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公子,聽說今日世子又向夫子請假了。”看一眼正低頭踢著石子兒的沈容和,眉兒掩嘴輕笑道。
沈容和不耐煩地皺眉,“他來不來跟我又沒關係!”
“公子,這就是你不對了。現在坊間都在盛傳,你那日在眾目睽睽下將世子……呃,毀了清白,難道你想吃幹抹淨就不認賬?”眉兒一臉不敢苟同。
沈容和幾乎想要化身咆哮教主了。
什麽叫他毀了龍祁鈺的清白?他又不是黃花閨女!再說了,就算他龍祁鈺是個黃花大閨女,他也毀不了他的清白啊~
一想起那日的事情,沈容和就忍不住飆淚。
那天他意外“撲倒”了龍祁鈺,他看著地上的龍祁鈺,龍祁鈺看著他,兩兩相對,半晌無言。
“世子……”用力眨眨眼睛,喜兒震驚地喚道。
一旁的眉兒瞪著沈容和,他早已知曉他家公子性格奔放,可是……
“公子,你……”
對象怎麽可以是不解風情的龍祁鈺!
眉兒一臉沉重。
至於事件中的兩位主角……
剛剛驚得三魂七魄都差點跑光的龍祁鈺驀地驚醒,待到確定趴在他身上的人是沈容和後……
如遭雷擊!
“哇啊!”龍祁鈺驚叫著推開了他,手忙腳亂爬起身。
同樣驚醒的沈容和摸著剛剛撞上桌角的額頭,萬分怨念地朝他殺過去一個白眼。
“沈容和你竟敢——”龍祁鈺顫抖著手指著沈容和,悲憤欲絕。
本來沈容和還覺得尷尬萬分,一看龍祁鈺這幅模樣,欲出口的話登時堵在喉嚨口。
喂喂,被占便宜的,怎麽想都是他吧!
龍祁鈺顫抖著唇,眸子裏一片寒冷,仿佛將沈容和生生吞了都不甘心。
“惡心!汙穢!”
惡狠狠扔下這幾個字,龍祁鈺厭惡地擦著臉頰快步走出學堂。
沈容和站在原地,默默內牛滿麵。
他這個被占便宜的都還沒有說什麽,那個占便宜倒是先怒了。
學堂內的氛圍詭異得安靜,就在圍觀的眾人想著這麽逃脫,慢半拍的魏商突然睜大雙眼瞪著沈容和,嘴裏嘎嘣兒蹦出一句:“來人呐!沈容和吃龍祁鈺豆腐!”
一語驚四座。
沈容和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不過半個時辰,整個國子監上下都知道沈容和那日幹了什麽事情。更讓他無言的是,連前來上課的夫子都時不時對他投去古古怪怪的一瞥,不知意味。
大龍朝好男風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那些個達官貴人,皇親貴族,府裏都會養著一兩個男寵,所以眾人對這件事並不會覺得奇怪。引起轟動的,是龍祁鈺他們兩人的身份。
眾所周知,當朝左相沈清和與安豫王龍裕是宿敵,兩人從朝堂到私底下鬧了整整十多年不和的人,下一代居然會出這一茬兒,讓周遭的人無不抿嘴笑笑等著看熱鬧。
不管外麵傳得如何,總之,龍祁鈺和沈容和的梁子,是越結越深了。
自那日起,剛剛掉進孟河裏後大病初愈的龍祁鈺又是連續多日請假。這不,今日安豫王府也派人來說請假。旁邊有人正竊竊私語,說是沈容和給龍祁鈺留下極其嚴重的創傷,導致他連連幾日都拒絕入學。
沈容和狠狠跺跺腳。
這、這到底神馬世道!
“沈兄,怎麽了?”睇著如坐針氈的沈容和,駿平王的寶貝兒子劉天寶揚著胖嘟嘟的臉,不解地問道。
看著他白白胖胖的臉頰,沈容和羨慕嫉妒恨地稍微用力捏了兩下,愁腸百結地歎道:“你還小,不懂。”
後者拍開臉上那兩隻爪子,背過身小聲嘟囔一句,“你好像跟我一樣是十四歲。”
沈容和裝作沒聽見。
“對了,剛才魏兄讓我告訴你,為了給你賠罪,晚上他給你準備了一出好戲。”
視線飄到那個已經在學堂最角落躲了連續幾日的魏商身上,沈容和意味不明地“哼”了聲:“他還知道賠罪?”
那日就因為魏商一句話,導致他在半個時辰內,被國子監所有的學伴當做猩猩,從頭發尖尖兒到鞋底都被人觀摩了個遍。
劉天寶搖頭晃腦地勸他,“沈兄,魏兄他又不是故意的。”
沈容和小眼神兒一斜,“那就是有意的?”
“……”
眼見他不買賬,劉天寶衝角落裏的魏商攤攤雙手,表示愛莫能助。
魏商暗暗咬著小手帕,趁著夫子出去的空擋幾步竄到沈容和的座位旁,扁扁嘴:“誒,沈兄,我已經知道錯了!”
