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8
李顯要祭天這事兒動靜不小，讓正在商議怎麽攻打邏些的鄭玘他們都愣了一下，三個人麵麵相覷了好一會，李謹行才問道：“元帥要祭天的話，我們還用打嗎？”
別說李謹行就連高侃都覺得他們還是等著善後就行了，沒看見當初攻打柳州的吐蕃人以及惹了壽王的海賊們都是什麽下場嗎？
鄭玘有些哭笑不得：“兩手準備吧。”
高侃和李謹行一想也是，就算不攻城也要防備對方來偷襲呢。就在這個時候李顯忽然回來了，鄭玘看著他奇怪的問道：“大王不是要祭祀？”
“哦，讓他們去準備了，我臨時起意之前東西都不全，估計要兩三天才行，我來是先要問問高總管和李總管能不能帶兵去岡底斯？”
高侃和李謹行愣了一下有些遲疑的看著李顯，李顯讓他們去岡底斯的目的他們一點也不意外，之前芒鬆芒讚帶著大批人馬就是退居到了岡底斯，隻不過……用得著逼得這麽緊嗎？
李顯看著他們的表情就知道他們在想什麽，忍不住冷笑道：“之前芒鬆芒讚遞上了降書，大唐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好大一片地方就又還給了他，這一次我不想還了，他那個降書也不用寫了，好歹也算是一方梟雄，總是投降也太難看了。”
李顯之前已經表露出了不想接受芒鬆芒讚投降的意思，不過那個時候高侃和李謹行都沒有放在心上，隻當是李輪被俘李顯氣急了才說的這話，如今李顯又說了一次，而且不僅僅是說還要付諸行動了啊。
高侃和李謹行倒是沒啥意見，哪怕他們兵馬不多在有虎蹲炮和磷彈的情況下也能以少對多，但是他們比較擔心如果帶著人馬走了，這邊會不會有問題？畢竟吐蕃在邏些這裏還留著五萬大軍守著呢。
李顯仿佛知道他們的顧慮一樣一擺手說道：“放心吧，三天之後之後祭祀的用品應該都找齊了，更何況我手上還有不少磷粉，你們不用擔心，哦，對了，我也給劉仁軌去了一封信讓他帶兵過來。”
雖然鄭玘帶兵過來緩解了李顯這邊兵馬不夠的窘境，但是真的要跟吐蕃死磕還是不太夠的，所以之前李顯才弄出那個改良版的虎蹲炮，為的就是少折損一點人馬，現在看起來改良版虎蹲炮的效果出奇的好。
高侃和李謹行兩個人也有點躍躍欲試，能夠打下吐蕃那個功勞不是打下新羅能比的。
李顯看高侃和李謹行答應了之後有些猶豫的想要囑咐一句，但是又怕鄭玘聽了之後教訓他，把自己憋了個半死。
鄭玘一看他的表情就是有話要說，無奈的問了句：“大王可還有別的話要叮囑兩位總管？”
其實以他的身份說出這句話來並不合適，畢竟這裏職銜最低的大概就是他了，不過按照生物鏈來說……大概他才是那個最頂端的。
高侃和李謹行都沒說話隻是看著李顯不知道這位殿下又要幹嘛。李顯深吸了口氣說道：“那……什麽，我覺得……在戰火之中失蹤點人不算什麽大事兒吧？”
高侃和李謹行一瞬間就悟了，高侃直接問道：“您想讓誰失蹤？”
李顯看了鄭玘一眼咽了口口水說道：“我覺得……吐蕃皇族可以失蹤一下。”想了想他又補充了一句：“公主和宗室女就不用失蹤了。”
都趕盡殺絕也不太好，總要留一些人的。他說完之後又看了鄭玘一眼，鄭玘有些沒好氣，臉上卻沒表現出來隻是說道：“吐蕃人大多悍勇，便是女子也不輸留下也是禍患。”
當初那位吐蕃公主劉昭儀做的事情就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得出來的，當然他們不可能將吐蕃人趕盡殺絕，隻是皇族是不能留的。隻不過……鄭玘看了一眼李顯微微皺了皺眉，回去之後他要讓李顯好好修身養性了，戾氣太重終究不是什麽好事，如果上一次戰場就讓李顯移了性情，那麻煩就大了。
李顯一聽鄭玘也同意了瞬間鬆了口氣直接說道：“那就讓皇族都失蹤吧。”
