人。他第一次覺得尼古丁是個好東西。以前,很久以前,他也是吸煙的。和秋黎黎在一起之後,他就戒了,那時楊一那廝還笑他,妻管嚴啊。他特高傲地斜視了楊一一眼,我樂意,有妻管著總比你這光棍兒強。
嗯,2006年4月18日,至今,馬上就十個月了啊,過的真快。和秋黎黎在一起的時光,一共經曆了十個月了啊。以前他是對這些都沒有什麽概念的,可是秋黎黎就不一樣了,別看她神經過於粗,可是她還記得他們相戀一百天呢。她埋怨過他,說他對她不上心。現在,他上心了,他知道她的生日是他們相戀的前一天,4月17號,她比他整整小了一歲零一個月,比他低了一個年級。
北風呼呼地刮,煙卷燃燒的很快,他又狠狠吸了兩口,再悠悠地吐出來,當煙還剩下一小段的時候,他用手指掐滅了,邁開步子走到不遠處的垃圾筒哪兒,扔了。
他的腿都凍麻了。飛機十二點多抵達了機場,他一下飛機就趕來了這兒,忘記了拿行李箱,也顧不及吃午餐,可憐他到了她的樓下,凍得哆哆嗦嗦想找件衣服穿時,才想起那悲慘的行李箱。秋黎黎家裏沒有人,他敲了好一陣門才反應過來。他打電話給她,語音提示關機。他隻有守在這兒,寸步不離,他要親自解釋才行,得第一時間見到她。
上天總是那麽嫉惡如仇,他等到天色漸黑還是不見她半點人影。他氣憤極了,掏出手機,直接按了那爛在心裏的十一位數字,撥了過去。
這次倒是響了兩聲就有人接起來了,可當李維笙一聽見那聲音時,他頓住了,語塞了,他頭痛。
寒越說,李維笙,是我。
李維笙盡量平靜,微微點點頭,“我知道。我老婆呢?你把電話給她。”他故意這樣說。
“李維笙,你找你哪一任老婆?”寒越的聲音變得更冷淡,吐出這句話後就掛斷了電話。
李維笙一下子就愣住了,“哪一任老婆……”他哆嗦著嘴唇,一遍遍回味這句話。
他覺得自己要被氣炸了,忍著怒氣再次撥打過去。這次倒是管塵西接起的,他語氣不那麽生硬,但也絕不友善,冷淡。管塵西說,黎黎在醫院,你趕緊來吧。
他木訥了,愣在哪裏,她在醫院,她在醫院……好一會兒,他終於反應過來了,甩開步子就跑。請記住我們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