繼續低頭看書,沈容和不為所動。
見他沒有反應,魏商眼珠子轉了轉,繼續道:“沈兄,為了給你賠禮我今晚還特意為你準備了一份大禮。”
魏商向來少根筋,從他嘴裏說出這種話,沈容和瞅一眼他,滿眼不信任。
“沈兄~”魏商吸吸鼻子,軟綿綿地喚道。
沈容和被他叫得寒毛直豎,毫不留情地拍開他伸過來的爪子,忙說道:“知道了知道了,博士來了,你回座位去。”
“真的?”魏商眼巴巴望著他。
沈容和眼神亂飄,“不是煮的。”
魏商這才屁顛屁顛踩著步子縮回角落。
沈容和手托腮,眼睛亂轉,早晨出門時他老爹說了,今夜外麵有應酬,所以大概會晚歸。這幾日因為和龍祁鈺的事情鬧得心煩,他正好想出去轉轉,所以去瞧瞧魏商說的大禮是何物也無妨……吧。
放課的鍾聲剛剛響過,沈容和就跟著魏商一群人浩浩蕩蕩殺出國子監。
“魏商,你說的地方就是采風閣?”抬頭望著那塊顯眼的金漆拍扁,沈容和挑了挑眉。
采風閣是龍城最有名的歌舞坊。說是歌舞坊其實也不盡然,因為裏麵的侍子們除了有環肥燕瘦的美貌女子,還有各種風情的小倌兒,個個才色雙絕。但是采風閣有明文規定,所有侍子皆是賣藝而已,且裏麵不論男女都人手一項絕活,因此不止達官貴人們趨之若鶩,不少文人雅士也喜歡來這裏。
“怎麽樣?”魏商扯出一抹諂媚的笑,臉還未靠近沈容和就被他推開了。
暗自嘀咕著魏商那小子怎麽笑得那麽欠扁,沈容和跟著一幹公子哥兒們一同進入采風閣。
“魏公子,你交代的已經準備好了。”才剛走進去,一名穿著淺綠色百褶裙的婢子立馬迎了上來,附在魏商耳邊說道。
“謝了。”魏商衝沈容和的方向嘿嘿一笑,招呼著後麵一群人上樓。
沈容和心裏咯噔一跳。
一股不祥的預感自心底油然升起。
警惕地盯著嬉皮笑臉的魏商,沈容和琢磨著要不要趕緊回府。
雖然采風閣並無什麽不堪,但要是讓他家老爹知道,他竟敢來這種地方,非打斷他的腿不可!
“公子,老爺知道了怎麽辦?”眼見劉天寶和魏商他們已經進去了,眉兒拽著沈容和的袖子,怯怯地問。
沈容和背脊立刻停得直直的,他最近已經頻頻被老爹警告,要是讓他發現了他來采風閣……
後果不堪設想!
“沈公子,你想去哪兒?”就在沈容和想要拉著眉兒腳底抹油溜掉時,一道帶笑的聲音打斷了他。
沈容和回頭,對上的是一雙似笑非笑的眸。
秦觀。當朝秦太傅的三公子。
比起他們這群十三四歲的小屁孩,十五歲的秦觀身長明顯拉高了許多,站在一群人裏猶如鶴立雞群。
狐裘圍領,紫色金線滾邊的錦袍,玉冠束發,五官已經稍微褪去青澀,精致得仿若未經雕琢的璞玉。狹長的褐眸微微眯起,眼角略略上翹,唇角勾勒著似有若無的弧度,乍眼看去,竟有些勾人的意味。
揉揉眼睛轉開視線,沈容和暗罵自己眼拙。
那明顯就是張狐狸臉,他怎麽會覺得好看呢?
是的,沈容和很不喜歡秦觀。
不是和龍祁鈺那般的你掐我,我掐你的相互鄙視,而是從心底不喜歡靠近這個人。每當秦觀說話時,他腦袋裏轟地就冒出兩個大字——陰謀!
許是秦觀年長他一兩歲,亦或者是他十分不擅長應付這類型的人,總之,他很不喜歡這個秦觀,更不喜歡他似笑非笑的模樣。讓沈容和很無奈的是,偏偏這個人似乎很喜歡和他過不去。
譬如眼下。
因為他的突然出聲,魏商他們全部回過頭看他,讓他想跑也跑不了。
不動聲色地收回要往外挪的腳步,沈容和邊暗罵秦觀多管閑事,邊罵自己怎麽忘了這茬兒一起來了。
“沈兄,怎麽了?”劉天寶咬著蘋果,含糊不清地問道。
魏商幾步蹦躂到沈容和身邊,一臉深惡痛絕,“沈兄,你難道想落跑!”
“沈兄,你都已經來了總不能扒拉扒拉……”
“沈容和,本公子都沒回去你居然扒拉扒拉……”
在一幹人的言語攻擊下,沈容和幹巴巴地扯出一抹笑,“我隻是想去茅廁。”
一幹人無趣地“嘁”了聲。
在眾目睽睽下,沈容和逼於無奈去了趟根本不想去的茅廁,被兩名侍婢“請”進了魏商他們訂好的廂房。
“嗬。”不甘不願邁著腳步走進廂房,耳邊一聲輕笑讓沈容和的腳步頓住。
斜眼看著那張帶笑的臉,沈容和在心裏狠罵。
死狐狸!
秦觀這隻死狐狸,根本就是故意和他過不去!
他隻需要一句話,就成功法挑起其他人,讓他無法落跑。
這種時候,他甚至覺得寧願對著龍祁鈺那張臭臉,也不想看到這張流光溢彩的狐狸臉!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秦觀微眯著眸,視線緩慢地在他臉上掃視一圈,褐色的眸子深邃幽遠,竟是一眼看不到底。
“沈公子,請。”修長白皙的手衝前麵一伸,秦觀莞爾。
麵對著那張帶笑的狐狸臉,沈容和心裏直發毛。
他怎麽覺得,這個秦觀看他的眼神別有意味。
惡!
下一瞬,沈容和身上的雞皮疙瘩唰啦一下子齊齊冒出來見客。
作者有話要說:明日開始日更修改,第三章開始有了變動,所以後麵這裏正在寫,本來說過年盡快更新完的,結果大病一場,上吐下瀉,囧~
-0-慕凡28號火車,30號回到上海,30號開始日更,不管休息日是否都絕對日更,再不日更大家劈了俺。
為了趕上進度大概以後休息日會雙更或者多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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