高侃和李謹行領命而去，李顯轉頭看著鄭玘問道：“今晚你去我那裏吧，前兩天看的兵書有些地方不太明白呢。”
鄭玘是壽王傅所以李顯非常光明正大的準備把人往自己大帳裏帶，哪怕不能做到最後總還有點別的可以做的，之前一直分別再加上打仗或許還不顯什麽，但是如今對戰吐蕃快要塵埃落定了，李顯心裏就有點癢了。
鄭玘也想要跟他談談直接就答應了，李顯笑眯眯的就拉著鄭玘回到了大帳，然後……然後就開始了長達半時辰的教育。
最後等鄭玘教育完了，李顯什麽心思也都沒了，因為鄭玘還要巡營所以就先出去了，李顯則坐在那裏看著油燈發呆，一直到鄭玘回來發現他出去的時候李顯是什麽姿勢，現在就還是什麽姿勢，不由得反省自己是不是說的太重了一些？
“想什麽呢？這麽出神？”鄭玘走過去摸了摸李顯的臉，順便還湊過去親了一下。
李顯回過神來盯油燈盯的久了視線轉移到別的地方居然還有點眼花，他閉上眼睛緩了好一會嘴裏還說著：“沒事兒啊，這不就是等你呢嗎？”
鄭玘沒再問什麽隻是拉著他手說道：“好了，時間也不早了，三天後你還要祭祀，還是養足精神吧。”
哪怕是簡化版的祭祀也不是那麽容易的，李顯沒有帶禮服出來當天的時候恐怕就隻能穿鎧甲了，雖然禮服也很重，但絕對沒辦法跟鎧甲比，倒時候李顯肯定會被累的夠嗆，這些日子他也沒好好休息過，怎麽也要趁著這兩天好好休養生息一下。
李顯剛被鄭玘拉起來結果腳一軟就又坐下了：“等……等等……腿麻了。”
跽坐這種姿勢時間長了腿要是不麻才怪，平時李顯很少長時間這麽坐著，他自己一個人或者隻有鄭玘的時候他都怎麽舒服怎麽來的，不過每當鄭玘一臉嚴肅的找他談話時，他就忍不住用這種坐姿表示自己很重視，然後……就悲劇了。
鄭玘忍不住歎口氣彎腰把人抱到床上伸手開始幫李顯按摩小腿，他一邊按摩一邊猶豫著說道：“這次之後……別再出征了吧。”
李顯伸手攬著鄭玘的脖子不撒手：“我都說啦以後不會濫殺無辜，你怕什麽？”
鄭玘搖了搖頭：“你性子多少還是有點衝動，有些時候打打殺殺也未必能夠解決問題。”
鄭玘剛才也思考了一下，他覺得李顯肯定不是嗜殺之人，隻不過是年少氣盛而已，這種快意恩仇的方式不太適合用在戰場上，這次李顯能夠打下吐蕃，最主要的還是大唐如今國庫充盈，朝廷那邊也不敢克扣給壽王這邊的軍費，否則……麻煩就大了，當然改良版虎蹲炮也是一個重要因素。
可不是每次都能這樣順利的，李顯這樣的性子鄭玘還真擔心他怒氣上頭不管不顧的闖下禍來，更何況……磷彈的威力他也看到了，雖然在戰場上有這樣一個神兵利器的確是很好，可這東西用多了終究是有違天和，殺人不過頭點地，那東西太殘忍了。
鄭玘擔心李顯被逼急了再折騰出點這種東西來，對李顯沒什麽好處，他心裏一直都在擔心李顯的身體，生怕上戰場殺人殺多了會影響到李顯的壽數，更何況戰場上刀槍無言，這次李輪還被抓了，萬一呢？
所以不管怎麽樣，以後他都要把李顯攔住才行，好在他多少也猜得出來李治放李顯和李輪出來不過是給他們一點鍛煉的機會也給他們一點軍功什麽的，這次李顯可以說軍功卓越有這一次出征的功勞以後不出來也沒事兒了。
鄭玘雖然一直都很內斂但是他的擔心李顯終究還是看出來一點了，他笑了笑說道：“想太多了，估計下一次就是阿爹也不敢放我出來啦。”
鄭玘轉念一想可不是麽，放出來一次就滅了一個國家，再放出來……這是要把大唐周邊都禍害個夠的節奏？
“好了，不說這個，高總管和李總管明天就帶兵走了，我覺得要那一部分士兵的帳篷就不用拆了。”
“恩？”李顯有些驚訝：“為什麽？”
“高、李二位總管是去突襲的，所以我們這裏就幹脆做出一種沒有人離開的假象比較好，讓他們帶著備用帳篷走。”
李顯果斷點頭了，他的想法是這樣可以讓岡底斯那邊輕敵，而鄭玘則是怕高侃和李謹行離開的消息被邏些城的將領知道了，回頭對方若是來偷襲他們，那也夠麻煩的。
