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chapter.47
在古代的時候，跟番邦聯姻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大體而言國家昌盛的時候，一般都是附屬國送女人過來，需要公主聯姻的那一般都是朝廷不想和那個國家或者部落打，恩，打也打不過的狀態下，才會讓公主去聯姻。
而現在大唐明顯是不需要的，更何況就算是需要，婆羅國也沒這個資格啊！所有人都被婆羅國使者的大口氣給驚呆了——尼瑪，就你們那小破國家也敢求取我大唐公主？
其實吧，婆羅國也不是完全異想天開，他們對大唐的周邊還是很了解的，最近被吐蕃欺負的夠嗆的吐穀渾部落他們就很熟悉啊，現在吐穀渾已經落魄到了需要來找大唐內附了，就這樣的部落當初都能娶到上國公主，他們婆羅國好歹比吐穀渾好很多吧？他們的國王旃達缽也算是英俊高大，總能配上公主的吧？
李顯聽到他們求娶公主的第一反應就是這群人渣！老子妹妹才四歲啊混蛋！你們居然敢打她的主意作死呢？
所以李顯當時臉就黑了，要不是將近一年以來他已經學會了什麽叫做忍耐，隻怕這個時候就要衝出去直接對著婆羅使者照臉揍了——就算是宅男也不代表他是真的包子……好吧，某些時候李顯還是挺包子的，不過每個人都有底線，對於婆羅使者這種幾近侮辱的要求，他怎麽可能不生氣？
李顯跟小公主接觸的不多，畢竟小公主如今年紀還小更多的是在宮裏，而他已經出宮建府了，隻是李顯對這個妹妹還是很有好感的。
不管太平公主曆史上是怎麽樣的飛揚跋扈現在她還是個萌萌的小蘿莉啊，聽著小蘿莉甜甜的叫他七兄，李顯心都要化了好嗎？更不要提小蘿莉還很懂事的每次都分點心給他吃，這麽好的妹妹居然敢有人打她主意，尼瑪……揍就一個字啊！
不過現在主管來朝使者這方麵事情的是鄭玘，李顯想要私下出氣下黑手的話還要去找鄭玘先報告一下。
隻是在找鄭老師表達自己的想法之前，他需要探探口風。
於是李顯下了朝就堵到了鄭玘，鄭玘一看李顯那嬰兒肥漸漸消失的俊臉又成了包子樣就知道這位小王爺不開心了。
“你這麽著急找我幹什麽？”
“咳，沒啥，清澄最近忙嗎？”
“你說呢？”鄭玘斜眼看他，這不是說廢話呢嗎？鴻臚寺雖然是個很輕鬆的地方，但是一旦有使者來這裏就能忙成狗啊，而且這次一來就來了三個國家的使者，再加上之前李顯跟他說過的那些千年之後會發生的事情，就讓鄭玘對他們更加小心了，各種安排工作做得足足的。
當然最主要的是，周王殿下你是不是忘了你也監管這次使臣來朝的工作，你現在問我忙不忙這是在告訴我你在玩忽職守嗎？
李顯也似乎覺得自己這個借口找的並不是很好，他尷尬的笑了笑沒再說什麽，隻是說了句：“那……清澄先去忙吧。”
然後落荒而逃，鄭玘看著李顯奔逃的身影挑了挑眉，他知道李顯肯定是因為婆羅使者出格的要求而生氣的，隻不過在鄭玘看來這根本沒有必要啊，哪年來進貢的使者不會厚著臉皮提各種要求呢？難不成大唐還真的都滿足他們了？不想讓他們得逞就拒絕好了，連官樣文章都不用做的特別文雅——你文雅了他們也不一定聽得懂，就簡單粗暴的告訴他們不行就好了，你跟他們生什麽氣？
很快鄭玘還知道，周王李顯不僅生氣了，而且還氣到想要動手揍那些使臣了。
對此鄭玘也很想揍李顯，跟這些人較真你特麽這是在自降身份麽？
李顯知道鄭玘說得對，不過他略有不平：“月兒那麽小他們就敢打她的主意，旃達缽都多大年紀了？簡直是禽獸！”
不行，他現在不僅僅想揍使者了，連婆羅王他都想揍了，現在他就特別恨不得再有大臣出來表示天涼了，讓婆羅國破產吧。可是這一次朝臣雖然氣憤可誰都沒有動靜，恩，基本上大家都跟鄭玘想的一樣——在不涉及到本國利益的情況下誰沒事兒閑的想打仗啊，更何況上次他們要打吐蕃滿朝文武都被閻立本噴了個狗血淋頭，現在的情況也沒比之前更好，誰還敢蹦躂出來？
