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二章 當沉香穿成沉香（一）
劉沉香劈山救母,新天條出世,王母準備下界曆劫,眾仙都是十分的歡喜。//於是，當日就在天庭舉辦宴會,算是慶賀新天條出世。
隻是這次的宴會著實似乎十分尷尬,三聖母楊嬋剛剛被釋放出來,雖然與眾仙有所寒暄，但是見到上麵鐵青著臉的兩位也是無話可說。王母心中憤恨,玉帝雖然暗暗感到好笑，但也要板著臉。而這次事件的兩位主角……劉沉香和楊戩則是有點故意避開對方。
雖說在昆侖山的時候,舅甥倆是已經和好了，但是劉沉香一見到楊戩就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楊戩也是,自己這麽逼過沉香，現在又要一副好舅舅的模樣……的確是不行。
於是乎，劉沉香小朋友就隻能和哪吒敖春他們說話了，於是乎，劉沉香小朋友就一個勁兒地灌酒，於是乎……他就喝醉了……
劉沉香這一覺睡得可真是沉啊，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隻覺得頭暈乎乎的，他恍恍惚惚地辨認著眼前的情景：這裏好像是……是……舅舅的神殿吧？我怎麽到這裏來了……？
這時，一隻溫暖的手落在了他的額頭上，接著，耳邊想起了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帶著溫柔的笑意：“我就說讓你少喝點，瞧瞧，喝多了吧……”接著，有什麽東西送到了自己的唇邊，“來，把這碗醒酒湯喝了。”
劉沉香就著碗喝了，這才覺得好些了，他睜開眼，就看見那熟悉的笑臉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楊戩笑道：“怎麽了？真的喝醉了？”說著，用手捋了一下他額前淩亂的碎發，“早知道就不待讓你和哪吒拚酒的……”說著，低下頭來去問他的額頭。
“舅舅？！”劉沉香被他這麽親密的動作給嚇到了，立刻猛地起身喊道，“你怎麽了？！”
清源微微一愣，看著眼前的沉香：“沉香，你怎麽了？怎麽忽然又叫我舅舅了？”
“我……我不叫你舅舅叫你什麽？！”劉沉香驚道。
清源的笑意立刻消失了，他臉色一變，手一伸，就已經握住了對方的脈門：“說，你是誰？！沉香呢？”很明顯，眼前的這一個並不是沉香。
劉沉香不解：“舅舅……你怎麽了？我就是沉香啊……”
連聽著這麽兩聲“舅舅”，清源有點明白是怎麽回事了，他看著劉沉香：“等一下，你現在……幾歲了？還有，你醒來之前在做什麽？”
沉香從昏睡中睜開眼，他伸了個懶腰，隻覺得頭還是隱隱作痛，心想昨晚真的是喝多了。環顧四周，自己真躺在神殿的床上，不過……他皺起眉，自己怎麽在客房裏？他明明記得臨睡前清源把自己抱回到兩人的房間去的啊！
沉香從床上下來，遲疑著查看四周，低聲喚道：“清源？”然而沒有回答。難道上朝去了？不對啊，他們現在都是聖帝了還要上什麽朝？！
這個時候，隻聽得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楊嬋走進來笑道：“你這孩子，不會喝酒還要喝那麽多！”說著，將手中的醒酒湯遞給他，“來，喝了。”
“娘？”沉香接過醒酒湯，“爹呢？”
“你爹早醒了，在和你舅舅說話呢。”楊嬋道，“他們兩個能夠多說說話也好，不然……”
“清源在和我爹說話？”沉香急忙道，“我去看看他！”說著就跑了出去。
楊嬋卻是一臉疑惑：“清源？沉香怎麽知道二哥的字的？”
沉香跑到殿內，隻見楊戩和劉彥昌對坐著，他不由得停下了腳步：不對，這一切……都不對……劉彥昌穿得是凡人的布衣，而不是他做為華山大帝的華服。非常文學還有這個神殿……怎麽是之前的這個樣子？神殿明明已經被他們重新布置過了呀！還有……還有……清源……他的目光落在楊戩的身上，楊戩穿著那身銀鎧，神色平靜，眉宇間卻有著化不去的憂愁，這……
聽見腳步聲，兩人都循聲望去，劉彥昌起身道：“沉香，你醒了？”
楊戩看向沉香，隻覺得他的表情說不出的陌生，心中也是後已經：“你怎麽了沉香？”
“現在是……始元幾年？”沉香關心的是這件事情，他的目光盯著楊戩，那神情冷靜得和以往截然不同。
楊戩敏銳地察覺到了沉香的不同，但他還是低聲道：“現在是始元六百一十三年。”
果然如此……沉香很有一直哭笑不得的感覺，這是他當初劈山救母的那一年，可是……還是不對！這個時候，清源不是已經死了麽？怎麽還會……
“你到底是……”楊戩看著眼前的外甥，隻覺得眼前的人似乎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沉香你……”
