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妙音
?當夜色來臨的時候，魔氣與仙氣都發生了變化，魔氣在波旬的引導下，化為一座宮殿，眾魔今日獲得了勝利，自然是燈紅酒綠，尋歡作樂，慶祝今日的勝利。?
仙氣則在楊戩的引導下變成了一座大宅，眾仙商議著明日該如何一雪前恥。玉帝的打算，楊戩自然是不能說出來的，畢竟眾仙與眾魔正在通過水鏡觀看兩邊的動向。所以，他隻能和眾人一樣，一起商討。?
哪吒皺起眉：“就這兩個人……能行嗎？”他看著你名單上的那兩個小仙，都是修道升仙的。?
楊戩原本就沒打算前兩場獲勝，所以也隻能裝出一副十分信任那兩人的樣子：“無妨，就算是輸了，我們還有後三場呢？”他拍拍那兩個小仙的肩膀。?
這兩名小仙，一名懷璧，一名寒煙，都是剛剛升仙的。這兩人在下界也是規規矩矩修煉，從不傷害生靈。升仙後，兩人的職位是樂師中的箜篌師和琴師，但是技藝一般。這一次他們也明白，要不是因為這個年齡的限製，兩人是根本不可能進入這次比賽的。?
他們見楊戩一個帝君，還對兩人如此鼓勵，心中也是又感激又安慰的，心下的不安也放寬了些。心裏想著就算是輸了，也要輸得好看些，絕對不能丟天庭的麵子。?
幾人談論了半天，就準備各自回房去養精蓄銳了。幾人一出房門，就聽見對麵的魔界那邊滿是笑聲喊聲，還有樂聲，不禁皺了皺眉。沉香微微抬眼，低聲道：“這位四王子……到底還是太年輕了些……”?
這句話很輕，其他人沒有聽見，但是透過水鏡的眾人是聽見了，摩柯首羅聞言倒是頓了一頓，看著水鏡中的沉香。這個少年，明明不過才兩百多歲，沒想到能夠把事情看得這麽透徹……這可不像是一個在小村子中長大的孩子啊，看起來……想必是楊戩教了許多東西啊……?
是的，波旬還太年輕，所以性子根本沉不住氣，不過贏了第一場居然就如此的興奮，帶著一幫人花天酒地，全然忘了還有另外四場在等著他們呢！這個兒子……還需要曆練曆練啊……摩柯首羅端著酒杯，沉默不語。?
沉香回到房間內，但是令他沒想到的是，屋子裏卻有一個人在等他了。此人一身紅衣，黑發如漆，見到沉香微微點頭，唇角一抹微笑妖嬈異常。?
“迦樓蘭先生是怎麽進來的？”沉香笑道，“想不到我天界的結界居然如此不堪一擊。”?
眾仙見狀也是一驚，就連摩柯首羅也是吃了一驚，迦樓蘭在魔界不過是個舞者，但是現在看來，他的魔力也不弱。能夠進入天界的結界，這可不是區區一點魔力就可以辦得到的！還有……一個魔界的舞者，為什麽會去找劉沉香？想起兩人剛才的那一點頭，摩柯首羅心中已經猜到，這兩人之前必定是認識的。?
“倒不是天界的結界不堪一擊，實在是迦樓蘭近日深有感悟，魔力增強了不少。”迦樓蘭衝著沉香施了一禮，“進來可好？倒是令迦樓蘭沒有想到，當日的那位舞者居然會是這樣的身份。”?
“沉香也沒有料得，迦樓蘭先生會到人間去。”沉香淡淡地道。?
“舞蹈是不分界限的，人間的舞蹈也曾經令迦樓蘭受益匪淺。”迦樓蘭一揮衣袖，坐在桌邊道，“當日您的那一曲胡旋舞令迦樓蘭記憶至今，今日如果出戰的是您，勝負恐怕還待商榷。”?
沉香手一揮，桌上就出現了茶盞和茶壺，他為自己沏了一杯茶，又為迦樓蘭沏了一杯，然後放下茶壺道：“我不是一個舞者，所以我對於舞蹈的追求，自然遠遠及不上先生你，想要獲勝自然也很難，先生不必自謙。”?
“但您對於舞蹈的理解是迦樓蘭遠遠及不上的，迦樓蘭至今還記得您當日所說過的話‘舞蹈是發自於內心的，過多的花式反倒顯得累贅’，這句話才使得迦樓蘭到了今日這般地步。”迦樓蘭感激地施了一禮。?
沉香端起茶盞，吹了吹杯中的熱氣，微微一笑：“既然先生已經明白了，那還來我這裏做什麽？”?
迦樓蘭微微一怔，隨即恍如而笑，起身道：“是迦樓蘭過於執迷了，迦樓蘭告辭。”說罷，紅衣一揮，人就已經不見了。?