第二天晚上，高侃和李謹行就帶兵悄悄的走了，李顯開始沐浴齋戒準備祭祀，隻不過在高侃和李謹行送走之前，他還和這幾位商量了一下，覺得為了讓邏些那邊放鬆警惕，第二天白天讓鄭玘去帶兵偷襲邏些附近的城鎮好了。
鄭玘自然是不同意的，李顯倒是一點都不害怕：“不要擔心，你少帶點帳篷走，急行軍高突襲，三天之內能打掉多少打多少，打下來就占住，三天之後迅速回來就行了，這麽短的時間他們反應不過來的。”
鄭玘一想也是，打仗麽，虛則實之實則虛之，三天的時間應該不至於出太大事情，更何況他這邊帶兵去突襲也能給高侃和李謹行打好掩護到時候打岡底斯一個出其不意。
隻是在帶多少人馬上，他跟李顯多少有點爭執，李顯想要讓他多帶一些人走，鄭玘則堅持躲在答應留一些人。沒辦法，誰讓他們這邊人少呢？如今這一批兵馬滿打滿算也不過有八萬，現在高侃和李謹行帶著五萬兵馬走了，他們這邊隻剩下了三萬，劉仁軌那邊的消息還沒傳過來，短時間估計試過不來，他再帶一點走，那麽就真的是大營空虛了。
到時候如果真的出問題怎麽辦？後來還是李顯說服了他，李顯別的沒有他這裏還有虎蹲炮啊，有這幾個大家夥在，邏些城那邊就算開了城門要正麵扛都不是他的對手，人多也沒用。
最後鄭玘無奈隻能帶著兩萬兵馬走了，給李顯留下了一萬兵馬。說起來李顯沒見過他調兵遣將的樣子，之前是沒機會，這一次還是很遺憾的沒辦法跟著去，他還要準備祭祀呢。
鄭玘那邊都是基本沒有什麽壓力，他領兵的本事倒是真的不下於高侃和李謹行，在他的帶領下，周邊的一些小城都被掃蕩的差不多了，不反抗的還能留條命，反抗的那就對不起啦。
不過邏些城附近本身也沒什麽小城，吐蕃的繁榮度不如大唐，周圍倒是很多村鎮。這些村鎮的吐蕃人也都是窮苦人，也沒有之前那個小城裏的人那麽彪悍，基本上鄭玘都沒用多少力氣就一路攻城拔寨，順利的很。
隻是他順利了，李顯就不順利了，誰都沒有想到，第二天晚上的時候高侃和李謹行前腳剛帶人走沒多會，大營就被突襲了。
臥槽！難道有奸細？
這是李顯的第一反應，如果不是有奸細對方怎麽能時間掐的這麽準？如今鄭玘帶兵在外，高侃和李謹行也走了，幸好他們都比較老成持重，在走之前安排好了巡營也安排好了斥候一天十二個時辰輪流盯梢，這才發現了吐蕃人的蹤跡，要不然估計等打到大營的時候，李顯才會發現他們被偷襲了。
最初的慌亂過後李顯很快就穩了下來，召集了一些軍官過來商議，並且將那個發現敵情的斥候喊過來詢問道：“吐蕃人距離我們還多遠？”
斥候一身黑衣站在營帳中有些緊張的說道：“不足二十裏。”
這個斥候天生一雙利眼，夜能視物，再加上他是斥候隊的領頭人，手上有著望遠鏡，所以很快就發現了吐蕃人的身影，而吐蕃人還不知道他們已經被發現了。
二十裏，偷襲的話急行軍到這裏的時間應該不會太晚，李顯想了想說道：“你繼續去監視，還差十裏的時候回來稟報。”
斥候退下去之後，李顯摸了摸下巴說道：“既然他們喜歡偷襲，那麽咱們也給他們一個驚喜好了，傳令下去，營帳之中的地下埋入火藥包和磷彈。”
既然對方喜歡偷襲李顯決定讓他們見識一下地雷陣，不過他手上的火藥包也沒那麽多，所以隻埋了西北以及中間包括李顯的大營在內的營帳，外圍的並沒有埋入，而唐軍則都埋伏在了營帳的外圍，對方是從他們身後來偷襲的，也就是西北方向，所以李顯直接讓人埋伏在了東南方。
邏些帶隊的是吐蕃左如副將葛爾索朗，這個人用兵詭異，一向擅長偷襲，並且為人謹慎，之前行軍很快，但是在距離大營五裏處就放慢了速度——他也怕被唐軍發現，偷襲所帶的兵馬不多，一共也不過兩千人，對方大營卻不下八萬兵馬，說實話這一趟他也是拿命來賭的。