鄭玘聽了李顯的話之後看著李顯的表情像是在看白癡：“你……大王，殿下！動動腦子好嗎？婆羅國再怎麽膽大包天也不敢請降小公主的。”
李顯歪頭看著他：“那他們……要的不是真公主？”
反正隻要有個公主的頭銜，哪怕是宗室女也無所謂？
鄭玘扶額，他們怎麽在辦公場所呢，如果是在他家裏或者是在周王府……他肯定不會忍著了。
“宣城公主！”鄭玘咬牙切齒的說了這四個字。
咦？宣城公主是誰？李顯迷茫的看著鄭玘艱難的想了半天才想起來，我去，宮裏還住著一位宣城公主呢啊。
這位宣城公主說來也是挺倒黴的，眾所周知唐朝的公主應該是曆朝曆代公主中最為肆意的了，她們的地位都很高，甚至能夠參與到政事中來。
可是這位宣城公主就不行了，她的母親……是蕭淑妃！要說宣城公主和她的同母姐姐義陽公主在剛出生的時候還真是日子各種滋潤，畢竟那個時候她們的母親是寵妃，甚至在宮中風頭一時無兩就連皇後都有些忌憚的那種。結果後來武後進宮了，蕭淑妃爭寵失敗跟王皇後一起被收拾了，然後這兩位公主的生活水平就直線下降。
雖然還頂著公主的封號，但實際上已經沒有任何尊榮了，不僅僅沒有尊榮，就連日子都過得不太好——她們兩個被囚禁在了掖庭宮。
掖庭宮是什麽地方，是宮女的住所以及犯罪官僚家屬婦女配沒入宮中勞動以及內侍省和太倉所在的地方。
堂堂公主跟宮女和犯官家屬住在一起，那日子……自行想象吧。
而且李顯記得這位公主到今年，似乎已經二十了，在唐朝這個年紀還沒出嫁的女孩子……基本上都快沒人要了，哪怕沒出嫁也早早的訂親了好嗎。
之前義陽公主和宣城公主的婚事都沒有人提——娘子不提這茬，誰敢提？找死呢？
也就是李弘之前上書給兩位姐姐求了情，武則天給太子麵子，把義陽公主嫁出去了，宣城公主卻繼續留在了宮中。
宣城公主的日子更難熬了，之前好歹還有姐姐陪著，姐妹兩個互相扶持勉強能過下去，現在姐姐嫁了隻剩下她一個人……
李顯對宣城公主同情歸同情，但是哪怕宣城公主年紀合適他也不希望讓宣城公主嫁給婆羅王！
這是原則問題！憑什麽他們想要娶公主就娶？
鄭玘一臉無所謂：“聖人娘子肯定是不會同意的，你也不用這樣擔心。”
實際上李顯現在已經不是那麽擔心了，雖然有點不厚道，但是一想到婆羅國沒把主意打到李令月的頭上他就放心了，至於宣城公主，他隻能是站在國家大義上不想把對方嫁過去而已。
他哪裏知道在別的公主那裏聞風喪膽的和親，到了宣城公主這裏卻是一條很好的出路了。
宣城公主和義陽公主能夠在這樣尷尬的處境裏還一直活著，不能不說是有點腦子的。
她的姐姐義陽公主嫁的是翊衛權毅，從出身上倒是配得上公主了，畢竟權毅的祖父是盧國公，並且祖上也曾經曆事北周和隋朝兩個朝代。
可是權毅的父親並不是盧國公嫡長子，將來盧國公的爵位也跟權毅沒什麽關係，權毅想要往上爬就要靠自己的本事，隻是……權毅本人的本事非常有限，頗有些紈絝子弟的意思。
這樣的婚事表麵上看很不錯，但實際上義陽公主的日子也不算好過。
宣城公主心裏門清，哪怕武後給她找了一個出身門閥的駙馬，恐怕也不是什麽青年俊彥，她一個失寵公主，人家娶了她也不一定會對她好。而遠嫁婆羅國……雖然也算不上好選擇，但是對婆羅國而言，她就代表著李唐皇室，婆羅國不是那些有著狼子野心的突厥番邦，他們肯定不敢對自己不敬，更何況宣城公主嫁過去就是王後，以後的路雖然可能也沒那麽好走終究多了個選擇而已。
所以宣城公主是希望嫁到婆羅國的，可正是因為婆羅國不是那些番邦，軍事實力又不強何必讓公主和親呢？
宣城公主左等右等等不到和親的旨意，心裏知道這事兒有點懸了，於是這位公主也不知道怎麽就求到了東宮那裏，說是願意為了大唐去和親！
雖然滿朝文武都沒有想過真的讓公主去和親，但是宣城公主的話不知道怎麽的還是從後宮流到了前朝，很多人都在讚揚宣城公主大義凜然。
