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

鄭玘伸手拿過書桌上一本書,上麵寫著論語兩個大字,隻不過這本書翻開內容卻跟論語沒有任何關係,如果李顯看到這裏的內容估計會嚇尿——上麵寫著從儀鳳三年到景龍四年這之間發生的大事。

是的,儀鳳三年,而在這之前的事情都記在了鄭玘自己的腦子裏,隻是現在……他忽然對自己的記憶力不太確信了,周王險些溺亡這件事情他從來沒有任何印象——這並不是一件小事兒,就算周王再怎麽不起眼,他到底也是皇子。

鄭玘思考良久最後放下了手中的書,他現在懷疑周王是不是也出了什麽問題,正因為這樣他才主動上表請求去做王傅,正如他所料,因為沒有人願意去當一個傻王爺的王傅,現在就連他的父母也不讚同他的想法。

隻不過鄭玘並不是一個真正的十六歲少年,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想起多年以後可能發生的宮廷血案,以及逐漸衰弱的國力,鄭玘已經可以預見到大唐盛世即將成為一場海市蜃樓,有過輝煌卻會逐漸走向沒落。

如果可以,周王李顯最好還是不要讓他登上皇位,從鄭玘來看,李顯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帝王。

就在鄭玘懷疑的時候,李顯已經把即將成為他的王傅的人的資料八卦個差不多了,咳咳,當然八卦來源則是他身邊的宮女狸奴和宦官承保,這兩個人一開始到李顯這裏的時候真的是不敢多說一句話,生怕哪裏不妥就被換下去。

李顯身邊已經換了兩撥宮人了,換下去的那些人下場想想都讓人覺的發冷。

好在李顯也沒什麽架子,慢慢的這兩個人也會回答他的問題。

李顯知道了鄭玘的輝煌履曆之後瞬間就沉默了,在狸奴的嘴裏鄭玘簡直就是完美的代名詞,文武雙全,通曉音律,出身世家,長相俊秀,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太瘦了。

李顯想了想大家對太子的評價也是太瘦了,而在他眼裏太子的身材則是十分標準的,那麽由此可見,鄭玘應該是比較符合他的審美觀的。

最主要的是,這麽優秀完美的人,今年剛剛十六……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之前李賢還覺得鄭玘年紀太小,當王傅不適合,但是依照他現在的狀況,說不定鄭玘才是最合適的。

至少年輕人總有點共同語言不是?而且對方年紀小給他的心理壓力應該就小很多,如果真的給他換個老學究來,他還要擔心會不會因為自己太蠢把人家氣出個好歹!

哪怕還沒見到,李顯對於這個王傅還是很滿意的,接下來他需要等的就是出宮開府的日子了,本來按照唐初律令,皇子成年之後是要出閣的,這個出閣指的是皇子去往封地,隻不過李顯情況特殊,帝後二人商量了一下……好吧,是武後不放心兒子,所以特地不令出閣,李顯的周王府就蓋在了皇城邊上的崇仁坊之中。

即將搬家的李顯是十分興奮的,大明宮的確是十分壯美不錯,但是在這個宮廷裏生活他總覺的有點壓抑,大概是對武後的畏懼吧,生怕什麽時候惹怒了這位未來的女皇陛下,回頭就小命不保了。

美中不足的是沒有讓他去封地,別的不說武後給自己的兒子爭取的待遇還是不錯的,按製親王食封八百戶,但是李顯自己本人的食封已經到了一千三百戶了,現在武後不願讓他出閣,那麽唯一能夠離開皇城的機會也就是等他二十歲成年之後,被授予官職,才能去各地走馬上任了。

當然,不到二十歲就當刺史的皇子也不是沒有,不過李顯現在……他需要“病好”才能有機會爭取一下。

太史局測算出的黃道吉日那天,李顯瀟灑的去給帝後請過安之後,就直接出宮遷府了,跟後世的搬家不一樣,他的東西自然有人幫他整理過去,除了習慣用的一些日用品之外,別的東西早就先一步進入了周王府,他隻要自己過去然後開個喬遷宴就可以了。

不過,作為“大病初愈”的親王,李顯能夠請的人也不多,無非就是自家兄弟姐妹,而就在這個時候,他才見到了小公主,日後的太平公主。

不管日後的太平公主有多凶殘,現在的她不過是個四歲的小蘿莉,長相上依稀能夠看出更像武後一點,不過因為還太小,一張包子臉看上去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不過雖然見到了,但是這樣的宴席顯然適不適合小公主待的,她就是過來看看七哥說兩句吉祥話,得了李顯給的一塊和闐青白玉佩之後開心的走了。

宴席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與其說是宴席,不如說是一頓家宴了,一共就他們兄弟四個,李旦就是個過來打醬油的,席間李弘多多少少跟兩個弟弟透露了一下最近朝堂上發生的事情。

作為皇子,讀書好是值得誇耀的,但是隻知道讀書兩耳不聞窗外事那就壞了。李顯對曆史上發生的一些大事件是知道的,但是曆史並不是隻有那些大事兒組成的,這些沒有記錄下來的小事顯然對他而言更加重要一些。

李弘喝了口茶隨意說道:“前些日子阿爹將閻立本擢升為右相,封博陵縣男,隻是閆相……哎……”

李顯聽到這裏瞬間無奈,你哎什麽啊,說到一半就不說簡直是要憋死人!不過……閻立本,李顯是知道的,他對閻立本的印象就是這是位很厲害的畫家,擅長工筆,他畫的《步輦圖》等一些畫挺有名的,隻是沒想到這位還當過宰相?

比起太子殿下,沛王李賢顯然是十分直接的:“閆相的政務處理水平明顯比不上他的繪畫水平嘛,不過,誰讓阿爹阿娘欣賞他呢?”

李弘有些不讚同的說道:“不要這樣說,閆相還是有才學的。”

“有才學有什麽用?好多事情還要阿娘來做決斷,要他這個右相有什麽用?”

李弘臉一沉:“六郎!”

李顯是第一次看到李弘表現出憤怒,不過太子殿下哪怕是憤怒的時候也不過就是沉著一張臉,目光銳利的看著人,並沒有什麽過激的言辭,身體也沒有別的什麽動作。

李賢顯然並不覺得自己有錯,也昂著頭看著李弘,李顯看看這兩兄弟頓時一個頭兩個大,旁邊的李旦忽然輕聲細語的說道:“六兄慎言,閆相縱無大才,卻也並無大過,想來阿爹阿娘是有他們的考量的。”

李顯有些吃驚的看著李旭輪——背景板忽然出聲了,而且說的這麽有道理,簡直太讓人驚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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