隻不過李顯手下狡猾的人也不少，中間雖然埋了火藥，但是也不耽誤咱們做假象，整個大營被布置的沒人跟有人一樣，再加上天色晚了，這個點基本都已睡下，葛爾索朗觀察了半天都沒發現李顯他們已經將人都撤出了營區，最後一咬牙果斷決定帶人偷襲進去。
當然進去也不是一股腦所有人都進去的，他小心謹慎的派人前鋒過去探路。而這個時候李顯對他們的動向也是了若指掌，有一個夜能視物的斥候小隊，再加上望遠鏡，對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
李顯看前鋒進了大營就立刻讓兩名校尉帶人從兩側包抄過去先解決一點人，然後他帶著兵馬抄了葛爾索朗的後路。
葛爾索朗帶來的人太少了，李顯覺得哪怕不擺下地雷陣他也能吃掉這些人，隻是能少折損就少折損吧。
葛爾索朗的人在發現李顯出現在他們身後的時候簡直要嚇瘋了，他們怎麽都想不通唐軍怎麽會知道他們的動向的？
那一刹那葛爾索朗的想法跟李顯差不多——難道是有奸細？打死葛爾索朗也想不到他是敗給了大唐的能人異士啊。
隻是他沒工夫想太多了，李顯將他的退路都堵死了，唯一留的路就是東南方向那邊，葛爾索朗一想就知道大概是有陷阱，但是他現在沒有別到的選擇，兩千人跟幾萬兵馬怎麽對抗？隻能帶人先走。
葛爾索朗當時還想著哪怕對方放下了陷阱他們小心一點也未必會被留下來，他也知道唐軍手裏有火藥，隻不過這東西少，唐軍也不是經常用，葛爾索朗還是抱著一定的僥幸心理的。
李顯手上的火藥不多是真的，但是他手上有磷彈啊，這個可是群攻神器，反正葛爾索朗往東南跑的結果就是那兩千人一個都沒跑掉，全部都留在了唐軍的大營之中。
解決了偷襲之後，所有人都鬆了口氣，隻有李顯臉上不太高興，而第三天一早，鄭玘帶兵回來的時候看到原本大營所在的地方一片亂糟糟的當時差點被嚇死了，一路跑過去找李顯，發現李顯沒有出事兒這才鬆了口氣。
李顯看到鄭玘就非常鬱悶的說道：“我還以為對方偷襲帶了很多人來呢，早知道就不用火藥了，炸壞了好多東西呢。”沒辦法，斥候能夠發現對方來偷襲已經不錯了，就算再怎麽夜能視物也不可能將人數看的很準確。
鄭玘有些哭笑不得，心想你沒吃虧就謝天謝地吧。隻不過他心裏也納悶難道真的是有奸細？有這麽一件事兒兩個人心裏都不踏實，被偷襲了，時機湊巧，懷疑有奸細這種事情太正常了，也不用掖著瞞著直接派人查就是了。
隻是到最後，雖然查出了好多違紀的士兵，卻並沒有查出有吐蕃奸細。
李顯一臉神奇的表示：“難道還真是湊巧了？這也……太……”
鄭玘倒是放下心來：“大概是湊巧了吧，差不多該到吉時了，你也該準備一下了。”
李顯聽了之後就先把這事兒放在了一邊，轉身去沐浴更衣，準備去祭祀了。
祭祀的台子什麽的都搭好了，祭文也寫好了——不用懷疑，自然是鄭玘的手筆，如果不是有鄭玘捉刀，李顯就又要苦逼兮兮的自己去寫了，不過他寫的話，三天之內都不一定能夠祭祀上。
到了當天一早，李顯依舊是銀鎧紅披風，身後跟著鄭玘等一幹軍官，一步一步的走向祭台，下麵則站著整齊的軍隊。
說實話，在軍營附近祭祀這還是頭一遭，別說軍營裏的那些士兵了，就算是久經沙場的軍官都沒見過，也虧了吐蕃那邊地勢凹凸不平，他們還能找到一個小土丘，要不然就隻能在平地上祭祀了。
正規祭祀的流程李顯都已經快要背下來了，簡化版就更是信手拈來，當初鄭玘寫祭文的時候曾經問過他要不要添上點祈雨之類的內容，結果李顯直接讓他不用寫那些，直接就寫上天保佑大唐旗開得勝就行了。
鄭玘也沒在意直接就寫了，本來他以為沒有寫那些那麽李顯祭祀大概不會出現什麽神奇的天氣情況，結果他覺得自己大概還是對李顯的功力太小看了。
李顯在將祭文念完焚燒之後，一道金光自爐中射出停滯於半空之中，漸漸形成鳳凰模樣。其後那隻金光形成的鳳凰在李顯身邊圍繞一圈，衝上天空消失於雲層。
李顯：=口=！