鄭玘不知道為什麽和親這事兒仿佛總能觸碰到李顯的逆鱗，隻是這一次他有些意外，本來以為宣城公主說願意和親會讓李顯又生氣，結果等他到鴻臚寺的時候，就看到李顯身邊放著個大食盒，看到鄭玘就咧嘴笑了。
“清澄，快來，今天我讓廚房做了千層酥！”李顯前兩天在家裏折騰了半天才折騰出了烤箱，不過這個烤箱略原始，加熱方式是通過火燒銅棍來達到跟後世烤箱差不多效果的，至於外麵的殼子，除了鑄鐵似乎也沒別的材料能夠替代了。
於是折騰出古樸版烤箱的李顯終於是從研究菜品轉移到了研究甜點上麵，這不，千層酥總算是讓他給折騰出來了，唯一遺憾的就是這個時代沒有黃油，隻能用豬油來代替了。
鄭玘打量了一下李顯的臉色，坐下之後淨手捏了塊千層酥吃，唔，不錯，挺好吃的。
鄭玘吃了一塊就有節製的不再繼續了——最近跟李顯一起工作，李顯真的是變著花樣的從王府帶各種佳肴點心，鄭玘懷疑再這麽吃下去，他的身材都要走形了，他現在已經開始注重養生了，上輩子直到年紀漸大才注意，但是有些病症已經沒有辦法根治了。
所以這一世從重生開始他就很注意飲食方麵，不過這也就是他了，換一個普通百姓……能夠溫飽就不錯啦，還想什麽養生啊。
李顯也在吃點心，沒有鄭玘那麽斯文，一塊千層酥他吃了自己一身渣滓，讓旁邊的鄭玘看的滿頭黑線。
“對啦，清澄聽說了嗎？宣城公主自請出降和親呢。”
“聽說了，怎麽這次不生氣了？”
李顯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啊哈哈，那什麽，我之前生氣也是因為關心月兒嘛，而且……我也忘了你是記得的，如果真的有這麽件事兒，對大唐也沒啥好處的話，你肯定會想辦法阻攔的嘛。”
“沒有。”
“恩？”
“之前也……沒有這事兒。”鄭玘看了李顯一眼說道：“很多事情已經不一樣了，你也不要太緊著我的記憶了。”
啥？
李顯驚了：“難道又是我？”
鄭玘不置可否，這種玄之又玄的事情他也搞不懂，不過這些原因都歸到李顯身上去也不太合適，畢竟他這一世升遷的速度堪比火箭，現在很多人都覺得他自請為周王傅的時候就在給自己鋪路了。
所以到現在一旦出現不在記憶中發生過的事情，鄭玘也沒辦法判斷誘因是什麽了，不知道是因為他還是因為李顯，或者因為他們兩個碰到了一起？
李顯消化了一下才說道：“不過……宣城公主這是在作死吧？誰都知道不可能讓公主去和親的啊。”
“見識決定眼界。”鄭玘一邊喝茶一邊說道：“她隻看到了對自己有利的地方，壓根沒有從大局去分析。”
李顯沒再說什麽，宣城公主怎麽作死跟他是沒啥關係的，結果他沒想到啊，宣城公主作死完了，李弘也跟著作死了。
當初李弘就曾經上書覺得自己兩個姐姐都二十多了還待字閨中不太人道，提醒武後給公主選駙馬，可以說從那個時候起李弘就不討武後喜歡了。
李顯都看得出來李弘這是在收聲望呢，說他真的關係那兩個義母姐姐的死活？開玩笑呢？怎麽不見他對李令月多麽親近呢？那還是同母妹妹呢。
果然那道上書一出來讚揚李弘的人就多了，雖然沒有人敢真的指著武後的鼻子說娘子失德，但是讚揚李弘不就是變相的譴責武後了？
最要命的是武後那一陣子剛剛度過廢後危機，親兒子就這麽打她的臉，這也是李顯從來沒有把希望放在李弘身上的原因，李弘他已經做到這一步了，就不能退了，真的退了他還要擔心會被武後弄死，可是他不退……就算不暴斃，將來也會被武後弄死，妥妥的。
李弘這一次又開始打他親媽的臉，表示宣城公主也到了年紀該嫁人啦，阿娘你要負起責任來啊。
我勒個去！李顯簡直想要扒開看看他腦子裏是不是裝的都是豆腐渣，親，你這麽往死裏得罪大boss真的好嗎？
李弘當然不怕啦，他爹一直在壓製著武後，就算讓武後參議朝政也是有限度的，李治可能不是什麽文韜武略的偉大帝王，但是他在臣子製衡方麵做的是很不錯的。