沉香深吸了一口氣，對這兩人露出一個很難看的微笑：“好吧，兩位……爹還有舅舅……”他伸出手，“認識一下，我是劉沉香，來自於初元三年的劉沉香。”
劉沉香現在真的是震驚不已，他看著鏡子裏的那張臉：“這個是……我？”好吧，這個氣質容貌真的都比自己強上百倍啊！
一邊的哪吒點頭：“嗯，就是你。”
劉沉香轉過頭來看著眾人：“你們說……我和我舅舅……在一起了？！”這怎麽可能啊啊啊啊！這個世界是怎麽了啊啊啊啊！他和舅舅！他和舅舅！他和舅舅……他的腦子裏隻有這一句話的無窮回音。
楊嬋十分淡定地點點頭：“嗯，你們已經在一起很久了，連兒子都有了！不過玦兒現在在昆侖山，不在這裏。”
兒子！兒子！兒子……劉沉香的腦海中繼續無窮的回音著，這是在做夢是吧？這就是個噩夢是吧？！
劉彥昌在一邊搖頭，他看著沉香目瞪口呆的模樣，知道這孩子受打擊不輕，伸出手來輕輕撫摸沉香的腦袋：“沒事的，沉香，習慣就好……”
這是我……爹？！沉香看著眼前這位器宇不凡，與自己那位爹除了麵貌，其餘的幾乎是相差十萬八千裏的男人，這不是習慣不習慣的問題好不好啊啊啊啊！
“話說回來……師兄呢？”黃天化不見楊戩，問哪吒。
哪吒聳聳肩：“估計是受打擊太大，在後殿呢！想必是在想法子把沉香給換回來了吧！”
“喲，你們都來看熱鬧了啊？！”說話間，隻見小張和應龍出現在門口，“現在整個天庭可都傳遍了呢！所以我們也來湊個熱鬧！”說著，走到劉沉香的麵前左看看，右看看，搖頭道，“真是的，怎麽看起來這麽呆呆的？”
“受打擊太大了吧……”應龍看得出來這小子一定是被嚇到了。
“你們是……”劉沉香好不容易憋出這麽一句話來。
小張笑著伸出手：“你好，劉沉香，我是玉帝。”
玉帝！玉帝！玉帝……劉沉香看著眼前這張笑得十分天真無邪的臉，再想起那張中年大叔，長眉飄啊飄的臉，隻覺得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哎呀，劉沉香……”小張看著沉香就那麽暈過去了，也是急得手忙腳亂。
“你就別嚇他了行不行，我的陛下……”哪吒很是無語。
“我怎麽知道他這麽不經嚇！”
“所以……你來自於始元三年啊……那可是幾百年之後了呢！”哪吒感慨著，“沉香，那個時候天庭是什麽樣兒的啊？”
“我不能說。”沉香微微笑著端起一杯茶送到唇邊，“雖然不是同一個空間，但是事關未來，我可不能輕易泄露天機啊……”他喝茶的樣子十分優雅，哪吒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哪吒很是喪氣：“這樣啊……”
“不過某些小事，我倒是可以說。”沉香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
楊嬋奇道：“你來之前……你在做什麽啊？”
“和哪吒他們喝酒。”沉香揉了揉眉心，“因為哪吒要成親了，所以大家一起恭喜他。”
“我要成親了！”哪吒震驚地喊道，“和誰？！”這太令人驚悚了吧，自己居然會成親？！這一下，就連楊戩也忍不住朝著哪吒的方向看去。
沉香放下茶杯，笑眯眯地看著哪吒，說出了答案：“黃天化。”
再看哪吒，他整個人都已經石化了，就保持著那個端著茶杯的姿勢。
楊戩也是難以置信地又問了一句：“你說誰？”
“黃天化。”沉香再次重複了一邊，隻聽得“哢嚓”一聲，再看哪吒，哪吒已經變成一地的碎渣了。
楊戩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繼續問道：“那麽……你們那邊也已經實施新天條了？”他最關心的是這件事情。
沉香點點頭：“實施得很好。”接著也就不在多說了，隻是把玩著手中的杯子。
這個來自於始元三年的劉沉香的消息令天界眾仙都十分好奇，都來真君神殿一探究竟。不過沉香說得很少，眾人也明白，雖然空間不同，但是過多透露過去的事情總不是一件好事。
沉香這段時間就住在真君神殿，楊戩對他很是好奇。這個劉沉香倒很是安靜，大部分時間也都是坐著喝茶看書，楊戩有時候甚至都察覺不到他的存在。他和劉沉香幾乎可以說是完全不相同的兩個人，或許……這就是因為時間的磨煉吧……
這天晚上，楊戩回來的時候，卻正好看見沉香坐在書案後麵，批閱著自己桌上的那堆卷宗，他的表情認真而且嚴肅。楊戩的臉卻沉了下來：“這不是你該碰的東西……”這些是朝事，一般人是不可以看到。
沉香微微一愣，看向他，然後明白過來，起身抱歉地道：“對不起，我看見這些卷宗就忍不住去看看，因為看習慣了。”說著，便離開了書房。