“看樣子……天界的結界真的需要加固一下了……”沉香微微皺眉，總不能老讓這些人來來去去的吧。?
“你什麽時候認識他的？”身後楊戩的聲音傳來。?
沉香似乎毫不驚訝，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盞道：“在人間的時候，我當時還真的沒看出來他是魔界的，也是我看走眼了……”?
楊戩白衣一閃，已經坐在了他的身邊，順手拿起他的杯子送到唇邊，隻覺臉上勁風一閃，沉香已經將杯子奪了過去：“這是我的杯子，要喝自己倒。”帶著一份薄怒地看了他一眼，現在兩人的行為可是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的，他要是不想被別人看出來最好守規矩一點！?
楊戩輕輕一笑，順手拿起另一隻茶盞，給自己沏了一杯茶。?
我說……你們兩個控製一點好不好，朕正在想法子呢，別朕的法子還沒有想到，就被別人看出你們兩個的關係了……玉帝見狀，在心中腹誹道，幸好接下來兩人隻是談些瑣事，倒是真的沒有什麽親密的舉止。玉帝心內暗鬆了一口氣，安然飲下玉液。?
就在此時，卻聽得天官來報，瑤姬長公主來了，玉帝知道欲界事情繁雜，瑤姬此時來倒也是常理。摩柯首羅聽了倒是一頓，望向玉帝：“瑤姬……長公主……？”不是說瑤姬已經死了嗎？怎麽會……?
“啊，朕忘了魔王還不知道，瑤姬是朕的親妹子，朕怎麽舍得真的下手呢？”玉帝笑道，“不過是給個教訓罷了。”?
“哦？”摩柯首羅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片刻之後，就看見瑤姬一襲飄逸的白衣，腰掛佩劍，緩步走進殿來，容貌依舊如幾千年前一般美麗與端莊，她半跪下行禮道：“瑤姬見過陛下！”接著抬眼看了摩柯首羅一眼。?
“平身吧，坐到娘娘的身邊吧！”玉帝示意瑤姬坐到王母的那一筵去。?
瑤姬起身，微微頷首，就坐到王母身邊去了。?
水鏡此時發出銀色的光芒，眾仙急忙看去，原來是第二局比試開始了。此一局，由魔界先出賽，一上場，來的就是魔宮的第一琴師焰摩，此人可以說是魔界中最優秀的琴師了，沉香見狀，暗歎一聲，讓寒煙出陣。?
魔界一見這個明顯法力低微的小仙，不少人已經暗暗發笑。倒是焰摩打量了寒煙一番，卻是皺眉不語。兩人各自施法坐下，焰摩手中紅光一閃，出現的乃是一把通身火紅的血玉琴。卻見沉香立在寒煙身邊，放上了一把黑色，琴尾處有燒焦痕跡的琴——正是沉香特地向玉帝所借的焦尾琴。原本依玉帝的意思，打算使用號鍾琴，因為號鍾琴的法力更高，更具有攻擊性。但是沉香以為以寒煙的法力，怕是難以駕馭號鍾，甚至有可能會被傷。琴音清雅來說，自是焦尾更好。?
寒煙不過是個小樂師，但貴在他是修道成仙的，清氣凝結於心，故而兩人對奏，他卻也撐得下來。焰摩心中暗暗點頭，這名琴師法力低微，能夠撐到現在，除了有焦尾的幫助，還有就是他本是心內清明，毫無雜質，這才能夠奏出如此清雅清澈的琴音。?
彈奏到一半，寒煙就已經彈奏不下去了，他按住琴弦，低頭道：“我不行了……”他渾身顫抖，在剛才琴音的對決當中，他一直撐到現在，現下……是再也撐不下去了……?
沉香急忙上前一步，抱住他，寒煙倒在他的懷中。沉香手一揮，收了焦尾琴，道：“這一局，甘拜下風，焰摩琴師。”?
焰摩微微含笑，抱起琴起身道：“雖說是敗了，但能夠在我的琴音之下堅持如此之久，我相信，假以時日，他的能力絕不會在我之下。我很期待，下一個三千年之後，我們的相遇……對了，他叫什麽名字？”?
“寒煙……我現在是最底層的琴師。”寒煙半抬起眸子望著焰摩。?
“我會記得你的……寒煙……”焰摩輕輕一笑，抱著琴退回到了波旬的身邊，行了個禮，“我沒有辜負你的所托，殿下。”?
波旬輕輕一笑：“你的琴音永遠都是那麽精彩啊，焰摩。”?
真是的……魔界的後起之秀真的是不少啊……沉香有些頭疼地抱著寒煙。比起來，天界真的是落後了不少啊……不過，最後的贏家究竟是誰……就依目前的情況來判斷，未免為時過早了些……?