真的以為鄭玘這麽年輕就當上了九卿之一，兼任太子詹事並且還曾經擔任吏部侍郎是因為他老了糊塗了寵信年輕官員？這不是逗呢嗎？李治是因為身體機能下降，時常生病感覺在朝廷上對武後黨的壓製漸漸力不從心了，這才啟用的鄭玘。
這是他的一步奇棋，他算準了武後不會對鄭玘動手，雖然不明白是為什麽，但是有的時候李治也沒想過要求每件事都了解，隻要知道鄭玘對他也是忠心的就行了，而讓鄭玘去當吏部侍郎就是看中了這一點。
看看鄭玘選上來的官員都是什麽樣的？公正持平，不是太子親王的黨羽不是武後黨羽，這就夠啦。
至於為什麽讓鄭玘去鴻臚寺，而是因為鄭玘再選這樣的人下去，武後該察覺了，到時候說不定武後就要對鄭玘下手了。
也正是因為武後被李治在各方麵都壓製著，才讓李弘有了一種，我是太子，隻要我爹在就不用把我娘放在眼裏。在李弘看來他娘那點權利還不是他親爹給的？雖然武後勢力大讓他忌憚，但這也是因為阻礙了他擴張勢力引起的。
事實上，李弘在某些方麵還真不像武後的兒子，或許是生活太優越了，他的大局觀也並不好，他怎麽就不想想曆朝曆代那麽多被寵愛的皇後皇妃有幾個做到了武後如今這個程度的？
武後在之前固然憑借著李治的寵愛，但是之後也是憑借著自己的本事一點點做到如今的。
李顯跟鄭玘吐槽之後就沒有再討論這件事兒了，李弘和武後之間鬥法，他的小身板還是不要湊過去找事兒了吧。
隻不過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婆羅國使者申請公主和親的要求被拒絕之後，他轉頭就給婆羅王去了個消息，然後婆羅國使者接到了婆羅王的指示表示：“我王親來大唐求娶公主！”
我勒個去，這是不娶個公主回去不罷休的意思嗎？連國王都親自過來了啊，這是鬧哪樣？
李顯有點坐不住了，尼瑪，旃達缽這是在給他和鄭玘增加工作量呢啊，接待一國使臣跟接待一國國王能是一個檔次的嗎？他們已經接待一次使臣，本來都差不多了，現在又要重新弄一遍，尤其是國宴……國宴他們都要過問好嗎？
尚宮局司膳那邊還來李顯這裏打劫了兩個菜品走了，讓李顯越發的不平衡了，這個時代私家菜就是私家菜，菜譜都不外傳的，他的菜譜都貢了武後的小廚房了，司膳那邊掌管的是整個大明宮裏的飲食，有國宴的時候也要他們上場，這菜方就相當於流傳出去了啊。主動給的和被動獻出去的，李顯心裏給旃達缽狠狠的記上了一筆。
不過旃達缽的隊伍來的比較慢，畢竟是一國國王，不能跟使者相比，而且據說這位國王還帶了很多聘禮過來，就是要求娶公主的，李顯都納悶了，這位到底是為什麽這麽執著呢？
後來鄭玘給他分析了一下，他才想明白，大概現在大唐周邊的國家也以能夠娶到公主為榮吧，就跟這個年代的歐洲那邊都以娶到拜占庭公主為榮一樣。
旃達缽這個舉動讓李弘再一次的去提醒皇帝，給宣城公主找個好人家吧，別真的拿去和親了。
在知道李弘再一次的作死之後，李顯有點坐不住了，他忍不住去了一次東宮，是啦，他對李弘的感觀有點微妙，但是這位太子對他不管從哪方麵講還算不錯的，哪怕有別的心思在，李顯也想要提醒他一下，也算是對得起良心了。
“阿兄這是為了什麽呢？現在公主的婚事有點敏感啊，難道還真的要讓她去和親嗎？”大唐的麵子不能被這麽踩啊兄弟，哪怕旃達缽來親自求娶也不能就真的嫁個公主過去啊，否則以後都來求娶公主，你怎麽辦？
李弘有些詫異的看著他：“誰說要讓宣城去和親了？隻是宣城年紀也大了，終究是我們的姐姐，阿爹常訓誡我們要慈愛手足不是嗎？”
然後你就去單挑boss了？烈士！
李顯歎了口氣：“義陽公主不是也嫁了嗎？皇家公主怎麽會沒有人要呢？說不定阿娘就是在細心挑選駙馬人選才一直拖延呢？”
“你這麽說也沒錯，其實現在朝上就有一個人很適合做駙馬啊。”
李顯瞬間心中警鈴大作：“誰？”
“鄭清澄啊。”
李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