習慣了？楊戩搖搖頭，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翻開那些卷宗，倒是寫得一手好字！這字跡……和自己的尤為相似，批閱得也十分的有條理，一看就是精於此道。
楊戩看著沉香離去的方向，心中忽然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劉沉香悶悶不樂地坐在房中，這些天以來，他所聽到的都是關於沉香的種種。沉香是開天神斧的主人，沉香斬殺了上古妖獸，沉香掌管了幽冥界，沉香……越聽，他越覺得不是滋味兒，還有沉香和舅舅的事情……
“你怎麽了？”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劉沉香一驚，見是清源，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嗯……舅舅……”清源很少來看自己，不過想來也是，自己……比較不是那個沉香啊……
“我看你悶悶不樂的。”清源微笑著。
“我覺得……我和這個沉香比起來……真的差的太遠了……”他一開始以為自己拿到了神斧，擁有了仁愛之心，應該是很厲害的了，可是……和這個沉香比起來，自己實在是……
“你們兩人的經曆不同。”清源微笑著，“你不用和他比較，你才十幾歲，可是沉香他……”清源微微頓了頓，“想不想聽聽我和沉香的事情？”
劉沉香立刻點點頭，這是他最好奇的事情，這個沉香怎麽會和自己的舅舅……在一起的呢？
隨即，清源便將自己和沉香的事情娓娓道來。
劉沉香聽了一晚上清源的敘述，他心中也不斷地問自己：如果……自己也經曆過了那些事情，自己是不是也會……他想起楊戩在湖邊衝自己微笑的模樣，自己對舅舅……會不會也是……不，不會的！沉香拚命地搖頭，肯定不會的！這種事情……太荒謬了！
清源不知道他的心思，隻是對劉沉香道：“所以，你不需要和沉香比較的，我相信，到了始元三年的時候，你必定也會大有一番作為的！而且……說實話，我倒是很高興看見你這個樣子，沉香他……背負了太多的東西了……”說到這裏，清源深深地歎了口氣。
劉沉香沉默了，清源摸了摸他的腦袋，笑道：“行了，不要想那麽多了！現在最要緊的，是想辦法把你和沉香換回來。”
劉沉香看著清源：“你……你看見會不會……”
“不會，你是你，他是他，你們是不一樣的。”清源知道他的心思，“我不會把你們兩個弄混的。”
這個舅舅……也很不一樣啊……劉沉香看著清源的笑容，他從未見過舅舅這麽笑過，這麽毫無負擔的微笑。舅舅他一定也很累吧？可是自己又比不上那個沉香，可以幫他分擔一些事情，自己……真的是好沒用啊！
如果……自己有這個沉香這麽厲害，自己……就可以幫舅舅分擔一點了……可是自己，真的比不上這個沉香啊！
楊戩看著沉香動作熟練地泡茶，他的姿勢十分的優美，有條不紊的。楊戩覺得，自己透過這個身體，似乎可以看見那當中的靈魂，一個與自己的外甥完全不一樣的靈魂。他有些好奇，究竟是什麽樣的經曆，可以令一個人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
“你看著我做什麽？”沉香抬起臉來問楊戩，目光中帶著淺淺的笑意，這令楊戩總有點不自在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自己和這個沉香的關係……有點不太一樣……
“我在好奇，你是怎麽變成這個樣子的。”楊戩用喝茶來掩飾自己。
“你三百年前和你三百年後是一樣的嗎？”沉香沒有回答，隻是反問著，接著，將一杯茶遞給楊戩。
楊戩接過茶杯，換了一個話題：“那個時候的我……是什麽樣的？”
“你很好，過得也很不錯。”沉香輕輕一笑，“在我的那個空間，你已經位極聖帝了。”
“聖帝？”楊戩皺起眉，不明白自己是怎麽會達到這個地位的，不過他關心的不是這件事情，“我是想問，我的……”
“我娘和我爹的情況我也和你說過了，他們很好。”沉香知道他最關心的是家人的情況，“稍微有點不同的是……在我那邊，外祖母並沒有死……”這件事情他其實不是很願意告訴楊戩。
楊戩的身子猛地一顫，失聲道：“你說我娘……沒有……沒有死？！”
“是，外祖母並沒有死，而且還被玉帝救活了。”沉香隱瞞了一些事情，“可以說，我那邊的你……是十分圓滿的，親情也好，愛情也好，你都已經得到了。”
“我娘沒有死……”楊戩低聲道，他的眼中似有淚光閃爍，“太好了……太好了……”
沉香遲疑了一下，還是伸出手去，握住了楊戩的手，低聲道：“對不起，我不該告訴你這件事情的……”因為時空的不同，楊戩比起清源，何其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