第二局，楊戩派出了韓湘子，而波旬派出的是魔界這幾年的後起之秀，光音，他最擅長管樂，正好可以應對韓湘子的紫金簫。?
“既然如此……我也用簫好了。”光音微微一笑，手一揮，一支白玉長簫就出現在他的手中。?
第二關，天界已經輸了一局了，這一局事關重大，不管怎麽說，一局總要拿下，韓湘子心裏很清楚這一點，他深吸一口氣，手持紫金簫道：“請！”?
兩人的簫聲相互撞擊，形成了灰色與白色的屏障，時而潮水撞擊著海岸，時而百鳥高鳴朝鳳，種種之聲，不言而喻。但是一時之間，都沒有分出高下。眾人都隻能佇立靜聽，等待兩人分出高下。?
就在此時，韓湘子的簫聲忽然一變，由原先的尖銳高鳴變得和緩，對方也緊隨著步步緊逼，光音的簫聲蓋過了了他的簫聲。但在那高昂的簫聲之中，韓湘子的簫聲和緩清明，卻依舊聽得見，聲音清晰但不響亮，始終令人無法忽視。?
兩種聲音交互，但是不少人的注意力卻已經被韓湘子的簫聲給吸引住了，反倒是光音的簫聲被忽視了。光音放下了白玉簫，搖頭道：“以退為進，以柔克剛，好辦法，是我過於冒進了，這一局，我們認輸。”他衝著韓湘子行了一禮。?
韓湘子急忙道：“也是我取了巧。”他見兩人的簫聲不分高下，便采取了以退為進的法子。?
波旬深深地歎了口氣，搖搖頭：“也罷，又是一勝一負，且看看這最後一局吧！”?
最後一局，懷壁抱著箜篌忐忑不安地坐下了，他用的是豎箜篌，狀如半截弓背，曲形共鳴槽，設在向上彎曲的曲木上，並有腳柱和肋木，張著二十三根條弦，豎抱於懷中。這架箜篌也是沉香向董雙成所借的神器，由碧玉雕成，弦乃是天蠶所吐的絲所製，其音清脆空曠。?
魔界的是宮廷樂手化樂，擅長箏，她手中的箏隻有三根弦，但卻可以奏出各種音色，這就完全要靠她的手上功夫了。可以看得出來，她的奏樂本事之高。?
化樂手一揮，那隻有三根弦的箏卻奏出了美妙的音樂，音色宛如鳳凰那激昂嘹亮的歌喉，令人沉醉於其中，難以自拔。懷壁咬咬牙，也隻能彈奏起了箜篌，碧玉箜篌聲音清脆，如同美玉碰擊，音色空靈美妙。但是……懷壁的臉色一直都不好，他的箜篌技藝雖然高明，但是少了最重要的一樣東西……這也就是他一直都無法身為高級樂師的原因，就是他缺少了情感，他的音樂永遠是那麽空洞，即使音色再沒，也不過是空洞的美妙……?
“雖然技藝一流，但你的情感……還不夠啊……”化樂住了琴音，“沒有感情的樂聲，不配與我較量！天界就隻有你這種低下的水平嗎？！”她猛地起身喊道。?
“呃……”懷壁也停了手，他神色黯淡，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是的，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彈奏出充滿情感的音樂……“我……”他不是不像彈奏好，但是他真的……?
“這一局……”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我們認輸。”楊戩輕輕地道，“沒關係的……”?
“帝君我……”懷壁想要說些什麽，但是楊戩那理解的眼神讓他忽然覺得，不說也沒什麽要緊的，他低下頭，抱著箜篌默默不語。?
“哎呀，看起來這一次諸位真的是出師不利啊……”波旬用滿是遺憾的語氣道，“不過我相信，下一關你們一定會獲勝的。”看起安慰，實則帶著幸災樂禍。?
“那就承四王子吉言了。”沉香走到楊戩的身邊微微笑道，“也希望諸位下一關可以繼續這麽順利下去……”他的唇角充滿了冷笑。?
連續兩關，都是以天界的失敗為結果，正在觀看的眾仙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不住地打量著上首的玉帝。眾魔則是嘿嘿竊笑，相互說著話，興奮極了。?
然而上首的兩位，卻並沒有任何喜悅或者擔憂。玉帝隻是舉起琉璃盞，衝著魔王點了下頭：“看起來，魔王倒是旗開得勝啊……”?
摩柯首羅飲下一杯酒，放下金樽，淡淡地道：“啊……但願吧……”?
兩人的說話都是模棱兩可，似乎在說著別人無法猜透的啞謎。?
瑤姬心中擔憂，但是麵色不露，她看得出來，玉帝十分鎮定，似乎根本就沒有把這兩場的慘敗放在心上。她知道，兄長必定是胸有成竹，況且……還有戩兒與沉香在，這場比賽的真正決定……才剛剛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